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还说,紧靠“平顶山”西侧那座较小的青石山,其顶部也比较平坦,那是应国国君专门用来放置战鼓的地方,叫做“擂鼓台”。据传说被应国国君砍掉的青石山顶掉落在南侧的滍河里,变成了一只白龟,这只白龟在千年修行之后,爬上滍河南岸休息时化成一座山,因而叫做白龟山。后来人们在这里阻拦滍河与应河之水而修建了一座储蓄水源的人工湖,便命名为白龟山湖。传说这座大湖经常有水怪出没,每逢阴天下雨之时就出来兴风作浪,不少渔民都成为它们的口中之食。当地人相信,这些水怪都是湖岸边那只白龟繁衍而生的子孙,至今还生活在湖里。有人曾在捕鱼时亲眼见过一条大鱼,估计足有200公斤,是白龟和鱼杂交后生出的后代。
告别老人,从平顶山南坡下来,已接近傍晚时分,不用说又到了投宿的时间。忽然看到山下有一个小村庄,村里住着不少人家。一位老乡告诉我们,这个村子名叫“太平村”,因山为名。
原来自从应国国君剑削山峰之后,这座山曾被称为“点军台”。鉴于山顶部极其平坦,凡登山游人,见其形状均大声惊呼:“此山顶太平了!太平了!”于是,此山便有了“太平山”的名字,村子也更名为“太平村”。
传说有一天,皇帝微服巡游天下,自南面驱车而来,行至此山下,入住本村驿站,听说村名心中暗喜,连连感叹说:“如今真的是‘太平盛世’啊!连老百姓都认为‘天下太平’,可见朕的政绩之大果然实至名归。”于是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一挥而就写下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太平村,并取来玉玺,盖上玺印,然后让人贴于驿站门口醒目处。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皇帝一行收拾行李,不敢打扰村民,悄悄离开了村子。
对于这几个字,村民们并不在意,因为来到这里观看太平山的游人经常会写一些“到此一游”的帖子,像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尽管人来人往,谁都熟视无睹。过了好多天,当地一个官员骑马来此催交皇粮,见到“太平村”三个字之后,立即下马,跪拜在地,对着村名连连叩首,口里念到:“下官不知皇上来此,有失远迎,失敬失敬,罪过罪过。”村民见状,很是惊诧,心里暗想:这个芝麻官是不是疯了,竟然对着几个破字叩起头来。此官员起身,向村民询问详细情况之后,自豪且带有讥讽意味地说:“你们不认识字吧?这是皇帝的御笔,上面还盖着玺印呢。不可怠慢!不可怠慢!”说着便亲自恭恭敬敬地将那张宣纸揭下来,小心翼翼地卷好,装在一个纸筒里。临走时他很兴奋地对村长说:“我宣布,今年免除你们村应交的皇粮,因为皇帝亲自来这里用过御膳。”村长与村民全都十分高兴,但依然将信将疑:就因为这几个字,就能免除赋税?果然这一年,没有谁再来催交皇粮。所以,这个村名就一代一代地留传下来。久而久之,太平村由于人口越来越多,分为“东太平”与“西太平”两个村庄,至今依然如故。
老乡还告诉我们,此地距离我们这次访问的目的地——古应国已经不远了,于是大家兴奋起来,转而向西行进。待穿过一片不大而开阔的平原时,突然间从远处山谷里涌起重重云雾,刹那间弥漫缭绕开来,整个铺天盖地,大家相互之间看不到人影,只好大声喊叫着进行联络,继续向西南方向挺进。在迷茫之中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竟然没有遇到一个行路之人,因而也就无法询问路径。走着走着,隐隐约约看到一条南北向横卧于地面的土岭。就在土岭的下面不远处,有一间孤零零的茅草房,房顶部的“华表”盘上刻画着指向古应国的路标。仔细算来,这里是我们出访以来路过的第59个驿站。抬眼向岭上望去,上面矗立着一处坐西面东的深宅大院,被取土后的悬崖峭壁是它天然的院墙,整体看上去仿佛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城堡。我们沿着台阶登上土岭,来到庭院门前,看到院门两侧有一对石柱形门阙,两阙之间连以拱形门额,门上写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一砖一瓦,构筑空中楼阁,安居天下寒士”;
下联是:“一耙一锨,挖掘地下宝藏,穿透历史岁月”;
横批是:“古往矣,今来哉”。
啊!这不正是滍阳岭砖瓦厂所在地吗?是的,就是这里!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这里就是通往古应国道路的入口处。大家顿时感觉心旷神怡,疲劳全无,人人喜形于色,欢呼雀跃。回想起这一路上昼行夜止,风餐露宿,忍受蚊虫叮咬,忍饥受寒,冲破无数艰难险阻,克服重重困难的种种经历,我的内心竟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的胜利感。
当我们沉浸在欢乐之中的时候,搜狗在旁边“汪”、“汪”地叫了起来,大概它已经意识到,护送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特地向我们告辞。我们每个人都俯下身来,抚摸它的头和耳朵,与它深情告别,并感谢它这一路上左冲右突,不停奔跑,为我们寻找路径。它似乎读懂了我们的眼神,听懂了我们对它说的话,眼里竟然流出泪来。当它临走之时,大家分别轮流与它拥抱,以示感谢,并祝它返程一路顺风,它则伸出舌头在每个人的脸上舔了一下,以示回应。我们特以给它的主人写了一封感谢信,卷在它的项圈里,让它带回我们的感激之情。在我们的注视中,它“汪”、“汪”两声算是道了“再见”,然后小跑式地离我们而去,走了很远,还回头看望一下,最后飞也似的跑开去,直到渐渐地消失了踪影。
转过身来,进入砖瓦厂的大门,我们看到了另外一幅万事万物明眉净目的清新景象,那真个是:
万里晴空形似穹窿,片片白云点缀其中;
明媚阳光微微来风,茫茫大地万物丛生。
庄稼青草碧波万顷,山间绿树郁郁葱葱;
唧唧喳喳众鸟齐鸣,阵阵花香飘在空中。
我们来到一条自西北流向东南的河流旁边,看到对岸有一座东西绵延很长的小山,山坡下的河岸边绿树成荫,似有许多男男女女正在忙碌着什么。河面上漂浮着一排竹筏,一个连着一个,一直接到对岸,俨然一座活动的小桥,却又像是漂在水面上的浮萍。大家战战兢兢地踏上浮桥,桥身似乎难以同时承受三个人的体重,不仅摇摆不定,而且急剧下沉,我们赶紧回头就跑,连拉带爬地相互帮助向岸上逃命,总算避免了跌落河中的结局,但还是被河水浸湿了裤子和鞋子。有道是“近处怕鬼,远处怕水”,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而言,因不知道当地水的深浅,所以也就不知道它有多危险。这倒真像是一幕有惊无险的游戏,但确实把人给吓坏了。我们决定一个一个地渡河。每个人都步履维艰,一步一挪,弯腰前行,以免发生“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剧。
终于艰难地渡过小河上了岸,这才发现在河边池塘里,有许多男人正在沤麻,为的是剥取麻秆上的麻皮,用来制作绳索或织成麻布做成衣服;女人们则手提竹篮行走在桑树林里,不停地采摘桑叶,用来养蚕,待蚕结茧后抽取其丝,然后织成绢帛,做成衣服。我们知道,麻衣是供平民百姓们穿的,叫做“布衣”;而由绢帛织成的衣服,是专供贵族官吏们穿的,叫做“锦衣”。
经询问得知,面前的这座山叫应山,下边的那条河叫应河。远远望去,应河中央有一条小船,船上有一位老者正悠然自得地举钩垂钓。我们想乘船渡河,便将手卷成喇叭形,向河的中心喊话,只见老者徐徐收起钓竿,继而划船过来。当得知我们要去应国都城——鹰城时,船老大遂调拨船头,竟使小船顺水漂流而下,直泻东南,并不用船桨划水,只是用它掌握方向而已。
应河两岸杨柳依依,婆娑起舞,树影倒映水间,像是一幅曼妙的水彩画。柳树下面有一排妇女正在洗衣,她们时而在石板上用力地搓着衣服,时而扬起手中的棒槌,用力地敲打着石板上的衣服。那敲打棒槌的抑扬顿挫的声响,仿佛在打着一种十分和谐的节拍,和着妇女们银铃般的说笑声,十分悦耳动听。但十分奇怪的是,我们看到每当棒槌扬起时,才会听到声响,而当棒槌落下时却又无声无息。忽然,我们分明看到,在那半空云雾之间飘浮着一座城堡,城堡内鳞次栉比的扣式房屋时隐时现,条条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一会儿便渐渐地消失了。
正在我们指指点点、备感惊奇之时,船老大漫不经心且不以为然地告诉我们说,那是应国都城——鹰城街景反照于空中云雾层后形成的海市蜃楼,每当雨过天晴之后总能够在应河河面的上空看到,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毋须大惊小怪。
不一会儿,我们到达应河东岸码头,当小船徐徐靠向河岸后,我们付了船钱,沿着一道十分整齐的石台阶上了岸。在岸上东边不远处,果然发现一座不算很大的城堡,与刚才在半空看到的很相似,远远望去,那高高的城门楼上写着两个大字——“鹰城”。
来到城西门外,见大门两侧各站着一列高大威武的士兵,他们分别手持戈矛剑戟,目不斜视,冷峻而威严;再向上仰望,在高高的城墙上面,一直不停地有一列列武士执利戈、长矛与盾牌,往来巡逻。对于这座戒备森严的城堡,我们并不急着进城,而是饶有兴趣地绕城一周,仔细观察它的形状,试用步伐测量它的大小。
古城基本上为正方形,每面城墙大约为400步,周长1600步;城墙墙体用混合的“五花土”分层夯筑而成,里面埋有绳索交叉编织的绳网作为筋骨;城外一周环绕有宽阔的水壕,壕沟里面注满清水,是为城池,池内自生大量野鱼,不时跳上跳下;城堡四面正中间各有一个拱形大门,每一城门的上方都建筑有正面安装木格窗棂、上面覆盖有茅草的两面坡式城门楼,门楼之下的城门额上各横置一块青色条石,条石上面皆有题铭,其中西门上方为“鹰城”,北门为“通许”(许指许国),东门为“迎旭”,南门为“联邓”(邓指邓国)。每个城门两侧都有一副对联,可惜当时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在参观时有些仓促,没能仔细观看,只记得南城门的上联为“佳城濒鹰(应)国,丰碑宰树灿龙光”,下联因粘有一些泥沙,字迹模糊漫患,未能辨认出来。
当我们回到西门并且说明来意,把守城门的一位武士告诉我们,这里正是古应国都城。接着,按照他的口令,城门外的武士依次向城内武士传话,可能是暗语,我们没有听懂。不一会儿,两位一老一壮身穿文官服饰的文质彬彬的官员从里面走出来,抬手施礼,并说早已接到通关报告,并在此恭候多时。我们双手抱拳,恭敬还礼,表示感谢。大家互相寒暄,各自介绍,气氛非常融洽,仿佛一家人那般亲热。我们这才得知那老者姓张,名肇武,是“古应国对外事务部”名誉部长;壮者姓贺,名全法,是现任部长。
在他们的指引下,我们登上十多层用青石砌成的台阶,进入城门,来到“古应国对外事务部”——平顶山市文物办的门前,看到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还有一批古应国外交官员,他们分别是廖佳行氏、孙清远氏、冯陆平氏、南玲氏等。在随后举行的礼宾招待会上,贺全法部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我们的到访表示热烈欢迎;接着,给我们引见了应城外西北方不远处的滍阳岭六个砖瓦厂的厂主们,指示砖瓦厂密切配合我们的工作。承蒙应国官员们的周到安排与砖瓦厂主的慷慨允许,我们得以租借其厂房,作为临时的郑国驻应国大使馆。
继而,在这些官员们的引领下,在以后大约21年的时间里,我们先后拜见了23代应侯及其夫人,分次分批仔细地参观了古应国地下博物馆的各个展馆。在此期间,先后更替分别负责接待的数十位古应国外交官员,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在生活上也提供了很多方便,为我们这次访问取得圆满成功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我们仿照唐玄奘写《大唐西域记》的方式,将一路上所见所闻随手写成笔记,以备回归郑国后向“豫州涉古外交部”禀复使命。临行之前,古应国外交部的孙氏、廖氏、娄氏、王氏、米氏等人,愿以其所写部分古应国杂记相赠,欲通过我们向世界宣传其国家的历史与文化。现将以上文字稿件摘出其中一部分,统一体例,然后依其内容的不同,分出若干章节,最后合订在一起,编辑为一册,取其名为《古应国访问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