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秦岭四大国宝
4512800000008

第8章 朱鹮(二)(4)

1990年5月中旬,经林业部批准,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救护当年幼鸟4只,开始了首次人工饲养。

鉴于朱鹮活动范围的逐年扩大,数量增加,监护任务不断加重,1990年10月,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雇请了20多名当地青年农民作为常年或季节性的巡护员,对洋县境内各个时期的朱鹮种群状态进行监护。

为了及时抢救、收容老弱病残朱鹮,1990年年底,在周家坎村南面建成了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并增加编制5名。至此,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已成为中国保护、管理、监测、救护、饲养朱鹮的一个重要专业机构。在朱鹮栖息区,初步建立了以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为核心,社会各部门协同,广大人民群众参与的朱鹮保护管理体系。

除了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各行各业的关心支持,广大人民群众也以巨大的热忱投入到朱鹮保护事业中。

在农村,逢年过节、婚丧嫁娶,少不了锣鼓家俬、鞭炮焰火;清明、除夕,要上坟烧纸,寄托哀思。可自从朱鹮来到窑坪乡三岔河后,村民们自觉相约不操腾这些闹热了,他们怕惊扰了朱鹮,影响了它们生儿育女。村里人常自己开玩笑说:“朱鹮比祖宗重要得多!”

1987年春天,窑坪乡青顶坡村民纪宝芳,见一对朱鹮飞临他家门前一株大青·树上筑巢,心里惊喜之余,悄悄地赶紧拴起狗关起牛,院坝晾晒的衣服,也拿到了别处。朱鹮产卵后,他每天守候在树下,一有情况即向朱鹮保护站报告。

1989年11月下旬的一天,1只朱鹮飞到距洋县60公里外的汉中市褒河火车站货场旁边的池塘觅食。火车站的装卸工人老贾看到有大鸟飞来,急忙回房间拿出猎枪跟踪而去。装卸队队长李汉生无意听到老贾拿枪要打鸟的消息后,扔下手中的工具,赶紧朝30米外的池塘奔去。他原来也是个打猎爱好者,后来积极响应国家保护野生动物,严禁狩猎的号召,从未再打过一枪。要是老贾打的是朱鹮,哪还得了?猎杀朱鹮可是犯大法的事啊!他边跑边喊,想把觅食的鸟儿惊飞。他看到了那只大鸟,它长着长长的弯嘴巴,羽毛白里透红,呀,真是朱鹮!“老贾,不能打!”他猛扑了过去,一把推倒了老贾,“嘭”的一声,枪弹打偏了。老贾气的正要发脾气,李汉生声色俱厉地问:“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鸟吗?”“不知道。不就是只鸟,有啥大惊小怪的。”“说的轻巧,你太无知了。那可是只朱鹮啊,老贾同志,要是这一枪下去,哼,明天你就去蹲汉中第三监狱吧!”

老贾听说他打的是朱鹮,吓得双腿抖个不停。他懊悔不迭地说:“天啊,那真是只朱鹮。要不是你阻拦,我这一枪就把自己给毁了。”他转身抱住李汉生说:“你是我的大救星,今后我绝不再打一枪了!”说着他当场把枪杆折断。

李汉生爱鸟护鸟的行为,不但使枪口下的朱鹮保持了生命的尊严,而且对持枪人及现场围观的人们也上了堂生动的朱鹮保护教育课。1990年,李汉生被评为汉中市野生动物保护先进个人,受到表彰。

1995年4月的一天,被朱鹮保护观察站聘请为观察员的溢水镇刘庄村党支部书记李海忠在观察一对正在孵卵的朱鹮时,发现亲鸟离巢达5个小时,巢中两枚卵也不知为何只剩下一枚。李海忠非常担心朱鹮的孵化,每隔1小时就向保护站报告一次。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朱鹮亲鸟仍未回巢,山里的气温下降很快,如不采取措施,巢中这枚正在孵化的卵就会坏掉。保护站技术人员第二天才能赶到,情况异常急迫!无奈之下,李海忠让搭梯子爬上巢树,小心翼翼将卵取下来。回到家中,妻子拿出藏了一年多都舍不得用的新棉花将朱鹮卵细心地包裹起来,然后掀起内衣轻轻地放进自己怀里。这天夜里,李海忠的妻子没敢合眼,生怕压着朱鹮卵;李海忠也没睡好觉。等到第二天中午,保护站来人将卵取走后,一家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过去山区群众多数家里有猎枪,主要用于打猎保秋。自从开展朱鹮和熊猫等珍稀野生动物保护以来,县上禁猎,对全县猎枪猎具进行清理整顿,收缴猎枪5万余支、猎套2000具、钢丝绳5000余米,实现了朱鹮活动区无枪无套、无人猎鸟的良好环保秩序,为朱鹮营造了一个安全的环境。禁猎虽对朱鹮、熊猫起了保护作用,但也让野猪、狗熊、羚羊等动物钻了空子,秋收季节经常下山糟踏山民种的玉米、红苕、洋芋,致使有的农户颗粒无收。

随着朱鹮巢区的不断增加,仅靠站上的工作人员去看护已远远难以适应现实的要求。要确保每个巢区的朱鹮都能最大限度地实现成功繁殖,必须发动“人民战争”,让巢区的老百姓参与朱鹮的管护工作,这样才能打破资金和人力不足的瓶颈。家住溢水镇刘庄村余家沟组的任万枝,是个年近70岁的老人,他非常喜爱朱鹮,总想为朱鹮做点什么。1995年2月中旬的一天,一对朱鹮飞临他家门前的一棵大松树上,开始筑起巢来。当朱鹮站主管业务工作的翟天庆副站长下乡调查到这儿时,任万枝一再请求他要做房前筑巢朱鹮的保护工作。他能行吗?朱鹮巢区的监护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过去这项工作可都是站上的专业人员来监护的,几乎没有一个农民直接参与。看到老任这样热情,翟站长愉快地答应将他编入监护人员之中。此后,在长达4个多月的监护工作,任万枝严格按照站上要求,白天配合站上专业人员从事观察工作,晚上还主动承担了巢树下值夜守护的任务。为了防蛇,他用塑料薄膜包裹树干,裸露的地方涂上黄油,还做了刀片夹缠绕在树上以防万一。在他的积极配合下,当年这对朱鹮成功孵化出3只小鸟。

任万枝成功的监护工作,得到了朱鹮站领导、职工的认可和赞扬。第二年,站上就在部分巢区采用了骋用当地农民承担朱鹮繁殖期监护工作的模式,使朱鹮保护走向专业监护与广大群众积极参与相结合的保rt护格局。

为了让朱鹮有一个优越的生存环境,朱鹮活动区的村民既不能开垦荒地,又不能在现有的农田里施化肥、打农药,地力一年不如一年,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前些年,前阳坪乡的牯牛坪57亩水稻遭受虫害侵袭,正好朱鹮在田里取食,村民们只能眼吧吧地看着自己的稻秧被害虫吃成光杆,心里承受着难言的煎熬,没有报怨,没有索取,付出的惟有保护朱鹮的这片真情!

洋州镇草坝村的刘树文,在野生朱鹮的保护上,尽心尽力,无私奉献。1993年,村南树林中飞来第一对野生朱鹮后,他每天进行监护,早上朱鹮离巢外出觅食时,他详细记录朱鹮的数量和飞行方向,每天傍晚朱鹮归来时,他又详细核对朱鹮数量。20多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从间断。如今,野生朱鹮已经从当初的2只发展到150多只,而刘树文因为看护朱鹮,失去了一次又一次外出挣钱的好机会,眼看邻居们盖起了一栋又一栋漂亮的楼房,刘树文仍然住在20多年前的旧房里,每月只领七、八十元的看护费。

溢水镇木家村的陈文忠,有一块近百亩的山林。高中一毕业后,他就自愿当了一名朱鹮保护观察员,每当朱鹮繁殖期间,他白天黑夜都要在巢树下观察守护,每年报酬只有二、三百元。有人问他:“为啥你不伐树卖钱?”他说:“树伐了,朱鹮咋办?”

山里人的感情是纯朴的,奉献是无私的。别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朱鹮活动区的群众有山不能靠,有地不能富,全都是为了保护朱鹮。30年来,朱鹮活动区的人民群众带头改变旧习俗,带头把自家的水田和树林让给朱鹮保护站,为朱鹮生活提供了各种方便,牺牲的经济利益无法计算。

不能开垦荒地,山里许多人土地数量有限,只能在现有的农田里耕作,劳动效率低下;不得施放化肥,只能凑合着用自产的农家肥,庄稼营养不足,导致收成年年降低;禁止喷洒农药,害虫猖獗,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只能听天由命。

原花园乡的三岔河村原有一个柴油机带动的木材加工厂。厂子虽小,却是全村人的钱袋子。朱鹮飞来安家后,这条财路被截断了——不能让咚咚响着的柴油机,吓着了朱鹮。

原阳坪乡桂峰村40多岁的杜德成,想开采石料赚钱,不料贷款修好道路后,朱鹮却飞进了村子。开山放炮,毁坏植被,这是绝对禁止的。道路白修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还曾设想打窑烧炭,或砍自留山上的树种香菇,后均未弄成。朱鹮巢区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无可奈何之下,老大不小的老杜从保护朱鹮的大局出发南方广州当了打工仔。

保护朱鹮,仅靠行动还远远不够。朱鹮繁衍栖息区域内的生态环境质量至关重要,而这无疑又牵扯到当地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思想上有了“保护朱鹮”这根弦,就会由不自觉向自觉自愿转变,最后潜移默化变成一种自觉遵守的规范。

随着朱鹮巢区和种群数量的增多,朱鹮保护与群众生产生活的矛盾越来越突出,朱鹮活动区、栖息区群众大多还挣扎在穷困线上。不能否认,朱鹮的存在和发展,在一定程序上,阻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事实上,朱鹮保护工作与地方经济发展是相互关联的。如果没有人民群众的自觉参与,不与当地群众的生产生活相结合,那么保护工作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不能让朱鹮保护事业,影响了农村的经济发展和农民财产收入,对他们所做的贡献和暂时蒙受的某些利益损失,国家已经或正在设法给予扶持和补救。

从1984年起,县政府对巢区农民免征公购粮并适当投放无息贷款,对水田因不能施用化肥和农药造成的减产损失,给予一定赔偿费。

1986年6月,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投资2万余元,扶持窑坪乡三岔河村兴建12千瓦水电站1座,年底完成了渠道整修工程。

1987年2月,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出资3700元,扶持姚沟、三岔河群众发展木耳375架。

1988年2月,洋县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投资7000元,扶持姚家沟、三岔河发展木耳620架,嫁接板栗7000株。

同年8月,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投资1·5万元,扶持姚家沟村民兴建一座5千瓦的小水电站,年底完成了渠道开挖工程。

1989年5月,陕西朱鹮保护观察站投资1万元,帮助三岔河村完成电站拉线收尾工程。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30年来,累计对姚家沟、三岔河、团山河、牯牛坪、木家河、白火石沟等地投放100多万元的扶持资金,帮助当地群众发展木耳、香菇3万多架,裁植山茱萸8万多株,嫁接板粟4万株,栽植松杉20万株……

人民群众广泛参与朱鹮保护事业,使生态环境逐步得到改善,朱鹮种群数量也稳步提升。1990年,朱鹮种群数量扩大到35只;2000年,朱鹮总数量已突破200只大关。

94年6月23日,国务委员兼国家科委主任宋健在林业部、陕西省人民政府、省林业厅、汉中地区等各级领导的陪同下,到陕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视察。宋健对洋县的朱鹮保护事业给予了高度评价,他再三强调,国家是不会忘记洋县人民的,洋县人民为保护国宝所作的贡献和牺牲,在国内外有口皆碑。临行,他握着路宝忠的手说:“朱鹮的救护非常成功。为我们的国家,为我们的民族,为科学界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