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站了出来,说道:
“小七,别闹,公子还是我带你去吧,他还小,只是个孩子。”
藏锋看着这个小男孩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
这个被称为小七的小男孩回道:
“我知道,李大鸡兄弟,他们二人专挖人家的坟,大侠你是要去收拾他们吗?不过他们可能没在家。”
藏锋笑了:“那好!就由你带公子我去吧。”
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好,我带你去。”
小七也笑了。
光着脚走在前方向着村东而去。
藏锋当即跟了上去,头也不回,只给村民们留下一句:
“不要跟着我,你们都散了吧。”
果然没有人跟来。
一大一小,二人一路向东,来到一处破败的茅草屋外。
小七指着面前一扇半掩着的破旧木门道:
“喏,这里就是。”
而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藏锋四下一打量。
这家真可算是家徒四壁,除了四面墙就没有别的东西,也难怪不关门了。
“黄婆婆,小七来看您了。”
“小七来了啊,你可是好久没来看婆婆我了,来让婆婆看看长高了没有啊?”
一个弯腰驼背的白发老人从屋内走了来。
用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小七的头。
这祖孙两明显认识。
老人发现了跟在小七身后的藏锋,开口问道:
“你是?”
藏锋还未说话,小七便抢着说道:
“黄婆婆,他是大侠,我们村的大恶人周扒皮刚被他杀了,他可厉害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眉飞色舞。
满脸的崇拜。
年迈的黄婆婆眼神不好。
凑近了往藏锋身上一看。
见藏锋同样破衣烂衫,便对小七道:
“小七你又胡说,这哪里是什么大侠,分明也是一个可怜人。”
转而又对藏锋道: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吗?”
不用问,藏锋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看着眼前这老迈体弱的老人,还有这家里的摆设,藏锋心里有些发酸。
人最怕的就衰老,只要一老就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谁又能不老啦?
他只是这方天地的一个异类而已。
他细语道:“老人家,我没什么事,就是跟着小七来看看。”
黄婆婆道:“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看我这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真是不好意思。”
藏锋又道:“不碍的,不碍的,老人家,那你家里就没有别的人吗?”
黄婆婆长叹一声道:
“唉,我还有两个儿子,但是·······”
一旁的小七开口道:“他们常年不在家,从来不管黄婆婆的。”
藏锋道:“那您知道你的儿子在什么地方吗?”
黄婆婆道:“别提那两个不肖子孙了,净干些缺德事儿,你······你和他们有仇?”
藏锋并没有隐瞒,说道:
“他们拿走了我的一件东西,我得找他们要回来。”
这黄婆婆一听这话,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当即跪在藏锋面前,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为难他们,我知道他们都不是好人,但毕竟是我的儿子啊!他们不该拿你东西的,你就原谅他们吧,求求你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藏锋转身离去。
他最见不得可怜人流眼泪,更何况还是一个可怜的老人。
他现在只想找回他的剑,然后去做他该做的事。
“大侠!等等我!等等我!”
藏锋刚走出门,那个小男孩小七便跟了上来。
小七抓着他的衣角,问道:
“大侠,你这是要走吗?”
藏锋望着远山,悠悠道:
“我也是时候离去了,这里太小了,不是我呆的地方。”
小七看着藏锋,眼中满是崇拜,说道:
“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藏锋转而望向小七,目光如电,问道:
“你想跟着我?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小七心底猛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眼前站着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可怕的凶兽。
他只要一说谎,这只巨兽就会吃了他。
他咬了咬牙,很认真地回道:
“恩,我也想像大侠一样有一身的武艺,然后将这天底下的坏人都打死。”
藏锋笑了,他很满意,道: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家中父母啦?”
小七道:“我就叫小七,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
其实答案藏锋早已经想到了,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藏锋转身走了。
只留下小七一个人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你要是能跟得上本公子,本公子就带着你。”
听到这话,小七笑了。
那是满意的笑。
天真无邪的笑。
小七光着脚丫朝着藏锋离去的方向奔去。
远山连绵。
“大侠!大侠!等等我!”
“今后不要叫我大侠,要叫公子。”
“是,公子。”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太阳的余晖洒在苍茫的群山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崎岖难行的山道上。
一个在前面走。
一个在后面追。
二人全都是破衣烂衫,完全就是一副流浪乞丐的模样。
一个是大乞丐。
一个是小乞丐。
“公子,我们已经连续走两天了,小七走不动,停下歇一歇吧。”小七哀求道。
他光着的脚在昨天就起了水泡,现在已经开始化脓,疼痛不已。
两条脚更是已经麻木,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一点东西了,他是又饿又渴。
一张小脸已经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裂,双目无神。
如此没日没夜不停歇地走,就是成年人也受不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这么点儿苦就受不了?你还是别跟着本公子了,趁早回去吧。”
藏锋云淡风轻地说道。
走了两天一夜,翻过不知多少高山,路过不知多少村庄,他却一点疲惫之色都没有。
依旧是昂首阔步,安步当车。
一头长发在脑后飞舞。
如谪仙下凡。
说不尽的潇洒写意。
他仿佛并没有看见小七的惨状。
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只给小七留下一个剑一般挺直的背影。
难道他真的是铁石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