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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吴小如的《莎斋笔记》

《莎斋笔记》,吴小如著,东方出版中心,一九九九年七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莎斋是吴小如先生的书斋名,后来又成为他的别称。

吴小如是北京大学的资深教授,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学术奇人。说他奇,是有这么几个理由:一是吴先生商科出生,后又读过燕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三个大学的中文系,先后受业于朱经畲、朱自清、俞平伯、沈从文、废名、游国恩等著名学者,转益多师;二是吴先生曾拟从北大中文系调往中华书局,却被邓广铭、周一良合力挽留,留在了三尺讲台一直到退休;三是吴先生任北大中文系讲师时,由林庚、吴组缃联名推荐,直接成为教授,坐了一次直升飞机。还有,吴先生课上得好,而写作则坚持“不哗众取宠,不看风使舵,不稗贩前人旧说,不偷懒用第二手材料”,“没有一得之见决不下笔”的“五不”原则,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莎斋笔记》是吴小如平生所撰学术随笔的一个精选汇编本,全书共十卷,分别为:卷一《古今诗榷》,卷二《读诗散札》,卷三《读词臆札》,卷四《治学手记》,卷五《莎斋论书法文字辑存》,卷六《莎斋碑帖跋语辑存》,卷七《戏迷闲话》,卷八《艺海求是札记》,卷九《菊坛知见录》,卷十《燕郊谈片》。洋洋洒洒十卷短札,都是厚积薄发之作,是大学者的小文章。

吴小如是中国文学史领域的通才,朴学根基也相当扎实。中国文学史的每一个时段,中国文学中的每一种体裁,他都有精深的研究。他在北京大学重点讲中国古代文学史,讲古代诗词、散文、小说和戏曲,从先秦到梁启超、从《诗经》到鲁迅,各个阶段的课程他都讲过。北京大学学者如林,高手辈出,但像他这样能如此贯通的,却也并不多见。专业以外,吴先生还有两大爱好:一是长期迷恋京剧,二是毕生喜欢书法。在这两方面,他都有精深的造诣。此书所收,虽然都是札记短文,从一篇篇单篇来看,许多篇章切入的角度都比较小,所谈问题也很单纯,没有那些高头讲章的“体系”和“架构”,不是“全须全尾五脏俱全的整本专著”(吴先生语),然而,对于这些微观学问,吴先生却是相当认真和严谨的,他如此表明心迹:“平生读书品类虽杂,而治学时区区用心却还比较执著,倘非一得之愚,是不敢轻易形于楮墨的。”“此书所收的诸多饾饤短文,对我来说,写起来也并不容易。”确实,吴先生的这些文章,篇幅虽短,分量却并不轻,许多问题考辨深入,议论精深透彻,学术上的含金量很高,至于有关京剧和书法的文字,也都是他深刻的感悟和研究所得,他渊博的学问、丰富的学识和不凡的才情,在这本书中可以纵情一览,体味领略。

吴小如先生祖籍安徽泾县茂林镇,吴姓是茂林的大姓,出过不少著名的文化人,吴小如先生的父亲吴玉如(书法家)和画家吴作人、学者吴组缃被称为“泾县三吴”。我到泾县去过多次,不仅领略到那里秀丽的山水,而且能深深地感受到泾县人对这些文化人的尊重。当然,吴小如先生也应是“一吴”,他的杰出成就也是为家乡争光的。吴小如不仅是“小如”,他还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当代“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