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资料记载,近代人工饲养朱鹮的历史已接近140年。早在1872年6月,英国博物学家Swinhoe在中国浙江省宁波捕获一只朱鹮幼鸟,带往伦敦动物园进行人工饲养。这只朱鹮经过5个多月的长途运输,于1872年11月到达目的地。但可惜的是,这只朱鹮只在伦敦动物园存活了5个月。这是最早的人工饲养朱鹮记录。从那时开始,朱鹮在其分布区以外的其他国家动物园和私人鸟园中无一保存,成为稀世珍宝。
20世纪30年代以前,东亚地区朱鹮数量较多,常被视为狩猎鸟,不予保护。朱鹮的人工饲养也寥寥无几,仅有的报道是1936年日本鸟类学家山阶芳磨博士到汉城李士职动物园考察时见到10只朱鹮同其他鸟一起关养,人们对其不甚关注。1978年,世界鹤类基金会曾试图将残存于朝鲜半岛的2只朱鹮移往英国泽西动物园抢救饲养,因捕捉失败,计划落空。在短短几十年间,朱鹮很快在朝鲜半岛和前苏联绝迹。
20世纪30年代以来,野生朱鹮的分布范围逐渐缩小,种群数量锐减,动物学家和保护工作者们为保护朱鹮做出了不懈努力。最早希望通过人工饲养,来拯救这一濒危物种的尝试始于日本。
1953年3月,日本佐渡两津高校和日本上野动物园曾救护饲养过1只朱鹮。1965~1970年间,为防止野生朱鹮在稻田取食遭受汞类农药污染,新穗村公民馆、新穗村行谷小学、能登半岛石川县教育委员会及有关个人先后救护过7只朱鹮。在此其间,上野动物园还尝试采集野生朱鹮卵进行人工孵化研究,以此拯救野生朱鹮种群。该计划实施了三年,终因无精卵等原因而失败。1967年,日本政府在新潟县佐渡岛建立了朱鹮保护中心,开始将零星保护的朱鹮集中饲养。起初,以野生泥鳅作为朱鹮的主要食物,后来发现,野生泥鳅中的汞含量过高,改喂海鱼,随后又发现这些海鱼是一种危害性较强的寄生线虫的中间寄主。1966~1968年间,1只朱鹮因体内富集汞类农药毒素,造成肾衰竭而死;还有两只朱鹮因寄生线虫导致胃壁穿孔而死亡。后来,使用了瑞士巴泽尔动物园的鹮科鸟类饲料配方,并饲喂人工养殖的泥鳅,情况才有所好转。其中一只雌性朱鹮“阿金”,在人工饲养条件下存活了36岁。
朱鹮人工增殖项目开展较晚,其发展历史颇为艰难曲折。日本朱鹮种群的发展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在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无繁殖结果的情况下,日本在1981年将野外仅存的5只朱鹮全部捕捉,加上原人工饲养的1只,试图组成一个有潜力的繁殖群体。群体内5只雌性,1只雄性,性别比例严重失衡,再加上环境条件不适应,遭遇了各种疾病的侵袭,朱鹮繁殖以失败而告终。如其中两只雌鸟在捕捉的当年死亡,另一只雌鸟因患关节炎,未能参与繁殖,死于1983年。存留的一只雌鸟和一只雄鸟在配对后虽然表现出了正常的繁殖行为,彼此交尾,但该雌鸟却突然死亡,经解剖发现也许是由于卵黄掉入腹腔引起感染。到1986年,该群体只剩下一只雄性和一只年老雌性,虽几次尝试与中国朱鹮交换种源,也未能挽救该种群灭亡的厄运。自此,朱鹮这一物种只剩下中国陕西省洋县的一个孤立种群!
1981年中国洋县重新发现朱鹮以后,野外种群不断壮大。中日双方开展了举世瞩目的国际“联姻”。1986年北京动物园的雄性朱鹮“华华”东渡日本与雌性朱鹮“阿金”完婚。3年后,20岁的日本老太婆“阿金”未能生下一男半女,“华华”回国,婚约自动解除。1990年,日本又将佐渡的雄性朱鹮“绿”送到中国,令它与北京动物园的“姚姚”配对,结为连理。无奈“绿”年事已高,“姚姚”产下的均是无精卵,此次“联姻”活动又是徒劳无功。1994年,洋县的一对朱鹮夫妻“龙龙”和“凤凤”带着中日人民的良好祝愿,再次远渡重洋。正当人们充满信心、翘首以待,希望它们繁殖成功时,“龙龙”因意外事故而魂断东瀛,数次的国际联姻就这样又是有始无终。
1998年2月,江泽民主席访问日本时,代表中国人民把一对朱鹮“友友”和“洋洋”赠送给日本,再次安家落户日本佐渡。通过合作研究,1999年,这对朱鹮在日本终于成功繁殖出一只雄性后代,取名为“优优”。2000年,朱镕基总理访日期间,将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人工繁殖的一只雌性个体“美美”送给佐渡朱鹮保护中心,为“优优”配对。从此,日本佐渡朱鹮中心掌握了朱鹮人工繁殖的核心技术,建立起新的朱鹮人工种群。濒危的朱鹮在中日两国都能够建立起人工种群并稳定地繁衍生存下来,已成为世界濒危物种保护和国际合作的一个成功典范。
1986年,中国林业部在北京动物园成立“朱鹮饲养繁殖中心”。1981~1988年,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先后将6只野生幼鸟送往北京动物园。经过多年研究摸索,该中心先后闯过了朱鹮饲养、存活和繁殖三大难关,于1989年在世界上首次成功人工繁殖朱鹮,并总结出从饲养、配对到人工孵化、育雏等一整套的技术,后来获得国家发明二等奖。1990年,中国林业部为了及时救治野外的伤病朱鹮,在陕西省洋县成立“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该中心在配合野外保护管理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自成立以来,共救护野外病弱、伤残个体52只,成功繁育朱鹮300余只。此外,该中心在朱鹮人工繁殖种群的建立方面也做出了很大贡献,目前已繁殖出“子7代”朱鹮。
2002年,为了防止疾病和自然灾害对朱鹮人工种群的影响,国家林业局从该中心调拨出30对朱鹮,在秦岭北部的陕西省周至县楼观台建立了另一个饲养繁殖种群。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日本拥有的朱鹮人工种群,也全部是该中心繁殖个体的后代。中国和日本在朱鹮保护方面开展了长期合作,通过日本环境厅、日本国际协力事业团、新澙县政府等政府组织协调,日本鸟类保护联盟、山阶鸟类研究所、佐渡朱鹮保护会、石川朱鹮保护会等民间组织及个人,分别与中国国家林业局、陕西省林业厅、洋县政府合作,不仅进行了朱鹮野生种群及其栖息地的研究与保护,而且在人工饲养设施建设(如孵化育雏设备、监视设备)和人员交流培训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朱鹮种群的发展是与这些合作努力分不开的。
朱鹮人工种群的现状至2010年底,朱鹮的人工饲养种群发展到8处,总数量达到700余只。分别为北京动物园朱鹮繁殖中心;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陕西周至楼观台朱鹮饲养中心;日本佐渡朱鹮保护中心。以上人工繁殖种群,都是由最初在洋县发现的7只野生朱鹮发展而来的。另外的4处为陕西宁陕寨沟、河南董寨自然保护区、浙江德清下渚湖自然保护区、韩国昌宁郡朱鹮复原中心。
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位于洋县县城以北4公里处的周家坎村南缘,该地为浅山丘陵地带,周围塘库密布,河流纵横,间或生长有小片的次生林,是野生朱鹮聚群活动、觅食甚至营巢繁殖的好去处。
饲养朱鹮的网笼为长方体,底面积为30~40平方米。在繁殖期,每个笼舍关养一对朱鹮;非繁殖期每间笼舍可关养4~5只朱鹮。笼舍内模拟自然生境,有一小块天然草坪,有1~2棵小常绿乔木,还有一个池深不超过30厘米浅碟状的水池,便于朱鹮洗浴、取食泥鳅。笼舍中高层空间,设置有高低不同的栖杠,供朱鹮栖息以及繁殖时放置巢筐。巢筐上方安装闭路监视系统,全天候地观察朱鹮营巢、产卵及孵化情况。
钢丝网笼内张挂一层尼龙软网,以防止朱鹮惊飞冲撞网笼,造成身体损伤。网笼外围基部用砖石砌高约1米的矮墙,以防止蛇、鼠和鼬类等窜入伤害朱鹮。
在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朱鹮得到了人类无微不至的关怀。不但喂给它们美味可口的鲜活鱼类,而且还为它们准备了营养丰富的配合饲料,其中含有肉、蛋、奶和多种维生素。它们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闭路电视监测器被看得一清二楚,一切都在人们的控制之中。
随着人工繁育和科研工作的一次次突破,朱鹮人工种群的数量迅速增加,原有的16个笼舍过于拥挤和狭小,潜在的疾病也给种群繁衍构成巨大威胁,一旦有瘟疫等意外发生,将给整个朱鹮圈养群体带来灭顶之灾。因此,对圈养的朱鹮进行异地饲养繁殖、进行野化放归和栖息地再引入等工作便显得迫在眉睫。
2000年,陕西省首先在洋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建立了一个近似野外自然状态的野化实验大网笼,高度为35米,占地面积达5724平方米。笼内完全模拟野生朱鹮的栖息环境,树、草、水融为一体,为朱鹮的觅食、飞翔、繁育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
2007年5月,26只人工繁育的朱鹮,被带到陕西省宁陕县寨沟村进行异地野化放飞,应用无线电跟踪与电视监控系统,对野化放归的朱鹮进行监测和野外巡护。经过一年的野外生存历练,被野化放飞的朱鹮,安全度过冬季食物短缺期后,于2008年春开始繁育后代,并已成功繁育出幼鸟。这标志着我国朱鹮野化放飞取得重大突破。
人工饲养繁殖濒危动物,只是权宜之计,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成功挽救一个物种的根本标志在于维持一个具有相当数量,而且能够稳定繁殖的自然种群。在温馨呵护下成长起来的个体,会丧失野性,会丢掉本能,它们不知道怎样寻找食物,不知道如何与同伴相处,更不知道谁是最危险的敌人。所以要让这些网笼中的宠儿早点离开人类的养育,自由独立地生活在大自然中。
愿珍禽朱鹮永远与人类共存!
浅谈朱鹮价值
朱鹮是我国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也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稀有濒危鸟类之一。朱鹮不但具有很高的生态价值,而且它在科学、美学、文化、经济、社会等方面也具有独特的价值,同时也是一种具有很高人文价值的动物物种。
动物物种的价值不是单一的,而是多种多样的,概括起来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是物种自身的价值(生态价值),它标志着物种与环境、物种与物种之间需求与满足的关系;二是物种对人的价值(人文价值),指人直接或间接地利用这种生物资源的程度。
朱鹮在自然界中的天敌较少,其食物主要为动物性,包括鲫鱼、泥鳅、黄鳝等鱼类,蛙、蝌蚪、蝾螈等两栖类,蟹、虾等甲壳类,贝类、田螺、蜗牛等软体动物,蚯蚓等环节动物,蟋蟀、蝼蛄、蝗虫、甲虫以及一些水生昆虫和昆虫的幼虫等,有时还吃一些芹菜、稻米、小豆、谷类、草籽、嫩叶等植物性的食物。在食物链上位于不同的层次,形成不同的营养级。从朱鹮所摄取的食物可以看出,朱鹮在食物链中的位置接近于顶级,因而是一种具有很高营养级的物种,对维护自然生态平衡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自然生产力标志着物种繁殖和保存自己的能力,与物种的价值呈反比关系。在数十年以前,朱鹮不仅见于我国中部和东部的广大地区,而且在前苏联的远东地区、朝鲜和日本等地也都有一定数量。但是,从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生态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数量急剧减少,分布区也越缩越小,直到最后处于岌岌可危的濒危状态之中。由此可见,朱鹮的自然生产力较低,因而具有很高的物种价值。
稀有程度是衡量物种价值的核心数量标准,与物种价值呈正比关系。对于朱鹮来说,前苏联的种群已经于20世纪60年代初绝迹,朝鲜的最后报道是1978年,日本仅生存2只,而且是人工饲喂的半野生种群。虽然经过10多年的保护工作,数量有所增加,但尚不足以维持一个稳定的种群。毫无疑问,朱鹮的稀有程度和由此判别的物种价值当列前茅。
进化程度标志着一个物种作为有机体结构的复杂程度和功能的完善程度。一般来说,物种进化程度愈高,意味着它在自然的进化阶梯中的地位愈高,物种的价值也就愈高。朱鹮在分类学上隶属于鸟纲、鹳形目、鹮科。鹮科鸟类属于很古老的鸟类,从油页岩中发现的鹮类化石表明,生活在距今约6000万年前的始新世,大多数种类早已绝灭,现存的仅有大约16属26种。作为鹮类这一古老鸟类类群中为数不多的现生种,朱鹮不仅表现了一定对环境变化的抗争能力,同时也表现了一定的对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均显示较高的物种价值。
朱鹮不仅是自然界的一个极为特殊的动物物种,除具有十分珍贵的物种价值外,更具有很高的生态价值和人文价值,主要表现在科学、经济、文化、美学、社会等几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