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坐在折叠桌旁。云芳往几个碗里盛粥。大民从卫生间出来,用毛巾擦着脸和脖子。透过小卧室的门框,可以看见小树站在窗前,背对着大家练习小号。两台电钻的声音一高一低,配着小号和电视早间新闻的声音,发出奇特、纯朴而不怎么让人讨厌的噪音。
云芳:别瞎吹,吹第六号练习曲。
小树换了稍慢的曲子。
大民:让他吃饭吧?起来就吹,起来就吹……(察颜观色)早晚把那点儿特长给吹成特短喽,把特短给吹没喽,就踏实了。
云芳:吹没了怕什么?还有你呢。
大民:……我怎么了?
云芳:教儿子吹牛皮呀!(躲开大民的筷子,竖着耳朵)错了,再来一遍!
云芳端着粥锅往厨房走,绊了一下,低叫一声,险些把锅扔了。
大民:磕哪儿了磕哪儿了?我给你胡撸胡撸……
云芳:这是什么呀?
大民:没什么……一点儿腻子粉。
云芳:哪儿弄的?
大民:栓子他们家装修没使完,扔了怪可惜了的,我就……
他拎着编织袋转磨,不知该放哪儿,鬼使神差地打开小厨柜的门,让云芳喝住。门铃响。那是老式电话或老式电梯的铃声,扑拉拉的,像一只大蚂蚱扇着翅膀在飞。云芳开门。李大妈露出半张脸,笑容可掬。
云芳:妈。
李大妈:液化气没了,让劳动力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