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决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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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惊

车夫的家坐落在魔尸岭的半山腰上,三间茅草屋,用竹篱笆圈成一个不太大的院子,大门对着一条三米来宽的红土路。

车夫告诉淑蕙,他家就母子两口。车夫帮淑蕙卸下行李后,把车子推走了。淑蕙牵着小峰走进门,车夫的母亲便迎出来。淑蕙一抬头,猛地吓了一跳。只见这老婆子,六十挂零,高挑干瘦的身材,鹰钩鼻,削尖的下巴,长得如鹰一般的两只眼睛不住地在淑蕙和小峰身上扫来扫去。她见淑蕙站在门前,忙满脸堆笑,热情地先打来热水,让淑蕙母子俩洗了脸,然后端来饭菜,请母子俩用餐。

老婆子倒也健谈,吃饭间,她和淑蕙攀谈起来。老婆子说她丈夫原先也是三轮车夫,前几年故世了。儿子接了丈夫的活,是姚湾镇三轮车社的车夫,现在就靠儿子每月挣四十几元钱度日。因为家穷,儿子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婚娶,看来这一世是没有指望了。

老婆子也问起淑蕙的情况。淑蕙觉得她挺直率,也就如实把自己和丈夫的情况说了。

吃好饭,老婆子对淑蕙说,她儿子上山寻野味去了,要到明早才回来,就安排她们母子俩睡在她儿子的房间里休息。

此刻,外面已下起了雷阵雨,雷电交加,大雨如注。窗外黑得如锅底一般,淑蕙的心情却比这漆黑的夜晚还要沉重。她怎么也没预料到今晚会在这荒山野岭住宿。因为心中有事,虽然旅途劳顿了一天,她此刻竟毫无睡意。儿子小峰兴致勃勃地在玩皮球。

淑蕙不想睡,索性坐在床边编织起毛线来,她边编织边打量起室内的陈设来,只见壁上挂着一幅“福禄寿三星高照”古式画轴,两侧还配有一副对联: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笔力挺拔雄健,不像是常人所写。屋角搁有一只雕有《西游记》故事的红木花几,几上放着一盆由海南岛的沙石堆砌成的名贵盆景,盆内由于多日不上水,沙石表面的青苔已开始枯萎。淑蕙看着这些陈设,越看越觉得别扭,怎么也同这茅草屋和它的主人连不到一块儿。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只暖瓶上。那暖瓶米黄色壳子,瓶塞的边缘明显地缺着一角。她的心猛地一阵抽搐:这暖瓶怎么同自己丈夫带走的一模一样?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线,走过去,提起暖瓶,用手探了一下瓶底。这一探,她差点昏厥过去。因为,在丈夫临行时,为了以防万一,她把钱密封在暖瓶下部。现在这钱还在下面。顿时,一股惊恐之感袭上心头:看来丈夫十有八九遭了劫难!而自己和儿子又身陷贼巢!一时间,惊恐、悲愤和仇恨在她的心头燃烧。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明白目前的处境,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痕迹。她要设法逃出去,替丈夫报仇。主意拿定,她便镇定地回到床边坐下,一边编织毛线,一边思索着如何逃出虎口。

突然,小峰惊叫起来:“妈妈,床下趴了一个人!”淑蕙闻言,明知小峰不会瞎说,但为了稳住床下人,故意嗔道:“胡说,床下怎么会有人,准是你看花了眼。”她边说边朝小峰狠狠瞪了一眼。这一下也果真灵验,小峰给莫名其妙地唬住了,傻着眼盯着妈妈。

淑蕙想察看一下床下的情况,她故意把毛线团扔在地上,然后借着弯腰拾毛线团的一刹那,朝床下瞟了一眼。她看到了一只穿着破胶鞋的大脚,从这破胶鞋就可断定是那个车夫。

她两手飞快地编织着毛线,心里却不停地翻腾着,盘算着,是自己先逃出去,还是带小峰一块逃。

这时,她似乎听到床下动了一下,她更紧张起来。她觉得再不能迟疑了,与其两人都死,还不如先逃出一个再作打算。她将小峰紧紧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乖乖,你呆着,暖瓶里水没有了,妈到隔壁去倒点开水来。”说着,她赶紧立起身,走到房门处,出了房门,又轻轻将门掩上,然后摸着黑蹑手蹑脚摸到了堂屋大门的门闩。跨出门,就被瓢泼大雨淋个湿透,她正要向大路的方向走去,忽然看到一条黑影像木桩一般地竖立在院门口。就在这时,天空“唰”一道闪电划过,那黑影扭过身躯,站在淑蕙面前的竟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大如斗,披头散发,口吐一尺多长红舌的狰狞恶鬼。淑蕙吓得肝胆俱裂,赶紧拔脚就往屋后跑。屋后有一大片竹园,竹园中间辟有一条仅两尺宽的小路。淑蕙慌乱地沿着小路奔逃,不料刚迈出几步,就被小路两侧系着的许多根绳子绊倒在地。她刚要爬起来,身子已被一只大手揪住。

逮淑蕙的正是那个车夫。他将淑蕙拎到东屋,掼在地上,露出魔鬼般的狰狞嘴脸,“嘿嘿”狞笑两声,说:“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说着抓过吓呆了的小峰,用麻绳反绑在红木桌子的腿上。

淑蕙此刻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见车夫绑她的儿子,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她从地上爬起,抓起屋角的盆景向车夫的头上猛砸过去,只听“哗”一声,正砸在车夫的头部。盆景砸碎了,车夫被砸得一阵摇晃。但他毕竟是个彪形大汉,马上又站稳了脚跟,他像头暴怒的狮子,扑向淑蕙,反扭住她的双臂,也用麻绳将她反绑在床架上。

淑蕙此时反倒镇静了下来,冷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车夫恶狠狠地说:“我要你人。老实告诉你,你的丈夫已经命归西天了。现在我要你这个寡妇做我的老婆!”一听丈夫已死,淑蕙悲愤已极,她大骂着,挣扎着,要和这杀夫强盗拼命。

车夫又“嘿嘿”冷笑两声,一抬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尖刀,挥舞了两下,说:“既然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先拿你的小祖宗开刀!”说完,便一步一步朝小峰走去。

眼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就要被贼子一刀捅死,淑蕙的心碎了!摆在淑蕙面前的,要么救儿子,要么失身于贼子。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贼子,然而此时她却动弹不得。眼看贼子已走到小峰面前,救孩子要紧!她突然哀叫道:“你放了孩子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车夫见淑蕙答应了,他淫笑一声,就给小峰和淑蕙松了绑。

淑蕙刚松了口气,谁知那车夫回过身说:“你光口说不行,你得给我现卖的,给我脱下衣裳,马上上床。”

一听这话,淑蕙一下惊呆了,她望着他手中的刀子发怔。忽然,她看到那贼子上身穿的是件紧绷绷的针织毛衫,顿时冒出了个主意。她故作羞涩地说:“当着孩子我怕羞,你先脱了衣服上床,待我把孩子安排睡了再脱衣服。”

此时,这家伙骨痒如酥,他把刀子往桌上一撂,瓮声瓮气地说道:“谅你也飞不到天上!”说着,用两手抓起毛衫的下襟翻剥上去。

就在毛衫蒙住他头脸的一刹那,只见淑蕙一个箭步扑上去,抓起那把刀子,狠命地朝那贼子的胸口扎了进去,鲜血顿时冒了出来。那贼子只吐出“呜——”的一声,便慢慢地瘫软了下去。

淑蕙也没管他死了没有,一把拉着小峰飞步逃出了屋子,借着雨过天晴的皓月,沿着那条红土大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