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形成的参照在变得十分模糊。不是一个参照物(比如神,或自然宇宙),而是一种或多种意义框架,即象征图式。象征图式成为对生活意义认知的依据,是人们在事物、行为和生活领域辨认出意义的参照,是意义体验得以在其中构成的框架。遭遇意义框架解体之后,诗歌是一种建构情境性的意义模式的行为。一首诗不是别的,是一个可以感知的意义模型,一种不脱离偶然语境及其细节的意义感知模型。因为诗歌所处的总体语境已经失去了产生共识的意义框架,一首诗就需要在自身呈现一种意义参照,甚至是临时的、偶然情境的意义模式。一首诗即使一种偶然境遇中的意义感知,也是一种力图显现使意义得以被感知的微弱的意义框架。但一首诗并不依靠逻辑表达也不依靠话语的逻辑最终联结于事件,只是通过将细节主题化的方式,尽语言之可能的显现意义的偶然情境所关联着的、模糊的意义框架。一首诗是一种意义实践的图式,一种建筑风格,而非任何实在的神灵。一种偶然境域中的象征力量,而非确凿的论点。诗人放弃了观察与表达现实的种种意识形态结构,显现了精神内部的建筑。语言中的形式主义在其梦寐以求的自觉状态中,通向这一建筑风格。他可以借用的资源也许不仅是生活世界的偶然语境,还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褪尽其象征功能的自然世界,即使不如浪漫主义者所说的自然中存在着永恒不变的象征,正像我们被怀疑所包围,也被自然事物及其难以界定的意义感所萦绕。在诗歌似乎已经抹去了自然事物的古老象征、抹去了一再作为素材的明晰的语言,诗歌重新组织了经验与意义的关联方式。在意义图式、尤其是具有共识的象征图式与意义框架变得模糊不清时,诗歌是一种独具功能的文化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