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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从科帕卡巴纳向西,绕过一个与海滩同名的要塞和公园,就到了另一处著名的海滩——伊巴奈玛,虽然没有甜面包山那样的背景,却有着同样质地的沙滩。真正令这个海滩出名的是一首叫《伊巴奈玛的女孩》的歌曲,将近四十年前,这首后来唱遍世界的歌曲就诞生在伊巴奈玛街区离开海滩不远的一家酒吧里。

这首歌词的作者是巴西著名诗人莫拉伊斯,他也是波莎诺娃时代最负盛名的填词圣手。

世上无可比拟的优雅/就是她,那个走过来又走开的女孩/在通向海滩的马路上,她的步态甜美而多姿/那女孩有着金色的身躯,伊巴奈玛的太阳赋予的身躯/她婀娜的步态比所有的诗更像诗/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物事。

歌中所唱的那个女孩是个高中生,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经过酒吧门口,那天里面坐着两个灵感枯竭的中年男子——莫拉伊斯和他的作曲家搭档。他们正为写作一出音乐剧冥思苦想,女孩漫不经心地路过酒吧门口,她的仪表和步态刚好满足波莎诺娃懒散、性感的情调,于是就诞生了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

有天晚上,我漫步来到那家里约唯一不播放《伊巴奈玛的女孩》的酒吧,见到歌词的曲谱手稿印在墙壁上,两旁像对联一样垂直挂着名人的照片。我在吧台上遇到一位美国作曲家,他告诉我里约的生活经历可以丰富他的音乐家履历。换句话说,他在巴西的滞留就像镀金一样,有助于将来事业的发展和增加就业机会。

来到巴西,来到里约,总得踢一场足球,这就如同到了波尔多,总该喝一杯葡萄酒一样。一天黄昏,我在科帕卡巴纳海滩漫步,看到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在玩球,禁不住诱惑,脱掉鞋子加入其中。退潮以后,平坦细软的沙滩有一百米宽,跑起步来相当舒服,凉鞋充当起了临时球门。

我年轻时是个挺有感觉的前锋,经常在梦游时突发灵感。30岁那年,我还在一次大学教工联赛中夺得金靴。可是,与这些巴西小孩在一起玩时我很少能得到球,他们比那些在欧洲大牌俱乐部里效力的明星们还能捻球。对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或许不久将来他们中的某一个会像罗纳尔多一样有名(那会儿内马尔还只是圣保罗州一个八岁的小孩)。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坐公车来到城北,那里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足球场——马拉卡纳。虽然当天没有比赛,但是来自巴西和世界各地的球迷们仍络绎不绝地前来参观。在那个椭圆形的球场外面有一片空地,刻着巴西历代球星的足印,犹如好莱坞中国剧院前的星光大道,从贝利到罗纳尔多应有尽有。

在“二战”结束后的卢森堡国际足联会议上,巴西人许诺,如果由他们承办世界杯,将在里约建一座可容纳20万人的体育场,从而获准举办1950年第四届世界杯,这也是马拉卡纳足球场的来历。同时命名了冠军奖杯为雷米特杯,以纪念那位前国际足联主席、世界杯创始人。遗憾的是,那次东道主虽一路高奏凯歌,阿德米尔独中9球,却在决赛中1:2败给了邻国乌拉圭。

而2014年巴西世界杯,巴西队虽有巴萨球星内马尔,却没有资格进入马拉卡纳,他们在巴西利亚的国家体育场举行的半决赛中,以1:7惨败给德国队,颜面丢尽。不仅如此,那场比赛也让非超级球星的德国人克罗泽打进第16球,从而超越绰号“外星人”的巴西人罗纳尔多,成为世界杯历史上进球最多的一个人。

那年巴西人晦气极了,在季军争夺战中又输给了荷兰队,幸亏德国队在马拉卡纳的决赛中以1:0击败梅西领衔的阿根廷队(巴西人的死敌)捧得金杯,小个子格策打进了制胜球。直到两年以后,在里约奥运会上,内马尔率领巴西队夺得男子足球金牌,他们才缓过劲来,而那居然是五夺世界杯的足球王国巴西首次荣获奥运冠军。

虽然里约有众多迷人的风景点,科帕卡巴纳海滩依然是我的最爱。可是,我曾被多次警告,黄昏过后就不能走在临水的沙滩上,尤其是在退潮的时候,否则有遭抢劫的危险。除了桑巴和足球,里约也以暴力闻名,每年都有逾千市民死于非命,这正是她迟迟才获得奥运会举办权的主要原因。

美和暴力从来都是成双出现的,里约以载歌载舞的狂欢节著称于世。这项活动始于19世纪中叶,最初,狂欢节的规模不大,仅限于贵族举行的一些室内化妆舞会,后来才转到露天,但没有固定的场所。上个世纪80年代,里约州政府斥巨资修建了八百米长的“桑巴大道”,从此有了专门的表演场所。如今,狂欢节每年都吸引几十万外国游客,带来数亿美元的外汇收入。

遗憾的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狂欢节是在每年二月下旬盛夏时节。不过,在科帕卡巴纳仍然可以看到有人在跳桑巴,我跟在后面认真学习,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桑巴舞的基本舞步与中国的秧歌有些接近,当然,舞者的心态和舞姿韵味完全不一样,那需要每个人自己去体验。尤其重要的是,桑巴舞表现了巴西人的无拘无束。

市政府也意识到了非狂欢节期间的商机,打算建一座桑巴城,一年四季都有游行表演,以满足那些不能在狂欢节期间来巴西的游客。听到这则消息,我开始为狂欢节这项里约最精粹的文化遗产感到担忧,我想起那些现代化的家禽饲养场,它们的出现一方面丰富了农贸市场,另一方面也影响了美味佳肴的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