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矿井
11128000000006

第6章

走到村口,我问郭阳“阳子,你说我给我家老爷子买点啥好啊?”

“我觉得不是买烟就是买酒。但李叔叔肺不好还是少抽点烟吧,我觉得买两瓶白的最实在。”

“嘿,我咋就没想到呢,我这两天净想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真不如两瓶白的靠谱!你先回家吧,我去前面王婶的小卖铺瞅瞅,别忘了替我跟郭叔带个好。”郭阳憨憨地点了点头,跟我挥了挥手就向西走去。

我手抄在兜子里向前小跑着,直到看到了“小农小卖铺”的招牌才慢下了脚步。我站在门口,头钻进棉帘子里四处张望着“王婶!王婶!我去,人哪去了,大上午的也不至于还在家睡觉吧?”就当我思索的时候,听到一阵碎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从屁股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我立刻把脑袋抽了出来。

“大早上的在我店里鬼鬼祟祟做啥呢?我刚在刘姐家里搓了两局麻将,回来就看你撅着屁股扭扭捏捏的。”

“王婶,那也不至于使这么大劲踹我吧?我爹平时踹驴屁股蛋儿都不舍得踹这么大劲。你可倒好,拿我不当人啊!”

“得得得,别跟老娘在这打贫嘴,来干啥的?”

“我不前一阵去矿山挖矿去了吗,这今儿早刚拿到工钱,想给我家老头子买两瓶好酒。别替我省钱,有好的就拿出来!”我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

“这还是咱村的小铁子吗?果然有钱了底气变得这么足。你等着,我现在就进屋给你拿。”

最后我挑来挑去,拿了两瓶包装精美的白酒,王婶告诉我这两瓶她是从城里进的货,屯了好久都没人敢买。我从价格上就知道这省城的酒味道肯定比我平时喝的香多了,这两瓶足足花了我大半个月的工资。我提着两瓶酒走到家门口,以防万一,我打开其中一瓶的盖子,香气喷涌而出,“嚯!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

正当我一条腿刚跨进门槛,脚刚点地,老爹大步流星走了出来。“这几天不见就学会偷别人家酒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着就顺手抄起了地上的棍子冲我走来。我双臂挡在脸前急忙说道:“咱能不能分点儿青红皂白,这可是我拿工钱去王婶店里买的,不信你去问她!我给你买东西,你却想着打我,还讲不讲点理?”“哼,量你也没那个胆儿。过来我看看!”我以为他要品一品酒的滋味儿,就把俩瓶举到他面前,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粗糙的大手褪去了我的衣领,抚摸在我冻皴了的面皮上。“脸黑了点,干巴了点。不过也是好事,哪有大老爷们干活儿不累的理儿?娃子长大了,进屋给你妈瞅瞅。”我走进屋里发现老妈正在剥玉米。

“妈,我回来了。”

“哎呦,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村长小舅子欺负你了?”

“没有,胡工头对我还挺好呢,我整天在矿里干活哪能不脏点?”

老妈咧起了嘴角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爷俩坐着,我给你们整点下酒菜。”

“贺三在矿上咋样?”老爹夹起一粒炸花生问我。“还行吧,我俩一个班的,他比我用功。师傅还说要提拔提拔他呢!”老爹拇指和食指把着酒盅,仰着脖儿把酒全送入肚中,紧接着“啊”的一声叹息。“那就好,三儿这个孩子不容易,你平时对待他就应该像对亲弟弟一样,要不我良心上也对不起老贺家。”我给爹手里举着的酒盅满上了酒,他又一饮而尽,此时他的脸已经能看出明显红了一片。“老爹,你以前很少跟我提过老三的过去,他家到底咋了啊,咱家又和他家有啥关系?”我仰着头问。他咂巴了两下嘴,呼出了一口酒气,开始向我揭露尘封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