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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春日融融荠菜香

当荠菜的气味弥漫开来,我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尽情回味着,那味道,悠悠的,从冬天的温情里习习而来,袅娜着,缭绕着,飘到眼前这渐浓的春色里。

正是和暖的阳春,仰起脸,看看阳光,望望春水,蛰伏了许久的心,又开始想念温润的泥土,青嫩的荠菜了。

心里知道,荠菜刚拱出地面的时候,不好挖,也不忍心挖,刚好青嫩的时候,不过十来天,就开出了米粒般的白花,荠菜就老了。老了的荠菜,就不再绵软,嚼在嘴里,就有稍硬的梗儿,塞进牙缝里了。

偶得半日闲,天气好得让人感动。看着树木的枝条开始柔软泛出微微的绿意,清清的河边,悠闲的人们慢慢走着,真想就在这春光里一直沉醉着,不管时间的流逝。

然而,忙完了家务,任那本看了多日的书反扣在书桌上,心,已经飞到田野山冈了。今年,我还没去挖荠菜呢,莫辜负了这春光啊,心里念叨着,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地换上运动服拿上铲子提上塑料袋出了家门。

不远处,有那么辽阔的春色,在等我啊。

远离密集的楼群,闹市的嘈杂也渐渐远去,踩着松软的土地,走到哪里,阳光都在左右,心里起伏着绵延不绝的喜悦,春天了,沉寂的冬日已经过去,一切开始欣欣向荣起来。麦苗在返青,有农人在锄地。低头认真寻找,才能偶然看到一棵小小的荠菜,荠菜的叶子是如花朵般匍匐在地面上的,若不仔细看,就会错过。

看到了,看到了,是我熟悉的荠菜,是我喜爱的荠菜!拿出小铲子,轻轻地连根挖起来,呵,荠菜的根,在湿润的泥土里,养得白白胖胖的,这个时候吃荠菜,根里的营养还没有完全发出来,最好连根挖起来,当然不用担心,荠菜的种子很小很多,只要一棵荠菜,明年就会长出一片来的。有时,一铲子下去,还会挖出一段蚯蚓来,让人心里一惊,转念一想,蚯蚓有极强的再生能力,于是狠狠心把蚯蚓又送回泥土,心里念叨着,小蚯蚓啊小蚯蚓,莫怪我啊,这样美好的春天,我不该让你感受疼痛的滋味,希望你快点长成好几条蚯蚓啊。

在一片田野之中,零星着两三座简陋的住处,临湖而建,是当地人看园子用的,如今被拾荒人租住着,一眼望去,倒也收拾得充满温馨的烟火气,柴火或者参差的木板搭成的篱笆上,晾晒着孩子的衣服或者鲜艳的花床单,偶尔有农妇出出进进,脸上充满着宁静与满足。我想,在这样浓浓的春色里,又没有车马喧嚣,连做梦也该安稳美好的吧。

在一片麦地的边缘,我找到了一些正在生长着的荠菜,一棵又一棵,急忙蹲下,喜滋滋地挖起来。我是爱极了这荠菜的味道的,可当馅,可做汤,可凉拌可爆炒,无论怎么吃,都让人喜欢。每挖起一棵,我都想凑近些嗅一嗅味道,当荠菜的气味弥漫开来,我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尽情回味着,那味道,悠悠的,从冬天的温情里习习而来,袅娜着,缭绕着,飘到眼前这渐浓的春色里。有几只鸡在不远处的枯草中觅食,不时咕咕叫着,偶尔会抬起头,看我一眼,或者看看天,又低头继续寻找。

看看太阳已经偏西,有微微的风从发丝里穿过,看看湖里的水清澈无比,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开始一棵一棵仔仔细细地洗菜。水是轻柔的绿,菜是出水的青,看着一棵棵水灵灵的荠菜,在阳光下,在微波里,绿意盈盈,心里早已在期待餐桌上的美味了。岸上,有十几只白鸽正晒着太阳,它们或者梳理羽毛,或者喁喁低语,或者看天望远,一幅悠然的样子。

湖水,有微微的凉意,我依旧慢慢洗着,一棵一棵洗着,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洗着,我喜欢这样的时光,我喜欢这样,心里氤氲着满满的期待,就这样,安安静静,不急不缓地度着一寸寸光阴。

晚饭,我用荠菜和韭菜做馅,包的馄饨,打一个饱嗝,荠菜的香味又充满了整个身心,我说不清,是荠菜在我的身体里,还是我的身心在田野之中了。

谨慎是智慧的长子。

——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