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漫不经心笑道:“听说锦容华家中富裕,这点小古董还是摔得起的。”
虞婕妤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就说嘛,皇上待莲美人是不一样的。”
周惜若抿了一口茶,只是不接口。虞婕妤说了一阵子的话,这才走了。周惜若见她走了,唤来林嬷嬷道:“明日就去太医院请太医,就说我中了暑气抓几贴药来吃。”
林嬷嬷点头。到了第二日,太医前来,望闻问切,开了几贴药。周惜若便让人前去抓药熬药,整个菡香殿中顿时药气弥漫。周惜若借口生病,干脆也不出菡香殿。
锦容华见龙越离不来,一股怒火无处发泄,便在宫中责打宫女。皇后知道后派人前去质问责罚。
林嬷嬷听到消息,对正坐在窗边看书的周惜若道:“锦容华被莲美人一激,果然原形毕露。”
周惜若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皇后正巴不得也见锦容华失宠。所以才会借故叱责她。可怜锦容华还不知皇后只是在利用她,还巴巴地在自己宫中生气。”
林嬷嬷见她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那皇上那边……”
正在这时,有宫女匆匆而来,欣喜禀报道:“莲美人!皇上来了!”
周惜若心头一跳,不由看向殿外。她没想到龙越离这么早就来菡香殿中。
林嬷嬷急忙一推她:“莲美人赶紧去打扮。”
周惜若回过神来,抿了抿鬓边的散发道:“没事,去迎驾再说,刻意了反而不好。”说着她出了殿中,前去迎驾。
不一会,殿门边明黄的身影一闪,龙越离已大步而来。算起来他也有好些天未踏足这里了。周惜若跪下恭迎,不到片刻一双明黄绣龙纹靴子立在了她的面前,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暗香幽幽传来,是她熟悉的龙涎香。
周惜若伏地道:“婢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话音刚落,胳膊上一紧,龙越离已将她扶起。周惜若对上他那双魔魅的深眸,心头不禁一颤。那么深沉无垠,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朕刚听说你病了?”龙越离放开她,径直走入了内殿中。周惜若跟上,等他坐下这才道:“回皇上的话,婢妾只是身子不适而已,太医说不碍事。”
她笑容清浅,当真是不着紧的样子。龙越离看着她淡然的样子,精致的长眉一拧,不悦问道:“朕还听说锦容华还来闹你?可有这事?”
周惜若低头道:“只是小小的误会罢了。臣妾定不会去与别人争吵。”
龙越离闻言眉头越发拧紧,“你这个样子难怪人人都要欺负了你!”
周惜若心中失笑,抬起头来,明眸似春水,脉脉温柔:“不然皇上以为妾身要是什么样子?”
龙越离忽地语塞。是啊,她又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太后、皇后、锦容华……也许还有不一样的人,轻易就可以将她践踏入尘埃。
两人默默对视,他在她眼中看到百忍成钢的决心。
“过来。”龙越离向她伸出手。
周惜若看了他的眼睛,慢慢地将按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以后不要轻易被人欺负了去。”头顶上传来龙越离低沉的声音。
周惜若轻声应了一声,“只要皇上不放弃妾身,就没有人会欺负了我。”
当夜龙越离便宿在了周惜若的宫中,锦容华命人前来请,说自己身子不适。龙越离眼中皆是厌恶:“身子不适与朕有何关系,不去请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请朕岂不是荒唐?!”
派来的宫人见他脸色不善,战战兢兢地回宫去。当夜锦容华宫中又是一片怒骂声。第二日龙越离去上早朝,周惜若恭送了他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嬷嬷欢喜地道:“这么看来皇上心中一定是把莲美人放在心中的。”
周惜若却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只愿能好好的在宫中。”
活着,然后立足脚跟才能徐徐图之,这个道理她在血的教训中渐渐明白。可是还要多久才可以安稳地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条路她走了那么远,却还未看见一丝光亮。想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锦容华在宫中责打宫人的事不知怎的被龙越离知道。龙越离不悦,派人带了口谕斥责皇后后宫掌管不利。皇后年轻气盛,一听这话就哭了,前去找楚太后哭诉。
楚太后挥退了宫人,对皇后冷笑道:“所谓烂泥扶不上墙,锦容华张扬跋扈,怎么看都不是能笼络皇上心的人。你抬举了她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皇后委屈道:“臣媳也没料到这锦容华性子这么差。跟那菡香殿的莲美人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地下。难怪皇上喜欢的是那人!”
楚太后眸色沉沉,“事到如今,皇上喜欢那姓周的狐媚子也没有办法了。打也打过了。对于自己的敌手,既打不垮就要想办法笼络过来,为己所用。”
皇后一听,眼中皆是不服:“太后的意思是竟是让臣媳向那个周氏示好?”
楚太后看着她,哼了一声:“不然还要怎么办?这周氏进宫来就惹了一身风风雨雨,多少双眼睛都看着我们皇家,要是能置她死地也是干净,偏偏皇上还喜欢她,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以皇帝的性子,还不再闹一场?!想想当初的越卿卿!”
“哀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后自己思量吧!”
楚太后说完,就走了出去。独留皇后在生着闷气。她心气难平,忽地眼角有人影一晃,她警觉喝道:“是谁?!”
帷帐之后有人影动了动,走出一位面容秀美的年轻宫女。她上前笑道:“皇后娘娘,是奴婢,翎月,奴婢是来问皇后娘娘要不要在永寿宫中用膳?”
皇后正心烦意乱,挥了挥手,“不用了,本宫要回去了。”她说着就走了。
翎月看着她离去,眸中掠过冷光。也转身匆匆出了永寿宫。
御花园的凉亭中龙越离正在与温景安说话,叶公公上前耳语几句。龙越离眸色一闪,淡淡道:“叫她等等。朕这就去。”
他说着示意温景安等待,转身走入了花丛深处。温景安一看,只见龙越离正在与一位女官模样的人说话。那女官的面目瞧不清楚,只觉得两人靠得十分近,似乎十分亲昵的样子。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龙越离一会便回来了,脸色中带着一抹冷笑,看样子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温景安自是不会问,继续说着方才的话题。龙越离听完他所说的,沉吟一会道:“听你这么说,朕要提拔的人都在卡在了邵云和的手中?有没有办法绕过了他?”
温景安摇头:“邵云和是吏部侍郎,官员的政绩考核都经由他的手,实在是难以越过他。除非……”
“除非什么?”龙越离眸色一亮,问道。
“除非皇上把他调离,或者给他更高的权力,实升暗贬,这样他才不至于阻了皇上的施政。”温景安慢慢说道。
龙越离闻言深深皱起长眉,半晌才道:“邵云和此人当真无懈可击?”
温景安摇头,儒雅的面上难得凝重:“他令人捉摸不定,又不见他有什么嗜好,所以探不出他有什么弱点。更何况他还是安王的女婿,安王此人老奸巨猾,权势极大。难啊!”
一切陷入了死胡同中。龙越离不由来回踱步,愁眉不展。他半晌才道:“让朕好好想想。”
温景安于是告退,他走了几步,又忽地回头:“皇上,有一句话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龙越离长眉一挑,眼中有了兴趣。极少看见温和平静的温景安会说一些题外话。
温景安犹豫了一会,这才道:“希望皇上善待周氏,她心地善良,是值得皇上信任的人。更何况她身世堪怜,皇上……”
龙越离眸色一紧,冷冷道:“朕明白了。不用温爱卿提醒。”
温景安见他眉间不悦,心中只能黯然长叹。
宫中的岁月一成不变,所以各种节日对宫中人来说便显得十分重要。四月一到,清明祭祖就到来。内务府与礼部便十分忙碌。因这是龙越离亲政之后第一个清明祭祖,所以越发马虎不得。
龙越离时常去永寿宫中求见楚太后,一起商议,显得十分心诚。楚太后难得夸奖道:“皇上大婚之后果然越来越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