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确认清歌和赵承焱真的没有恶意，小孩的神色才稍稍安宁，他抬起头看着清歌，小声呢喃：“我没银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清歌笑了下，“我们不会要你银子的。”
“真的吗？”小孩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
清歌语气真诚，让人听了很安心。
她又问道：“你能告诉姐姐刚才那些药仆为什么这样对你吗？”
“我...”小孩还没支吾出第二个字，就突然猛地抬起头，喊了一声“祖母”，便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清歌忙拉住了他，询问道：“祖母？你别急，先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告诉清歌，他有一个年迈的祖母，近日突发重病，他没钱医治，只能每日去有钱人家打杂。好不容易攒够了拿药的钱，可去到药铺的时候，那掌柜却赖账，拿了药包出来说他给的钱银不够，不让他把药拿走，也不把钱还给他，所以他只能拿着药包跑了。
于是便出现了后来清歌与赵承焱看到的那一幕。
“我不能耽搁了，祖母已生病多日，我得拿药回去给她。”小孩说完拿着那几包药又想离开。
“别急。”清歌拉住他，看向赵承焱，“路兄，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看来姑娘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赵承焱笑了笑，旋即对着一旁顾彦说，“顾大夫，可能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京郊城外。
一间破烂的木屋被岁月腐蚀得触手可拆，那用来搭建房子的树木早就被木虫钻得不成样子，木墙周围有青苔弥漫而上，缠绕住整个木屋，潮湿又阴冷，好像随时都能塌下来。
屋内的摆设不多，连件像样点的家具都没有，但唯独那角落柜子上被翻得泛黄的书籍，却彰显了屋内人的不平凡。
顾彦已经收起药箱从椅板上起身，神色微微凝重。
“老人年迈，身子不大好，感染风寒多日未诊治才会昏迷不醒，且情况很差。老夫带的药只能暂时让她的病况缓和些，若要痊愈，还得回医馆拾些药来。只是此处环境阴冷潮湿，并不适合老人养病。”
闻言，赵承焱看了眼坐在床边握紧老人双手的孩子，对顾彦说：“他们的住所我会另想办法，这孩子所需的药钱也均由我来承担，日后你只管让他去店里拿药，其他顾大夫无需顾虑太多。”
“老夫明白”顾彦点头。
“林秀，送顾大夫回医馆。”赵承焱吩咐道。
“是，公子。”
清歌听路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这才安下心来，她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明显感觉到小孩微微怔了一下，但并未躲闪。
“别担心，你祖母会没事的。”
孩子回过头，突然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双手抵于额上，对着清歌和赵承焱弯腰一拜。
“你这是做什么！”
清歌看不惯这些，想要阻止他，却被路肖抓住了手。
路肖示意她不要上前。
孩子颔首，眼神真挚，声音清透：“哥哥姐姐的大恩大德，言蹊没齿难忘，自知今生难以回报，若是以后哥哥姐姐有需要言蹊做的事情，只要不是烧杀抢掠、杀人放火，言蹊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无限得天真，闪烁着坚定得目光，努力摆出不属于他的那种大人的成熟，说出的话极其真诚，倒是十分可爱。
赵承焱过去，将这孩子扶了起来。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你和你祖母身体好起来，便不枉我们一片好心。”
“嗯。”孩子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自我介绍道：“对了，哥哥姐姐，我叫言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清歌念道，“好名字。给你起名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你为人正直。”
赵承焱在心中默念：言蹊...
他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莫非这孩子是.......
“这里就只有你与祖母两人居住吗？”赵承焱询问。
“嗯。”言蹊点头。
赵承焱敛了敛神色，默了半响才说：“方才顾大夫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老人家居住，既要帮你，断不会有不帮到底的道理。过些时日我给你找个新的住处，等你祖母醒来，一同搬去可好？”
言蹊垂下眼眸。
“你可是有顾虑？”清歌询问。她觉得路肖的提议挺好的，但看言蹊的表情，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言蹊回过头看着在破木板床上睡着的祖母，说道：“言蹊怕祖母不愿。”他知道哥哥姐姐想要帮他，只是祖母若是知道了定是不愿，但他又担心祖母的身子。
“既是如此，那一切等你祖母醒来后再说吧。”赵承焱道。
“谢哥哥。”
与言蹊告别后，清歌和赵承焱按着原路返还城中。
“本以为今日与刘姑娘相遇，能赴初识之约，却不巧碰到了小言蹊之事。如今天色已暗，姑娘可是又要回去了？”赵承焱侧身看着清歌，美如冠玉的脸附着浅浅笑意。
初识之约？
清歌回想起他们的初次见面，自己似乎答应过他有缘再见便与他一同去虔竹酒坊畅饮。
见清歌思虑许久仍未回答，赵承焱询问：“刘姑娘莫不是忘了？”
清歌抬起头，粲然一笑：“你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地叫着，听着怪别扭的，虽说我们今日才第二次见面，但也算得上是朋友，路兄不必如此生疏，以后不如直呼我名？”
赵承焱很欣赏清歌的随意直率，自然不会再如此客气，于是道：“与姑娘结识，是路某的荣幸。既然姑娘已经开口，直呼你名字似乎太过生硬，嗯...不如以后我便唤你阿宁如何？”
清歌点头应许，含笑抱拳：“路肖。”
“虔竹坊的雪虹酒最是清甜，今日有夜市，不知阿宁可方便与我同去畅饮一杯？”赵承焱询问。
“此时天色尚早，既然路兄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与你一同前去吧。”清歌像对待兄弟般地拍了拍路肖的肩膀，笑容明朗动人。
从前她所在的武术替身组，就她一个女生，还是年龄最小的，总是被组里的前辈、哥哥们宠着，有时候夜里拍完戏手工会一起去大排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