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黑刀细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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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杀(三)

一轮白日照射下明亮刺眼,夜幕城镇的四通八达街道上都带着一团团光晕。

人来人往走动之处,各种事趣嘈杂谈论不绝于此,就连私底下的猫狗老鼠也是细碎吵叫。

这如此热闹之景也比往常要多出好几分,夜幕城镇的“唤河街”人群中不时呼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大口大声烂骂:

“你个死无赖和尚,拿了东西不给钱。”

“定要打断你的腿脚。”

“站住!休想跑!”

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从她档口处跑了出来,紧追向那前面低头鼠窜的小和尚,小和尚跑的不快,中年妇女一把手猛地抓紧他瘦小的胳膊,一用劲拽破了他的旧衣裳,中年妇女喘口气骂道:

“还跑?”

“你个该死的光头,做和尚竟干些偷鸡摸狗之行为。”

“没有钱还,你就别想走。”

几句话声音不大,但出乎意料地旁人听到了些,一个接着一个,附近的人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围成一团。

鱼飞儿来到这里,行走在这条街,恰巧路过,见人群觉得热闹生奇,他便一拥往里挤了进去。

人群视线围观中,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被中年妇女抓紧了手臂,衣服被扯开一道口子,他脸上竟不慌张害怕,嘴角微微露笑,手里还拿着一只鸡翅膀往嘴里啃着。

周围的人们只顾看没有说话,也没有相互议论,反倒有的人口中叹了几句,眼眸中多了些同情。

鱼飞儿没有蒙面,那阳光照射下清秀的脸蛋泛着红嫩,他看着视线中只不过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小和尚,瘦弱身板穿着件破旧衣裳,手掌上一层厚厚老茧,想必入佛修行之人,生活中食之无肉,自然是过得极苦,顿时他心中颤动,觉得可怜之情油然而生。

周围人感叹:“唉!常年不吃荤,山上寺庙跑下来的小‘木鱼’来偷食人间烟火。”

一旁人又取笑说:

“瞧他那吃的兴奋样,怕是一想到肉味就馋的流嘴水。”

鱼飞儿眨了眨眼摸索着身上口袋里的盘缠,在他们说话之时拿出手中的七八个银钱来,交给那位皮肤粗糙的中年妇女,说道:

“这账还清了,放过他。”

众人见此都看向鱼飞儿,那少年长的俊气,只有十多岁的年纪却好有一个仗义助人的大英雄般风度。

那中年妇女有些惊讶,看向递给手上的银钱,她面容改色,这才舒缓怒气,抓紧的右手松开了小和尚的衣裳,转头离开了。

其余人见此没了新意,便也纷纷退去,一个圈散开来,七个八个十个都走了,只剩下小和尚和少年鱼飞儿,这条街上又恢复原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的人甚至都不会去看热闹,自顾自的喝茶同人倾计。

小和尚啃完手中的鸡翅膀,手指头往嘴里舔了舔,回味无穷,用衣袖擦拭下嘴边的油渍,他看向鱼飞儿,低着头走过来,双手合十行礼:

“小僧名一心,今日多谢少侠相助。”

鱼飞儿身材比他高一截,但也跟他一样偏瘦,等小和尚走进了些,发现他的眉骨上还有一小块胎记,那光圆圆的头顶在阳光下显得发亮。

鱼飞儿笑了笑,便问:

“你可是那少林寺来的和尚么?”

一心抬起头来看了鱼飞儿一眼,他笑着开口回答:

“少侠错了,我是这附近山上龙虎寺里的和尚,不来自少林寺。”

鱼飞儿刚踏入江湖不久,对一些门派还是有很多的不了解,他眼前的这位小和尚是来自城镇十里外的龙虎寺,而且龙虎寺的僧人善于用拳术,其武功造化水平不低于一些少林门派,龙虎寺在众多江湖旁人耳中也没多少人知道其中来由。

鱼飞儿有些好奇,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龙虎寺这个地方,他对小和尚说:

“你这年纪就去当了寺庙里的和尚,也是有悟心,这以后就得一辈子在里面吃斋打坐,现在可没有鸡翅膀吃。”

一心听了连连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犯了清规戒律,但心中也无太多悔意,他偷偷下山就是为了吃顿荤肉,满足下私欲。

他舔舔嘴唇,摸了下头,说:

“我从小就失去亲人,他们在战乱中死去,只剩下年幼的我被师父收养,进了寺庙里做和尚,这些年来我也从未吃过荤的。”

“今日偷了别人的鸡翅膀吃,也体验一番鸡肉滋味,但也多亏少侠相助,我也无什么回报,只能说句感谢。”

鱼飞儿面容温和地看向他,拍了他的肩膀,摆摆手,道:

“我是心胸宽阔之人,不需要你好处。”

“你的苦难身世,让我尤为同情你。”

鱼飞儿看向天边一朵漂浮的白云,眼睛有些湿润,他怔了下,对小和尚笑着问道:

“你叫一心是么?”

小和尚听了点点头回应他。

“我叫鱼飞儿,我跟你一样,从小就失去父母,与你也算是同病相怜。”

“今日之事,我与你算是有缘分。”

“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去天平山上找我,我会帮助你的。”

鱼飞儿说完话,伸出右手握住他的胳膊,“你现在是我的兄弟,叫我鱼哥吧。”

一心笑呵呵回答:

“嗯好。”

“我住在龙虎寺,离这里约有十里路之远,你有空就去找我,我那里有很多的大佛像,可以去求福求财,到时候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鱼飞儿回答:“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鱼哥再见。”一心挥了挥手

两人说完后,互相道别,各自往其他方向走去。

鱼飞儿与小和尚告别后,独自一人走在唤河街道上,街道上人流慢慢变得稀疏,一些人离开了又回来,又去往另一个地方,鱼飞儿也是如此,人的一生就是往同一个地方来回走去,走了又怀旧的来,来了却又想去往另一个地方。

在宽阔的马路上总会有一些豆蔻年华女子对鱼飞儿投来钟意的目光,就算是已出嫁的女子也会多余的看他一眼,暗送秋波,奈何她们这种年纪总喜欢俊秀带点幼稚气息的男孩。

鱼飞儿的身材偏瘦,一头带点凌乱的碎发,清秀的凌眉,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流露出温柔带点高冷的气质,他的瞳孔里好似藏着什么发光的东西,让人看了会深陷入其中。正是青春年少的他,没有这种年纪活泼可爱的气息,反倒多了些看破这世间的冷淡感。

“沙沙~”几声缓慢的脚步声在鱼飞儿耳后突然响起,背后还有点细微的说话声,以及某人穿的牛皮靴子踩着石板上的沉闷声。

鱼飞儿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三四个人在跟踪他,空气中还带有一丝动物奇怪的腥臭体味,他用鼻子嗅了嗅,气味很淡,一般人闻不到,这种气味只有在天平山一些部落族人身上才有的特征。

“是自己人?”

鱼飞儿一怔,随即又明白了什么,他来到一处茶馆坐下,刚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外面忽地进来了三个人,都是些穿皮革布衣的大汉,有个矮胖,有两个高瘦,他们的手上都有几处伤痕,其中一个高瘦的宽脸汉子发话道:

“在坐的可是鱼大侠鱼飞儿?”

鱼飞儿点点头,抿了一口茶,看着他们几个,轻声说道:

“是的,想必你们也是天平山上来的。”

“各位请坐!”

鱼飞儿脸上如水,左手往里招了招,他们见后一同坐下,其中一位矮胖的络腮胡子赔笑脸说:

“鱼哥……”

鱼飞儿咳嗽了声,打断他的话,看了络腮胡子一眼,又问那个瘦高个宽脸汉子,

“你们找我有事就直接说,何必在背后监视我?”

“这…”宽脸汉子没说完。

络腮胡子有些急躁,听完急着回答他:

“额,鱼哥,我们几个是洪老大派来的手下,不是来监视你,而是来帮你打探关于浪子白的行踪的。”

“是,是啊。”右边那位瘦高个也点点头相互着回应。

“我们鬼鬼祟祟的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只好道个谦,请鱼哥莫放心上。”

鱼飞儿听完他们几个说的话,心里的疑惑渐渐消失了,但是有一点,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与其说是天平山派来的帮手,也可说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马,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们也会向上面汇报这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