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法制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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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丈夫身上的印痕

李丽在市中心的新华书店上班,丈夫刘辉是一家出租汽车公司的司机。两人结婚已有10年的光景了,夫妻感情总体上还算可以,可自打去年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摇摇欲坠了。

说起来话长。一年前,刘辉的叔父刘敬斋从海外归来,斥巨资兴建了本市规模最大的百货商场,自任董事长,委任刘辉担当总经理,全权负责商场的经营管理。

有道是夫贵妻荣。

丈夫坐上总经理的宝座后,李丽脸上也觉得光彩照人,但渐渐地,她感到不安起来。她知道企业家有带夫人出外应酬的习惯,可自己压根儿没有过这种待遇。还有,从去年冬天以来,丈夫每隔一周必找借口外出一次,她注意到丈夫的衬衣上常常粘有女人的长发,从外面归来时,衣服上甚至残留自己不曾用过的香水味。

李丽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恨,她决定暗中追踪丈夫,抓奸捉双,但丈夫像个泥鳅,滑得很,不好对付。一天夜晚,她偶然发现丈夫的小轿车开过,就机敏地躲在一边,等丈夫的车拐过街角,她迅速跳出来叫出租车,不想这一躲一等,已过去了五分钟,丈夫的车早就没影子了……

到了夏天,李丽注意到丈夫外出更加频繁。这天清晨,她早早地起了床,丈夫还在床上酣睡,在清理丈夫的换洗衣服时,李丽突然发现丈夫胸部有几条红红的印痕,像是指甲抓过的痕迹,但比指甲的抓痕更深、更宽,印痕中间甚至有许多小水泡,皮肤有溃烂的迹象,李丽心里醋意十足。

第二天,丈夫带回大堆的药品,李丽挖苦道:“百货公司的经理怎么开起药店来了?”

刘辉苦笑道:“经理也有生病的时候啊。”

“哟!您病了?什么病呀?”李丽佯装不知。

刘辉递过病历本,李丽翻开一看,上面写着“隐翅虫性皮炎”。

难道不是女人的指甲印?李丽满腹狐疑,她抽空去了一趟医院,大夫告诉她,隐翅虫是一种奇特的昆虫,它的种类很多,有些种类可以引起皮炎。还说,这昆虫生活的区域很广泛。市东城区一带在新辟的山地上建设居民区,周围都是荒山野岭,昆虫繁多,最近发病者多集中在那一带。对于充满术语的解释,李丽并没听懂多少,但对本市发病集中的地区却铭记在心,她知道,东城区在本市的东部,原来属于郊区,由于城市规模的扩大,现已变成城市的一部分了。那里地处偏僻,但交通便利,新建的住宅区向社会各界出售商品房,这无疑给刘辉频繁幽会提供了方便。

知道了大致的方向,跟踪就不太困难了。一天晚上,刘辉开着车出了门,李丽叫到出租车时,刘辉的车在茫茫的夜色中已无影无踪。李丽坐出租车全速向东驶去,她吩咐司机:“请把车内的灯关上。”

出租车内一片漆黑,李丽两眼辨认着前方的汽车,终于车前灯照亮了李丽熟悉的车牌号,出租车尾随而行,进入了住宅小区。

刘辉的车在一幢住宅楼前停下,李丽在黑暗中见丈夫从车内出来,“咚咚咚”向楼上走去,不一会儿,六楼的窗口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想到丈夫此刻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一股嫉妒之火从李丽的心底烧上来,她的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仇恨。

一个月过后,刘辉对家里的一切愈来愈挑剔了。这天,两人在饭桌上口角几句,李丽稍加争辩,刘辉一拍桌子,连饭也没吃完,就甩门走了。

李丽一肚子冤水,坐在桌旁老半天没回过神。

忽然,她发现茶几上放着丈夫的皮包,浑身一激灵,走过去翻了起来,发现里面除了签字笔、名片和业务往来的票据外,还有一本5万元的活期存折,再看看户名:胡丽丽。她心里骂道:“难怪说没钱嘛,原来都进了这狐狸精的无底洞了!”

李丽两眼冒火,翻开皮包的另一层,只见里面有一本《孕产妇必备》,看看扉页的字,“九七年七月于深圳,”落款是龙飞凤舞的“刘辉”两字。

看着这个名字,李丽觉得丈夫离自己愈来愈远了,这样下去,离婚姻破裂的日子不会太久,只要对方的孩子一落地,婚姻的天平就会发生倾斜,到那时,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家里的旧空调发着“嗡嗡”的噪声,空气一点儿也不见凉快,李丽心中极度烦躁,难道等着被别人像扔一件破衣服似的抛弃掉吗?

李丽冷静下来后进行了周密的谋划,丈夫从去年冬天频频外出,到现在已有7个月了,李丽确信那女人已怀孕数月,很可能已有点行动不便,她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成功的把握。

正好丈夫刘辉陪叔父一早就飞到广州,签一份重要的合同,李丽觉得时机来了!

晚上7点钟,她坐出租车出了门,为避免给司机留下印象,她在中途换了车,然后向东城区驶去,离小区不远处又下了车,步行到楼下,见周围没有人,只有一辆出租车像要拉客似的在身边停了停,然后慢慢地开走了。

六楼的卧室没有灯光,只在客厅内有微弱的光亮。上了楼,李丽伸手去按门铃。

不一会儿,楼道内的灯亮了,门里边有了动静,正有人从猫眼里向外打量着她,见是个女人,就开了门。

“您找谁?”门里边现出个大肚子的女人。

“请问胡小姐住这儿吗?”

“我就是。”

“刘总托我来看看您。”

“他怎么没通知我呢?”女人迟疑片刻,随即很有礼貌地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李丽进了屋,客厅内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闪着荧光,那女人开了灯,李丽才看清这屋内的摆设: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地板也是当今流行的大理石,表面光滑如镜。

那女人二十岁左右,模样俊俏,脸上甚至有几分孩子气,李丽见她腆着大肚子倒茶,试探地问:“您一个人住这儿?晚上害怕吗?”

“嗯!您是刘总派来的保姆吗?”

一听这话,李丽仇恨的火焰立刻烧了上来,她猛扑过去,把女人按倒在沙发上,抓起一边的毛毯,狠命地捂住女人的头部,膝盖抵着女人隆起的腹部。

也许出于母性的本能,那女人双手护住腹部,拼命叫道:“我的孩子……”可是,李丽没有松手。于是,不到十分钟,毛毯下面便没有了动静。

李丽擦掉可能留下的指纹和脚印,又在灯光下细心地检查有没有掉下纽扣之类的物证,沙发上有几粒绿豆大小的东西,她用两个指头轻轻地捏起,举到眼前细看,见是刚才扭打时碾碎的小虫子,这才放心地熄了灯,关门离去。

第二天平静地过去了。第三天,李丽感到脖子上又痛又痒,身体也有点不舒服,但她仍然像往常一样按时上班。一大早,书店里顾客稀稀落落,她站在儿童柜前看着当天的报纸,报上登出了凶杀案的新闻:我市东城区某住宅楼内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为二十岁的女性,腹中尚有一个六个月大的胎儿。据法医鉴定,死因为窒息死亡,死亡时间为7月15日夜7点至10点之间。望知情者提供线索……

新闻内容简略,没有说明现场有否留下物证,连死者的名字也没提供。

中午,临近换班前,顾客渐渐多起来,李丽已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交班。这时,一名年轻的女顾客递过一本书,问道:“请问,这本书有卖吗?”

李丽看了看封面,是一本《孕产妇必备》,于是很有礼貌地说道:“您到医药卫生柜找找看。”

“您仔细看看,您也许见过这本书呢!”

那人翻开封面,李丽一看扉页,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左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在扉页上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体:九七年七月于深圳,刘辉。这不是丈夫给那女人买的书吗?怎么到了她的手里?

片刻之后,李丽平静地答道:“没见过。”

那女人递过一张纸片,说道:“如果书店下次再进这种书的话,请通知我,这是我的地址。”

李丽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五分钟后,红园酒家见。她赶紧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红园酒家在书店的斜对面,虽然近在咫尺,但对于家在本市的上班族来说,却是很少光顾的地方,李丽本想置之不理,但因对方作了明显的暗示,隐隐有威胁之意,她心里发虚,身不由己地踏进了红园酒家的大门。

在红园酒家的雅座里,那女人摊开一张报纸,指着一条消息说:“您对这条消息一定很留意吧?”

李丽一看,正是早晨那条凶杀案的消息,她的心不觉狂跳起来,但嘴上却强辩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一定听说过隐翅虫这种小昆虫吧?您于6月底请教过皮肤科的医生,我也怀着同样的目的请教了同一位医生。跟您一样,我也据此摸清了刘辉的幽会地点,不过后来弄清了那不是什么幽会,只是替自己的叔叔照顾‘金丝鸟’而已。7月15日,刘辉和他的叔叔到广州出差,临时通知我去照顾这位快要临产的‘婶婶’,8点过5分,我坐出租车来到小区,正准备停车,就看见了您,我只好到远处停下。半小时后,您下了楼,我上去时,发现那位‘婶婶’已被害身亡了……”

李丽几乎听不清下面的话了,她只觉得女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你才是我一直要寻找的我丈夫的秘密吗?”

“是的,我才是刘辉的女人,您费尽心机却杀了一位无辜者。”

“这完全是诬陷!7月15日晚我在家看了一晚上电视节目!”

“您以为没有证据吗?您只需看看自己的脖子就知道了。”

李丽早就发觉脖子上又痒又痛,这么一提醒,忙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仔细一照,只见从颌至颈有几条红红的抓痕,中间有许多小水疱,有的地方已开始化脓了。

“这就是人的手接触碾碎的隐翅虫后留下的印痕,医生们会根据印痕的程度,判断你是什么时候接触隐翅虫的。这种小虫在市区内是没有的,如果您7月15日夜一直在家看电视的话,那么,您身上的印痕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那女人说着,从包里摸出两张纸来:“这是您和丈夫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您不想杀人偿命的话,就请签上您的名字吧!”

李丽感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深渊里渐渐地下沉、下沉……

(吴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