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一滴水滴到水面上,荡起一圈波纹,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
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这是一个庭院之中,庭院中种着几颗树木。
因为冬天的缘故,现在看起来光秃秃的,树枝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站在大雪中,手中握着一杆铁枪,不住的向前刺击。
小男孩满头大汗,浑身冒着热气,看来是练了很久了。
一个温婉端庄的女子走了过来,看着正在练枪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快步走到小男孩身边:“方儿,这么大的雪,还是别练了,赶紧去屋里暖和暖和,别感冒了。”
小男孩倔强的说道:“娘,爹今天出门时,给孩儿布置了用铁枪刺击一千下。”
“孩儿现在还差两百下,很快就做完了,到时候在休息也不迟呀。”
女子心疼的给小男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没事,有娘在的,就说是娘让你休息的,你爹不敢说什么。”
小男孩摇了摇头,把铁枪立在原地,然后扶着女子往屋里走:“娘,您身体本来就虚弱,还是赶紧回屋,孩儿练完了就去陪您。”
女子点着男孩的额头嗔怒:“你呀,跟你爹一样,就是个武痴。”
小男孩嘿嘿一笑,把女子扶到房间中,房间正中间烧着一盆炭火,四周挂着珠帘。
刚一进屋,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男孩把娘亲扶到炭火旁坐下,这才回到庭院中继续练枪。
傍晚,小男孩的父亲回来,这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壮硕男子,满脸凶煞之气。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男孩:“今天布置的功课可有做完?”
小男孩挺着胸膛,大声道:“爹放心,孩儿已经做完了。”
壮硕男子咧着嘴大笑:“好,不愧是我邢尉延的种,明天继续,挥舞铁枪一千下。”
温婉女子一听,杏目一瞪,素手就揪上了壮硕男子的耳朵,骂道:“姓邢的,你这是要累死我儿子啊,儿子还这么小,这大雪天的,落下个病根怎么办。”
壮硕男子被女子揪上耳朵,不禁身形一矮,脸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讨好道:“夫人,这不是在给孩儿打基础嘛,想当初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况且每天晚上方儿都要泡药浴,那药浴可是我影盟府秘方,强筋健骨,补气益血,不会有事的。”
温婉女子眼中泪水打转,哽咽道:“可是我舍不得啊,看着我儿大雪天的这么受苦。”
壮硕男子身形更矮,手足无措的安慰道:“夫人,这一切都是为了方儿好,现在不努力打基础,以后怎么办,影盟府以后可是要交给他的。”
“你看镇国府李神通家的儿子李孝逸,虽然天赋不足,但是练功之刻苦,意志之坚定,连我这个做叔叔辈的都汗颜。方儿天赋惊人,但也需要后天的努力啊。”
小男孩也扯着女子的衣裙:“娘,孩儿没事的。”
十年后,画面一转,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两个将近二十岁的少年正在一条溪边切磋。
其中一人剑眉星目,俊美异常,手中使着一杆铁枪。
另一人浓眉大眼,菱角分明,手中使一把长刀。
用枪的少年看到一个空隙,挑飞另一少年手中的长刀,笑道:“李师兄,你输啦。”
从小到大,两人相互切磋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李孝逸落败。
李孝逸脸上并无失落神色,坦然道:“邢师弟,我又输了。”
从小,少年就被其他门派的前辈夸赞天赋非凡,同龄人当中,少年战力第一,就算一些比少年年长几岁的人,也比不过他。
比他稍大一些的镇国府李孝逸,练功勤奋刻苦,未有一刻懈怠,可是每次切磋都比不过他,练武如此,学文也是如此。
渐渐的,少年不免有些志得意满,早已没有了年幼时的刻苦用功。
少年收回长枪,指着一座高山道:“听说那鹰嘴山风景不错,不如我们登顶一观如何。”
李孝逸欣然同意,两个少年仗着脚力不凡,很快就登上了鹰嘴山的山顶。
鹰嘴山山顶风景果然极美,山下大湖,水天相连,两个少年豪情顿生。
少年解下腰间葫芦,饮了一口酒:“李师兄且看,水天相连共一色,当今天下英雄,唯有你我而已。”
“如今大唐盛世,皆由太宗陛下与我等父辈创立,我们二人,当同心协力,助高宗皇帝平定北方,定这不世之功。你我之名,流传千古,方不枉此生啊。”
李孝逸接道:“此言大善,你我二人,生为大唐之人,死为大唐之鬼,马革裹尸,方大丈夫也。”
画面散开,一转又是几年,武则天势力更加庞大,唐睿宗李旦形同傀儡。
李孝逸不顾少年请求,投靠武则天,两人关系决裂。
支持唐睿宗的四大门派意志迟暮,影盟府也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蓬勃。
少年的父亲每日早出晚归,在家时,眉头也是紧锁,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不惧天下的气势。
十月十六日,邢尉延从朝中回来,满脸的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只是不住饮酒,口中嘟囔着:“完了,全完了。”
就连邢守方的娘亲劝阻,往日最是惧内的邢尉延也不为所动,只是默默饮酒。
少年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良久,邢尉延不在饮酒,眼神灼灼的看着少年。
邢尉延大手一抓,把少年拉在手中,拿起影盟府神兵秦王破阵。找到了正在长安行医的药王谷谷主孙思邈。
两人在房间里秘密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出来时邢尉延一脸平静,而孙思邈一脸的阴晴不定。
邢尉延也不废话,直接一掌打晕少年,然后对孙思邈道:“孙师兄,拜托了。”
孙思邈接过少年,一脸郑重:“必不负师弟所托,师弟,真不一起走?”
邢尉延洒脱一笑:“太宗皇帝厚恩于我,我岂能贪生怕死。”
孙思邈不在相劝,翻身上马:“既如此,我也要马上赶回药王谷,驱使弟子离开,免遭武则天毒手,保重了。”
马蹄疾驰,很快就要看不见长安了。
长安城中,影盟府所在,此刻已经是一片大火,与此同时,药王谷,逍遥派,太虚观也是一片大火,把天空都烧成了一片红色。
在这漫天大火之中,邢义绝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