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次机会,仅仅一次,谁校对时间,谁就会突然老去。
——北岛
G318!第一块!G318!
“2!6!3!7!G!3!1!8!”车胎从地面“咻”地滚过,骑行的车队经过我们时,很多只右臂平行举出,竖起了很多大拇指:“加油!”
“加油!”我们的回声被风吹散,却一次次地敲在心上。我们像是凯旋的战士一样,从国道右侧的茶马古道雕像雄赳赳气昂昂地向西前行,二十步、十步,离那块高约六十厘米、宽约六十厘米、厚度十厘米的水泥墩子越来越近,继续向前三步、两步、一步,满怀敬畏,低头瞻仰这第一块“318路碑”。
在川藏线,每一个“第一”都足以让人血脉贲张。它,就这样赤裸地、静默地坐在这里,出现在我的眼前。
“看见了吗?这是‘318’路碑,第一块儿!”我恨不得把它扛走!从雅安起,路碑全部为“G318”。(注:成都—雅安段的路碑为G108)
“笔呢!笔呢!”我双手摸索着我的衣服兜。唐僧递给我一支笔。“涂鸦是不是不太好?”拔下笔帽,哈着腰的我动笔前问,“还是写一句吧!”
转山转水,殊途同归。亦凡2014.5.8。
“你们说,到明年是不是我写的字就看不到了?”
“估计下个月就看不到了。”大胃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着。
“快看!我们离康定还有187公里!”大胃声音洪亮。
“多少?187公里?说的好像‘嗖’一下能到似的。”唐僧在一旁笑着说。
“187公里,要走多少天啊?”我问着。
“大概要走5,6,7,8天?”大胃说。
“真没谱!到底几天啊?”
“走走看就知道了。”唐僧坚定地说。
我把我的手机开启为拍照模式,扔给离我最近的唐僧:“快来,帮姐姐我拍个照。”我转过身,手里的登山杖被我举得高高的,“完整的背影、长腿、路牌、国道,都要,都要啊!”同一地点,同样的姿势,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张。前进吧!行走的三文鱼寿司!前进吧!“猪八戒”!拉萨!姐姐我!来!也!
搭车!第一次萌生搭车的念头
国道上走得左摇右摆的我,就像三文鱼寿司在盘子里晃荡,寿司滑出盘子意味着寿司没办法吃了,而此刻的我,稍有偏颇,便会葬身于左手边的卡车车轮下,或跌入右手边的水沟了。经过川藏线第一关“飞仙关”,便沿江一路蜿蜒上坡。成都到雅安的路段虽也是国道,也有烂路,但至少宽阔些。可雅安出发后的这段路呢?国道只有双向而行的两条车道,过往的大车还要会车——在这些飞驰的庞然大物旁,我显得如此娇小。我哪里走过这样的路呢?
每向前一步,前侧的脚都要向下踩实地面,当后侧的脚离地时,前侧的膝关节要更深地弯曲,大腿肌肉此刻正在发力,稳定地向前再迈出一步。
“这路这么脏,怕是下过雨啊!”我边给裤子掸土边说。“看来这水路是非走不可了。”大胃目光坚毅。难得手机有信号,查查天气预报吧!
“天气预报有雨啊!”我把手机递到大胃和唐僧眼前两厘米。“那咱们还走吗?”大胃问。“我才不要走水路!”我气鼓鼓地说。“要是一直下雨呢?”唐僧追问。我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你能不那么乌鸦嘴吗?”“好好好……希望天天晴天。”“晴天也不好,太晒!”我说道。“女神,你到底想怎样啊——阴天?”大胃无奈。“阴天没有蓝天看!枯燥!”“赶紧走吧!趁还没下雨。”唐僧揪住我和大胃的胳膊说道。
雨,在果木沟往新沟的路上从天而降。海拔也是越来越高。新沟再出发,可就要翻二郎山了,又要攀到海拔2000多米。“我行吗?”望向这只大背包,我质疑着。想着之前站长跟我说的话“你够呛啊”,我便有些气馁。那么高的山,那么大的坡,那么重的包,那么远的路……单单一样就够把我一蒙了——怎么可能走得过去!
我目光呆滞地盯着那碗吃光的牛肉面,葱花零散地趴在碗上。“要不搭车吧?”我对大胃和唐僧说。他俩愣了一下。说完我也有些懊悔,但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我只是担心我连新沟都爬不到。”
三个人陷入死寂中。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秒针“嗒嗒嗒”地转动着。一队骑行者从国道上一路向西,风将他们的皮肤风衣兜成了鼓包。我打破了沉默:“算了算了,不搭了!”大胃说:“先走走看吧,我觉得问题不大。”唐僧说:“咱们就这么搭车了,有点儿丢人。好歹也等海拔高点儿咱再搭!”“是挺丢人的。”我拿起了筷子,扭头对老板娘喊,“大姐,再来碗面!”
大胃和唐僧见此状便喜笑颜开:“大姐,大姐,我们也一人再来碗!比妹子吃得还少,太丢人了!”一鼓作气,又吃了碗面,面汤也都咕咚咕咚进了肚。翻山的储备算是足了。
这是我在路上,第一次萌生了“搭车”的念头。一件事,想要放弃很容易。走进藏路,光是搭车,便可以轻易找到很多理由:没风景的现实路况、脚踝走肿了、发烧了、路太烂、大雨、说不定路上会有打劫的……坚持只有一个理由:往前走不一定成功;但放弃,绝不会成功。
第一次在路上送人礼物
“吃吃吃,就知道吃!”卸下背包的我,手臂伸得老长,朝着奔向一片竹林的大胃和唐僧吼道。这二位,右手提刀、张牙舞爪、动如脱兔地冲向国道路边出现的一片竹林。大胃挥舞着他那把美国空运回来的费尽周折随身携带着的户外军刀,扭过头冲我吼:“女神!待我给你取了鲜笋子来!”便和唐僧消失在竹林深处。
我身子往里探:他们不会直接吃上了吧!好一会儿工夫,两个人振臂欢呼:“女神,快看!”只见那鲜笋和男孩的手臂一般长,而最粗的那一头怕是和他们的小腿一般了。哪里见过这般大的笋子!三只大背包被我抛弃在国道旁,追随他们的步伐而去。
“哎呀!这也忒大了,比我胳膊还长了。”我双手去摩挲,顺势想要一只手举起它,“嘿!够分量!”
“一会儿咱拿这煮面,那滋味绝了。”大胃的喉咙剧烈地向下咕噜着,“鲜香啊!”
“早上你吃了三碗面,你饿得倒是真快。”唐僧笑话大胃。
三个人,四根巨笋,谁背?“背不动啊!”大胃嚷道,担心到嘴的美食飞掉,焦虑得眉头都皱起来。“咱现在就把它的包皮给剥了。”我提议。时间凝固十秒钟。“你刚刚说剥什么?”大胃和唐僧小心翼翼地问。“赶紧赶紧。”我张罗着。刀尖在笋皮上划上一道,想要掰开:“嘿!还挺瓷实。”刀刃深深往下一切,“这就是植物中的穿山甲啊!皮够厚。”“咔,咔,咔!”老厚的笋皮被双手用力地向两侧劈开,鲜嫩的真身像是十六岁的少女,又嫩又软。生怕这沾了泥土的手指脏了它。
“咱们要吃多少啊?都剥了怕是吃不了吧?”大胃一屁股坐在了土堆儿上,毫不怜香惜玉。赤裸着的笋少女已经被他的脏手裹上了一身泥衣。“差不多一根够了吧。”我打量了下剥开的笋子。“那这两根咋办啊?”唐僧问道。“有办法。”我脑子一动。“啥?”他俩傻呆呆地看着我。“送给骑行的。”我伸手指向正在国道上玩命蹬车的一哥儿们:“就他了!”
我举着两根笋子,蹦到国道边。边蹦边冲离我们行李越来越近的哥儿们喊:“哥儿们!停车!哥儿们!停车!”哥儿们吭哧吭哧地骑到我们的行李堆前刹了车,一脚踩车蹬子,另一脚落地,车子和他的重心歪向一侧,他扭头望着我——一个举着两根巨笋在风中凌乱的红衣女子……
“送你啦!”哥儿们呆不愣登地看着我。我直接把笋子夹在了他后座的行李包上,像是拍一匹黑马,拍了下他的车座:“刚摘的!鲜得很!到地方你给小餐馆让他们下道菜!”那哥儿们的表情并没有发生改变。“赶紧走吧!路还远呢!加油啊!”哥儿们挠了挠头,突然声音巨洪亮地吼了句:“加油!”便蹬车离去。
这是我第一次在路上送人礼物,且是生鲜。
第一次燃火做饭
重回国道的我们看着又一行骑行的车队嗖嗖地过去,口中不约而同地喊道:“加油!”
“加!油!”就这样左摇右晃,又要时刻保持身体平衡的我,在中午时分晃到了一户没有小桥流水的人家门前。
“老乡,我们能在您家门口歇歇脚吗?”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将我们上下打量一番,说:“歇歇吧,没事,没事。”进房门给我们拿了三个木板凳出来。
“家里也没个好凳子,你们坐坐歇歇。”
“哎哟!谢谢您。”
我们坐在板凳上,琢磨着中午吃啥。大胃和唐僧默默地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了我们一个钟头前“偷”的笋子、拔的野菜。我“啪”地一击掌:“咱们是不是背了挂面啊,煮面吃吧。”唐僧背的气罐、炉子,可算派上了用场!他喜颠颠地跑到背包前,将气罐、锅、炉子拿出来,一一支好。几块娇滴滴的鲜笋被我从塑料袋里取出,在老乡家的厨房用水洗净,准备下锅。“得先过遍水,”大叔低头见我在切笋,“不然会很涩。”
而大胃递给我的这根也算是走了川藏线的胡萝卜,蔫乎乎的,我切了一块,往嘴里一送:“倒是还能吃……”在国道旁地里揪的这把野菜,还鲜鲜亮亮的,挂着水珠子。展示厨艺的时候到了。为了保护这两块钱一包的挂面不在川藏线上被压碎,能够完整地、根根分明地进肚,我们特意把它装进了薯片桶装盒里背了一路。大胃接了锅水出来,老乡热情地拿了三副碗筷给我们。这是一路上,我们第一次自己做饭吃。真丰盛啊!面条、鲜笋、野菜、胡萝卜,全齐。
气罐、支架、锅,自下而上摆放好。小火一燃,心都跟着火热了起来。“气压低就是好,水都沸腾得快。”唐僧和我蹲在锅旁。不一会儿锅中水就冒了泡儿,呼呼地冒着热气。“大胃,快,下面。”唐僧吆喝着。握着的挂面,一头朝下往热锅里放,慢慢变软。往下放更多的面,刚刚还笔直的面条已经根根软绵绵地攒在水里。筷子在里面不时地搅动,焯好的笋片、胡萝卜片一齐倒入水中。
香味慢慢溢了出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往锅前凑,“咣”三个大脑袋全撞一起了。我们揉着脑袋,吞着口水:“啥时候能熟啊!”往里加野菜。锅里瞬间小黄、小白、小红、小绿抱在了一起,鲜亮极了。
“熟了熟了!加盐加盐!”我们捧着锅,分盛到两个小碗里。大胃迫不及待:“你们用碗,我用锅!”“啊……”被热汤烫了嘴巴的三个人张着嘴巴,热气呼呼地往外冒着。还有啥比吃口热饭更幸福的?
第一个离家的母亲节
害怕的总归要来。重回路上的我们,才走没几公里,雨“哗”地泼了下来。然而最崩溃的是,眼前怎有一列火车?!国道怎会有火车呢!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卡车车尾接车头,连在了一起,一动不动。雨水斜着打在脸上,视线有些模糊。我们贴着国道外侧的防护栏缓慢地在泥地里向前挪动。“快看!老虎嘴隧道!”大胃喊出来。
难怪呢,原来要进隧道了,所以大卡车们都跑不动了,堵在隧道口,像一条挣扎着被洞口卡住动弹不得的大怪兽。驻足在路牌下,左手边是“火车”,我们要拿出怎样的勇气去通过这条隧道呢!驻足,驻足,驻足……时间流逝。
几个骑行的男孩也都下车推行,经过我们身边时,说:“这烂路,怎么办?”说罢便推着车,双脚点地似的朝隧道口走去。我们也像是受到鼓舞一样,决定唐僧在前,我在中间,大胃在后,前后间距不超过半米远地向前行进。
老虎嘴隧道,名字就够一梦的。而这现实中的路况,何止一梦。从隧道口向内巴望,光亮的直径并没有比隧道口小很多,但两百米肯定是有的。没有灯,但能看见路。心里少了两分担心。只是隧道里的景象,担心又添五分,本已狭窄的国道,路面散落着碎石子,坑坑洼洼多到密集恐惧,大卡车左摇右晃,和推车前进的人都混在一起。
雨下得更急了。“咱们赶紧走吧!”感觉要上战场了。
隧道里自然不会淋雨,可年久失修的烂路,地面像一棵冬天的树,大块大块的裂缝里混满了泥水,又脏又滑。走上去比远远望去更是再添十分担心。石头滑,稍不留神就会“吱溜”摔在地上。为了保持平衡,我们要么面朝车道背贴着壁,要么侧着身子斜着紧贴着壁。隧道是双车道,大概也就15米左右宽,前后都是重型大卡。
“要是我能把这烂隧道给通过了,就说什么也能走到拉萨!”我又开启了自我鼓励模式。在大车和隧道壁之间狭小的夹缝中,我们小心翼翼地通过了隧道,脚滑着逃出老虎嘴。
5月10日,这一晚住在新沟的小青旅里。背着大包,耗尽最后半丝力气,手抓住楼梯扶手,爬到二楼的房间,而卫生间和浴室却都在楼下。楼道里没有灯,我要戴着头灯,摸黑下楼上厕所。
也就是在这一晚,爸爸的朋友加了我微信,然后把我的照片转发了朋友圈。随后,爸爸的朋友的朋友们加了我微信,继而转发我的照片……就这样,我的故事在爸爸的朋友的朋友们那里流传着。从此,我的朋友圈多了很多大哥大姐、叔叔阿姨、大伯大妈。从未被那么多长辈关注,我心想着,这下朋友圈可要掂量着发了。
翻二郎山的这一天,是母亲节。然而翻山路并没有因为节日的喜悦气氛而变得好走。这是我第一个不在妈妈身边的母亲节。往年都要送她礼物,今年在路上,只好因地制宜,采了些野花。进隧道前,我捧着野花,手心上用记号笔画了个红桃心,写了“妈妈”,美美地拍了照发到朋友圈,然后给妈妈打电话说:“妈,你快看朋友圈呀!”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那妈妈是不是女儿的大棉被呢?记得有一次我要出差,可临近走的前几天妈妈突然感冒病了。晚上她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我忙着收拾东西,直到爸爸下班回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吃晚饭。爸爸忙忙叨叨地给我糊弄了几口饭吃。我看着裹着厚厚被子休息的妈妈和厨房里忙活的爸爸,还有墙脚边放着的旅行箱,心里突然很难过。
我原来一直都在他们的庇护下,不管是我的叛逆还是逃离,都始终没离开过他们宽厚温暖的爱。我病了会难受,累了会倒头睡,委屈了会哭,却从未考虑过爸妈病了、累了、委屈了会怎么办。我看到的都是他们生活中最平凡的样子,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日复一日,但却忽略了这些琐碎的普通生活恰恰是习惯了的坚强。我能做的只是把保温杯里倒好热水,放在妈妈的床头。第二天,妈妈好了,又生龙活虎的了,我也放心地出门儿了。上车以后,我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妈妈,你以后不要生病了,你生病了就没人管我了。”妈妈回复:“好。”
我之前是那么不喜欢妈妈的约束,不喜欢听她的叨叨,可这次出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和依赖。她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总能给我的心最舒适踏实的休憩之地。甚至想到她平时的责怪,在路上的我都能不自觉地笑起来。真想问问她,是怎么忍受我这个“不正常”的女儿的呢?换作我,估计早就一脚把自己踹出家门了。
一个母亲到底有多伟大?——她可以容下整个世界,却只捧得住你。在这即便有灯但也暗淡的二郎山隧道里,驶过的车灯飘忽地像游离的水母,我看不清前方的路,看不见出口的光,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只想妈妈。
第一次走着进藏族聚居区
二郎山隧道海拔2170米,里面有灯,有人行通道,算是条件比较好的隧道,但是我们还是走得很不舒服。隧道内空气稀薄,加上很重的汽车尾气,四公里的路像在重度雾霾里一样令人感到折磨。
一走出隧道,我们赶紧跑到路边对着悬崖狠狠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可算是活过来了!就在我穿越二郎山隧道时,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闺女,你都到啦?”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兴奋的声音。“哟,您怎么知道我快到了?”“你可不知道,你爸天天抱着电话和电脑,研究你的路程。你差不多到了就回来吧!又不是没去过。”妈妈说着,爸爸的声音也传来:“给我,我来说。”“不给你打电话怕你手机费电,”妈妈继续说着,“你等会儿啊,你爸非要抢电话。”“别听你妈的,”爸爸的声音,“她哪儿懂。”“我过了隧道就是藏族聚居区啦!”“你过了隧道就住在那个村子里,叫冷碛村,可不要贪路再往前走。前面可就又都是无人区了。”“我知道了。”我回答道。“行了,不说了,你赶紧安顿住下就对了。”爸爸说着,“你注意安全吧!”爸爸声音更大了。
我举着挂断的电话,心里一紧。爸爸——他就是我的云端啊!想起在家时,他们给我打电话。“你在哪儿呢?”他们向来都是慢悠悠的。“外面。”我总是会不耐烦地回应。“哦……那你回来吃饭吗?”“哎呀还不知道,一会儿再说吧,忙得要死!”“哦……那……”“先忙了,一会儿和你们说,挂了啊!”“哦……在外面也得好好吃饭啊,身体……”没等他们说完,我就“好啦好啦,知道啦”,然后迅速挂掉电话。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都在一个城市,每天共处于同一个房子,可是很难诉说想念,表达爱意。我们总是把最坏的脾气和最差的耐性给最亲的人。
虽是傍晚了,加上有些阴,天并不那么明亮,但仍能感觉到空气的不一样。难道真的像老乡们说的,“过了二郎山隧道,那就是进了天堂了。”掏出手机一看定位,果然——“甘孜藏族自治州”。我终于一脚一脚走进了藏族聚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