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一,六位新代课老师正式上岗了。
早读课下,当孙轻侯领着他们出现在辰辉面前的时候,辰辉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孙轻侯一周前跟他说过,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们给镇住了:两米多高的项羽不怒自威、霸气十足,陶弘景温文尔雅、仙风道骨,这两人都是长发飘飘,古风古韵,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与现代人截然不同的陌生气质,让辰辉觉得他们不属于这里,应该来自遥远的古代,只不过穿上了时装;
李清照温婉蕴藉,脸上早已不见了刚来时的颓丧之色,虽已年近半百,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冯小怜更是青春闪耀,美到发丝里、媚到骨头里,整个办公室不论男女老少,都盯着冯小怜,冯小怜很快就羞红了脸。
辰辉暗想这年头还知道害羞的女孩不多了,正发呆间,孙轻侯咳了一声:“那个,辰老师,这两位就是我说的外教艾萨克老师、威廉老师。老牛、老莎,这是班主任辰辉老师。”
牛顿和莎士比亚已能听懂简单的中文,连忙微笑着向辰辉微微鞠躬致意,辰辉回过神来,伸过手去:“啊,两位英国朋友,欢迎你们!我们北华中学历史上首次迎来了外教,还是两位教授,真是我们的荣幸啊!欢迎欢迎!”
办公室其他老师的目光这才从冯小怜他们身上转移到这俩老外,嘀咕着:“这么大岁数了来教4班,怎么想的?被校长忽悠来的吧?”
几位原三(4)班任课老师更是暗暗在心里嗤笑:“这下热闹了,这帮什么人啊都是,奇葩班级、奇葩老师,真奇葩啊!”
辰辉立刻又领着六位去了校长室。张校长一看这新来的六位代课老师,更是吃了一大惊。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鼓励了他们几句,就把他们送出去了,留下辰辉,问道:“我说小辰啊,这几位在哪找的?怎么感觉那么怪啊?”辰辉把情况如实汇报了,道:“能找到就不错了,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们几位专业水平都是相当好的,特别是两位英国人,以前都是新海理工学院的教授呢。”张校叹口气:“唉,也只好如此了,怪是怪了点,有人上课就好。你那班级纪律得盯紧点,别让这几位老师又不干了。”辰辉道:“嗯,放心吧,我会加强教育的。这几位老师的工资你可得按时发哈。”张校道:“你也放心好了,绝不会亏待他们的。两千保底,其他福利、奖金跟别的老师一样。”
二节课下,照常举行升旗仪式。辰辉特地交待这六位:“待会举行升旗仪式,也请你们参加。”
升旗仪式上,这六位连同苏轼再次成了全校师生关注的焦点。他们倒没怎么理会全校师生的目光,面对国旗,神情肃穆。孙轻侯在班级队伍的最后,远远地看着教师队伍中的这七位,心中忖度:他们此时会想些啥呢?
牛顿心中想的是:今天上午九点半,股市就开盘了,我买哪几只股票呢;
莎士比亚仔细观察眼前的一切:这些都将成为他创作的素材;
陶弘景想的就简单了:这就是我的祖国,国旗真好看,国歌真好听;
项羽、苏轼、李清照想的是:这国旗不错,将来我回去复国之后,也弄个国旗,样式就照这个弄;
冯小怜想:我现在是个教师了,衣服得穿得更漂亮点,我昨天下单的那几件衣服不知今天能不能收到……
三(4)班的同学已经在第一节课跟这几位老师见过面了,其他三个班的同学非常兴奋,第三节课上课前,围在办公室窗前,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几个男生:
“嘿,瞧那俩老外,那位得有六七十岁了吧?”
“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看什么呢?老外没见过啊?”
“就是,我关注的是那位女老师,真漂亮,比那谁谁还漂亮……”
“简直就是女神!秒杀一众女明星啊!我想调班……”
“我也想,4班的那帮学渣太幸福了吧?”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我觉得我好象恋爱了……”
几个女生:
“呸!还心动!你瞅你那损色,长得跟闹着玩似的!”
“你们这帮禽兽,那可是老师诶……喂,你看到那个大个子男老师没有,得有两米往上吧?这气质,酷毙了,超级男模啊!”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第一次觉得男的留长发好看,一点不娘……”
“4班那个语文老师也长发啊,你怎么不说好看?”
“我也想调班!”
“喂喂喂,一帮花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女老师看大个子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唉,女神看见男神的眼神呗……”
孙轻侯在人堆后面吼道:“看什么看!都特么给我回教室去!秦曼兮!说你呢!带你们3班的女生回去!”
秦曼兮回头,见是孙轻侯,鼻子里哼了一声:“死猴子,我偏看!关你啥事啊?”
孙轻侯笑道:“有啥看头啊,又没你好看!”
孙轻侯又从人堆里发现了郑通:“呦,郑通,你也在看啊?你可是1班的班长,带头看热闹,有点学霸班的样子好吗,矜持点!真的那么好看吗?”
郑通笑嘻嘻地:“当然好看。刚来的这几位老师各有特色,有意思。我说猴子,你们班在哪找的这帮老师啊?绝了!是正式老师吗?都是临时代课的吧?就这造型,会教书吗?”
孙轻侯冷冷答道:“会不会教书你说了不算。”
“也是哈,成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对于你们班来说。”
孙轻侯不想跟他较真,于是笑道:“喏,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反正俺们班同学都特喜欢这几个老师,看着养眼,上课舒心。做学生如果不开心,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哦,我跟你们不一样。成绩好我就开心,特别是碾压众学渣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成就感,太爽了。唉,跟你说你也不懂。”郑通仰望天空,“那种感觉,是金钱买不到的,真的,我爸那么多钱都无法给我那种感觉。”
孙轻侯不想说话了。他记得上次——穿越之前上初中时他跟郑通打的很多次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看不惯郑通的嘚瑟劲儿。这次,他选择沉默、低调,他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点点撕碎郑通的自尊。
也许他永远不能忘记在DSAI面试时郑通给他的羞辱。
诸葛格过来叫他:“侯哥走了,快上课了,这节英语课,我对莎士比亚很期待。你说他为什么偏偏姓莎士比亚呢?跟那个莎士比亚是不是一家的啊?”
“……不知道,也许吧。”
初三英语书上的东西大家早就烂熟了,毕竟那是深深刻在脑细胞中的。于是当莎翁用蹩脚的中文讲课时,孙轻侯站起来,用英语说(菠萝就不翻译了):“老师,直接用英文讲吧,让大家练练听力。同学们,我们也直接用英语跟莎老师对话,练口语。”
莎翁很高兴:“看来同学们的英文基础很好。这样吧,我有个主意,我们以后英语课不讲书上的东西了,大家课下自己做些练习就能应付考试了,我们今后上课改成排练英语戏剧,就从《哈姆雷特》开始,好不好?”
“好!”这好玩。
排演戏剧,这是莎翁的强项,同学们也非常开心,自发找来莎士比亚著作英文版练习。在莎翁指导下,一周下来,演得有模有样的了。
其它课程也这样:大部分同学建议老师们直接从高中开始讲(音乐体育除外)。之所以说“大部分”,是因为还有几个人仍把希望寄托在孙轻侯神奇的手机上:点一下就可以掌握所有高中的知识了,费那劲干嘛?直到孙轻侯严肃地训斥了他们,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们丫的上瘾了是吧?这个东西只能用一次!知道我上次花了多少……心思吗?想上大学吗?高中的知识只能靠自己!”
学习就是这样,一旦开窍了,感受到了学习的乐趣,就会非常高兴,非常投入,非常用功。开始时还有几个仍然贪玩,但在大环境影响下,也慢慢地不好意思再玩了,跟着一起用功起来。有部分家长觉察到了自家孩子的异样,跑到学校找班主任辰辉“算账”:
“我家孩子最近放学到家也不玩了,也不上网不玩游戏了,星期天也整天做作业,给他零花钱都买书买试卷了,是不是你们学校逼他的?有没有打他?我跟你说老师,这可不正常,他要是脑子学坏了你们学校要负责任的,到时我饶不了你们!”
“就是,还让不让人安静地做个差生了?”
“嗯呐,我们家也是,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学渣,突然变得这么爱学习了,隔壁邻居家都气得不跟我们来往了,因为本来说好跟他家孩子永远一起快乐地当学渣的,现在认为我们背叛了他们……”
“我跟她爸感到很失落,我们那个学渣女儿不见了,以前一放学到家就化妆,完了拉着我跟她逛街买衣服吃东西,现在都不跟我玩了,还嫌弃我庸俗……”
“我跟他爸最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竟然感到我们的生活是不道德的,甚至是错误的……就是以前吧,反正他也不学习,我跟他爸一点思想负担都没有,一有空就很开心地去喝酒K歌打麻将跳舞啥的,现在他一到家就开始学习,开始以为他是装的,后来发现他是来真的,弄得我们越来越不好意思出去浪了,连在家玩手机都不好意思了……”
“我们也是,最近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配做他父母的感觉,我们以前上学时考试从来没超过40分,他这星期几次小测验竟然都及格了,他爸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