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未触底的中国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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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未触底的中国经济(3)

首先,中国CPI指数存在缺陷,没有把房价等计算在内。花掉人们大半辈子心血的房价涨得离谱,房租也开始创造“小时涨800元的神话”,但事实上,居住消费在CPI比重过少,少这导致CPI难免有以偏概全之嫌;再者,货币政策也有迟滞效应,发酵需要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如果真正等到通货膨胀张牙舞爪地来了,那就晚了。米尔顿·弗里德曼曾这样警告人们,扩张性货币政策可能会在短时期内提高就业,但也会带来永久性的高通胀成本;最后,西方国家为抑制经济的进一步衰退,也可能再次打开印钞机,尤其是美元印钞机,一旦打开,输入型货膨胀就源源不断输进来了。

房产泡泡,是威胁中国经济安全和民生幸福的又一大泡泡。

到底该不该开放楼市,楼市的口子开多大,政府的介入力度该如何权衡?即使在商品房全面开花,全民买房的时代,许多人还是忍不住把这些议题拿出桌面。究其原因,缺乏价格管制的房价,窜得太快了,地产泡沫几乎到了一夜膨胀一次的地步。

不可否认,如火如荼的房地产拉动了内需,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经济的发展。老百姓从“求爷爷告奶奶”的福利分房时代挣脱出来,可以自由动用自己的财富换得居所,不但拥有了居住权还有了产权,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谁也没想到,房价上涨的尺度那么大,价格一再突破人们设置的底线。尽管中央屡屡出台调控政策进行打压,但房价还是硬挺,甚至与政府玩起了躲猫猫,竟出现“愈调愈高”的怪相。一向雷厉风行的政策,似乎到房地产那里成了强弩之末。

房价一再上涨,归根到底在于在房地产产业链上捆绑着一系列利益群体,他们在社会生活中扮演各自不同的角色,却都能从房产的非理性繁荣中分一杯羹。

房地产商是第一个既得利益者。

2010年7月3日,《重庆商报》刊登了一篇名为《房产商自曝暴利内幕用200万买地可赚回两亿》,可供我们参考:

被访者:房地产是暴利行业,无可质疑。建房成本包括:土地成本;人工费,主要指工人工资,是弹性部分;还有钢筋水泥,这是可控的。开发商买地和盖房子的有形成本大概占总成本的1/3,包括拿土地、建材、人工费等。还有1/3是“渠道费用”,指征税、申报费及其他隐性成本。最后1/3是开发商的利润,如运作得好,利润远不止这么多。

记者:怎么运作的呢?

被访者:“用土生金”。2004年我们开发某房产项目。地块是政府拆迁安置用地,我们拿地总共花了200万元。该项目的土地由A村和B村两村的土地组成。B村的土地已在一期工程中完成,共21栋农民房,容积率3.3,而全部工程竣工后的实际容积率是4.0。

记者:除了提高容积率,还有什么渠道增加盈利?

被访者:当然还有。比如我们这个项目,总建筑面积4万多平方米,其中,住宅面积3.4万平方米,商业面积3000多平方米,这是开发商的红利,至少价值1亿元。另外,总建筑面积减去商业面积等,开发商的可售面积还有3万平方米左右。按该楼盘均价12000元/平方米算,可售近4亿元。每平方米成本大概在2500元,总成本在1亿元左右。最后再减去建筑商利润和其他费用1亿元左右,开发商可获益两亿元。

地方财政也牢牢附着在土地财政上,为了让政府的GDP更漂亮,许多地方政府成为“房价越高越好”的忠实粉丝。比起其他方式,房地产显然是来钱快而多的项目,地方政府自然要抱着这棵摇钱树不放。房地产商与地方政府联合作战,又有投机者在其中兴风作浪。国外觊觎中国经济增长的热钱,国内急于寻找出口的民间资本,都不约而同盯上房地产,房价被他们炒得热火朝天。

况且出于国家保护国家粮食安全的需要,18亿亩耕地红线不容侵犯,土地越来越少,地方政府更明白寸土寸金的道理,土地价格越来越高,一个又一个地王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砸碎了人们的幻想。房地产商自然不会承担地价之高的后果,坐地起价也势不可挡。2010年7月12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2010年上半年的房地产市场数据,人们终于在2010年6月份看到了一丝曙光,在这个月,70个大中城市的房价指数下跌0.1%,这是房价扶摇直上16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下跌,尽管下跌的幅度远远不如上涨那么轻而易举。

政府有史以来的最严政策依旧冒着热气,中国的楼市并没有应声倒下。难道房地产商不惧怕市场冷清会冻裂他们的资金链吗?他们的辩解显得牛气哄哄,2009年早就把2010年甚至2011年的利润赚回来了,扛着吧!房地产这个大泡泡,吹起来容易,瘪下去难。

资产价格膨胀不是儿戏,世界上不少大危机,其罪魁祸首都是资产泡沫。资产泡沫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资产泡沫会迅速在社会分泌贪婪和疯狂荷尔蒙,整个社会都被泡沫魅惑得神魂颠倒,到那时,危机就真的来敲门了。

实体经济遭遇的埋伏(上):体制之惑

30年前,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改革由浅水区进入了深水区,我们不能再摸着石头过河,历史不会给我们太多“试错”的机会。改革开放给中国带来了高速增长的黄金时期,不过新的问题正在虎视眈眈,而2008年的金融危机则为我们的经济“瘸腿”提供了依据:看似风光无限的实体经济,有着诸多弊端:过度依赖投资和出口,内需市场被持续性压抑,政策不公平现象时有发生,最难扛过经济困难期的是难以抓到救命稻草是民营经济,经济自由的边界仍然难以挣脱权力的牢笼……

未来前行路上,中国实体经济还会遭遇埋伏,这成为判断中国经济未触底的重要参照。其中,为彻底的经济和政治变革,是实体经济遭遇埋伏的根本原因。

不可否认,中国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革开放,由国家主导的改革开放也是脱胎换骨式的,中国经济赖以发展的制度和组织成本大大降低,人力、物力等资源被全方位调动,中国经济呈现欣欣向荣之相。不过,中国的改革并不彻底。中国的改革是循序渐进式的,某些改革是主动进行的,某些改革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式的,即哪个领域的问题最严重,就先在哪个领域操刀下手。如果某个领域的骨头太难啃,有诸多利益受损者挡路,改革可能就会放一放。就像吃苹果,我们吃掉了最容易吃到的那部分,剩下的那部分越来越不容易吃到,改革出现了制度成本的边际效应递减。

重新界定产权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影响巨大,对于普通民众,一“公”一“私”意义大不相同。人民公社着眼于一个“公”字,农民私有的财产如自留地、牲畜以及果林、生产工具、甚至房屋桌椅都被充公,银行可以理直气壮地拿农民的存款大办钢铁和水利,并美其名曰“投资”。五十年代后期到六十年代初期,那段惨不忍睹的饥荒历史已经给了以人民公社为代表的“大同制度”一记重重的耳光。直到小岗村农民偷偷摸摸的“起义”,农民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自主权,可以掌握自己的劳动,也能占有自己的劳动收入,生产积极性大大提高。

经济学家周其仁认为,中国产权制度的界定经历了一下四个层次:中国的改革开放,将原来抽象意义上的全盘归国家和集体所有,细化为具体意义上的私人权利界定,个人可以通过承包合约的形式,将责任和义务重新界定到个人。由承包延伸出来的私人使用权还可以进一步演化为转让权;同时,生产资料如劳动者能力、企业家才能等也被重新承认,即劳动者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劳动力,企业家又被中国请了回来。最后,形式多样的私人产权同时进入市场,以契约为基础,进行经济活动,并形成公产,不同的是,公产是以私人为基础的。

中国三十年的经济高增长证明,私人产权的不断扩大,释放了更大的潜能,中国经济越来越繁荣。

虽然中国的产权改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由于改革的渐进性,有些关键领域的改革仍然不够全面和彻底,前进的速度也过于缓慢。归根到底,产权的界定,不是民间自下而上的推进,而是国家自上而下的强制性推进,是以政府的权力和权威为基础的,即由权力决定哪些是合发的产权,哪些是不合法,这就难免出现界定失衡现象。戴着产权不明晰的脚镣,企业家在商业行板上施展拳脚时难心神不定。再远大的梦想,在遭遇制度面具时,也有可能冷却为失败的挫折。

在这个在山西煤炭史上迅速崛起又即将走向陨落的特殊群体中,有一个格外显眼的群体——煤老板。近十年前,他们携带温热的资本欢天喜地来到这块遍地是金的风水宝地,而2009年,经历过呼吁、抗争无效的“煤殇”,他们将远离这块伤心之地。

产权总是没有争议地同国家形态联系在一起,而对财产的支配往往在国家强制力下完成。山西的煤炭与不同的资本衔接,便裹挟了不同的底色——红或者黑。为了这个优势资源不再民间资本的跑马圈地中不至于完全“沦落为黑”,避免合法的强制力不至于失控,2009年,政策终于给了煤炭开采权最终的行为边界。

煤老板是道德上的矮子,实现中国煤炭产业做强做大的战略目标……似乎哪个理由都足以让煤老板以合法而又合理的方式退出历史舞台。除了被强制退出让煤炭老接受不了,经济补偿方案也让他们满腹怨言。收购煤矿时,恰是煤矿前景被渲染得天花乱坠时,为了抢得聚宝盆,他们往往以高于资源价款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收购,还有基础建设和工人工资,都是大把大把扔出的钱,如果只按照采矿权价款的一半或一倍,他们还是输家。

经济学家张五常认为,人类社会用两种方式来防止稀缺资源的滥用性,第一种为等级特权制,通过特权来约束人们的行为;第二种为产权制度,以产权制度来界定经济运行的空间。在从第一种向第二种演变的过程中,往往掺杂着权力寻租,即腐败。企业为了获得更公平的产权界定或界定倾向于他们,往往依附于权力,以大量的好处收买权力界定者——部分政府官员,这就是腐败。

随着改革的深入,中国民营企业在法律意义的自主人格愈发独立,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现实中能够独立于中国的权力场。

因为,行政权力还在对中国的微观经济活动进行着广泛而深入的干预,权力依然有着掌控“资本繁殖”的控制力。中国的商人,必须懂政治,只有既会商又懂政治,才有可能把商做大做强。权力的脚,踩住了市场的手。贿赂与受贿,看起来是两者的双赢,而这种见不得阳光的双赢会带来高额的社会成本。企业的增长机会不能遵循效率和公平原则,而是要看其在权力游戏中是否被权力看中了,这也是对中国市场化改革一个不大不小的戏弄。

因而,民营企业家为了获得更好的生存和发展,就必须消耗大量的智慧和精力处理资本与权力的关系。而掌握权力的官员,也会凭借权力,来取得并非通过生产所获得的利润,这就是权力寻租。

如果中国的政治体制不能继续深化,中国民营企业生存的商业环境不能得到彻底改观,制度性利益输送仍然会源源不断的存在,来自市场的溢价很容易转化为权力溢价,民营企业为了获得更好的制度依托,不得不付出代价,而这样的代价不但来自资本,也成为决定企业家群体素质的关键要素。

政商关系总是难以拿捏。有人可能沦为某种的工具和附庸,听其呼来喝去,如黄光裕,最终权力与资本皆输。建立在资本贿赂基础上的权力依附,往往是民营资本饮鸩止渴的毒药。一旦民间资本从中得到实惠,就等于得到了诱惑与鼓励,与权力的结盟呈覆水难收之势,越陷越深,将很难收手,民营企业与官员的道德双向松绑,被物欲大潮折磨得神志不清,只剩下令人眼花缭乱的权钱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