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彬是一家企业的主管会计,行人做事很是谨小慎微。
肖彬平时有睡午觉的习惯,这天中午,他在家里睡得正香,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肖彬被惊醒了,他极不情愿地起床把门打开,一看是自己的同事,刚从商校分来单位不久的刘薇薇。
刘薇薇朝肖彬妩媚地一笑,招呼说:“肖会计,你好!”随后就大大咧咧地进了屋。
肖彬觉得孤男寡女在屋子里有些不便,就故意没关门。他一边给刘薇薇倒了杯凉水,一边问:“小刘,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刘薇薇从挎包里拿出一个账本,挺认真地说:“肖会计,我觉得这个月有两笔费用不应该纳入成本核算,这不符合财务制度。你看一下吧!”
肖彬一听,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心里却说:“这丫头,初来乍到就想捅一刀子?算她还机灵,没把问题在单位里抖出来。不然得罪了头头,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看在同事的面上,肖彬准备点拨点拨她。
可他还没张口呢,忽然“砰”地一声炸响,他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穿堂风,把房门给重重吹上了。
肖彬心里一紧,赶快去开门。可是见鬼了,这门怎么也开不开,想必是门锁里的什么零件被震坏了,锁舌死死地钻在锁眼里。
碰上这号事,平时倒没什么,总有办法对付,可现在不行啊,刘薇薇正好在房间里,肖彬就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于是慌忙跑进厨房,抓起一把菜刀就来撬门锁。
撬啊撬,只听“啪”一声,菜刀竟被撬断了。这一来,肖彬更慌了,又赶紧找来一把剪刀,谁想一用力,剪刀又断成了两半。
瞧着肖彬这副猴急的样子,刘薇薇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瞧你,不能喊邻居送把螺丝刀来?要不干脆让他们帮忙去叫锁匠?”
见刘薇薇这么不知深浅,肖彬心里真是叫苦不迭:见鬼!现在这时候哪能去叫邻居?能勾起人家多少联想啊!可肖彬又不便把心里的话给刘薇薇说穿,于是他就只好在房间里乱窜,拼命要找个什么家伙来把这门锁撬开。
该试的都试了,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已经在肖彬的脚下拢起一堆,可该死的房门就是打不开。肖彬急得头上直冒冷汗,他知道再过会儿妻子就要下班回来了,看到这个样子会怎么想?他肖彬在房间里藏了个女人,而且又是一个如此年轻俊俏的女人,他就是有一千张嘴怕也说不清呀!
情急之中,肖彬猛然想到自家阳台下面有个废弃的水泵房平台,只要让刘薇薇下到平台上,不就可以顺梯而下,安然离开这里了?而且肖彬家这幢楼最靠小区边上,后面就是一片菜地,很少有人来这里走动,不如先把刘薇薇转移出去。
可肖彬把这主意对刘薇薇一说,刘薇薇竟喊了起来:“我又不是贼,干吗要这么做?”
唉,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脑子哪!眼看大祸就要临头,没办法,肖彬只得对她说实话:“我老婆就要回来了,她好妒忌,看到我们俩在屋里会怎么想,还不炸锅?”
刘薇薇觉得挺好笑:“可我是找你谈正经事的呀,你不会给你老婆解释清楚?”
肖彬急得几乎要给刘薇薇下跪了:“谈正经事干吗要把门关上?小刘啊小刘,你就帮帮我吧!”
直到这时,刘薇薇才明白过来,肖彬干吗会这么紧张,急出一头冷汗来,于是就赶紧走到阳台上。
肖彬找出一根帆布带,一头绕在阳台栏杆上,另一头左一道、右一道地系在刘薇薇的蜂腰上。看到刘薇薇满脸委屈地翻出阳台时,肖彬心里别提有多歉意了。可是肖彬也是没办法呀,谁叫这丫头碰上了这可恶的穿堂风呢?
肖彬紧紧抓住帆布带子,一点一点把刘薇薇往下放。眼看就要“拨开乌云见太阳”了,突然—个节外生枝的细节,又把肖彬抛向了无底深渊: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该死的风吹来,刘薇薇的裙子被吹起了一个角,裙角正好挂住绕在阳台边下水管道的一根铁丝上。
眼看自己的裙子要被扯下来,刘薇薇本能地“啊”一声惊叫起来。她这一声叫,让人毛骨悚然,其效果无异于发出紧急集合号,顷刻之间就把小区里的人都招来了。
大家仰起脸,先是惊讶,随后大概悟出了什么,于是就开始津津乐道地看起“西洋景”来,嘻笑声、议论声,“嗡嗡”一片。
而此刻,刘薇薇腰上这根帆布带子的另一头还捏在肖彬手里哩,肖彬既不能收也不能放,他傻眼了,呆立在阳台上,看上去倒是像在等哪位记者来给他拍照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肖彬的妻子回来了!肖彬的心倏地一抖,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小区里的人大都认识肖彬妻子,他们主动让开一条道,让这女人走上来。
此时,只见刘薇薇悬在那儿面如土色,像个木偶;肖彬的脸色更是没法看。肖彬的妻子一看这场景,竟出人意料地平静,她想了想,向底楼邻居借了一根晾衣竹竿,撩开刘薇薇挂在铁丝上的裙子,一把抱住她的脚,把她轻轻放到了地上。肖彬妻子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替刘薇薇擦去额上的汗,搀着她走下平台,那个样儿,活脱脱像大姐。
天!难道妻子认识这丫头?肖彬站在阳台上面简直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接着,就听妻子嗔怪刘薇薇道:“叫你别闹着玩,你偏不听。这不,我刚走一会儿,就差点出事。”
啊,真是聪明绝顶的妻子!无比伟大的妻子!肖彬心里连连赞叹,差点喊出声来。
这么多人,竟然谁也没有看出破绽,一片唏嘘声中,大家四下散去了。
回到家里,肖彬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妻子,却不料妻子把头一甩,“哇”一声趴在床上大哭起来,边哭便抽泣:“离!明天就离!”
(陶立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