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要不是岸离目标距离太远,我早就游上岸了,”上官想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心弦一动,若有所思地瞥了宋意太牛一眼:“既然你说到这个,我也想问你,为什么看到我在水里你却不救我,虽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夫妻情谊,但是你不是真的想我死吧?”
“那怎么可能?”宋意天回答的很快。
但宋意天回答的太爽快反而引起上官想狐疑,她眼里有了戒备,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
其实宋意天的本意当然不会想上官想去死,他们俩就是彼此不顺眼,有多大个矛盾要你死我活的。他见死不救也好,其实就是赌气,谁叫昨天晚上和上官想吵架,吵着吵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就变成动手动手动手了,上官想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没想出手那么重,抱了个花盆直接砸他头上,那叫一个眼冒金星浑身舒爽。
宋意天就把昨晚上的旧仇给记在账上了,恰好今天她掉水里,就让她多泡泡,好解自己呕出苦血的气。
大抵是想到这件事上,他的额头昨天留伤的地方正突突的疼,他正想说怎么没救你,刚才是谁跳下水捞你的。但奇了怪了,一直一言不发保持缄默状态的两人,视线竟不约而同落到上官想刚踢过自己那只赤脚上。
那只白白的玉足正伸在一边,上官想飞快想把腿收回,宋意天快一步已经握住了她脚踝,反方向一拉。接下来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脚背,手指在她脚底弹了一下。
“……”
“……”
上官想猛然有种自己后背被鞭子抽了一下的感觉,炸毛而惊恐地瞪着宋意天:“你,你是变态吗?”
宋意天愣住了,真的就是愣住,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吗,就有点犯傻:“我……”
他想摸到火球似的丢开了她的脚,自己站了起来,自己原地踏了好几步,而后长舒一口气道:“瞎想什么,你不是好好的吗?我一开始不救你不就是看到有别的人下水,我不想弄湿自己衣服吗?”
上官想只紧张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宋意天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半只脚踏出了屋门:“大夫不是叫你多休息么,你休息吧,我走了。”
宋意天走了一会儿后,上官想终于得了会儿安静。她眉头一皱,把自己塞进凉被里。偏生身体累的要散架,脑子里却有十分多的念头,总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悲凉。
这才成亲第二日,就闹出这么多不太平,以后还要活那么久,这该怎么熬?
而宋意天出了屋子后,去找了谢柔云,从前他与她从不把话说透,留着那层点不破的暧昧的纱,这才叫风雅。这次不一样了,他找到她后,多是客套的口吻,一是代上官想赔不是,答应会赔一把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琵琶给她,二是表明上官想是自己追求来的,他会好好珍惜她,照顾她,任何人伤她一分,他会以十倍的代价还回去。
谢柔云是明白人,当然知道宋意天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心虽有不甘,却也没资格再说什么,只能僵硬笑着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然而,上官想的身体并没有御医说的那么轻巧,当天晚上回去后,小风寒就发展成肺炎,又是高烧又是咳嗽的折腾好几日,病情才得以控制。
等到上官想带着新姑爷回上官府,又是七八日后的事了。
宋府离上官府邸其实不远,只是大户人家,出门都讲究个排场,又是回门,所以还是安排了辆马车送两人过去。上官想大病过后依旧病恹恹的,坐上马车后,直接趴在靠垫上,什么话都不想说。
马车在路上摇晃,离上官府还有些距离。
车帘拉得死死的,透不出一丝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气。两人无话可说时,车厢里特别安静。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宋意天先吭声:“怎么了,你还在生气我今早上骂了你不成?”
他们今天早晨又吵了一架,但是就上官想看来,完全是宋意天没事找碴。她早知道他是这种爱给人心里添堵的人,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他吵。
上官想眯着眼睛道:“没有,宋少爷您永远是对的,我错了还不行?”
好容易挑起一个话头,又无声地落了下去。
自从上次落水事件后,两人的态度均有改变。上官想看宋意天,多了几分戒备和客套,一副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避之不及,生怕他对自己做出实质性伤害。上官想的躲闪刺激到了宋意天敏感的自尊,又细想与上官想纠葛至今,他占蛮横无理的多,思来想去心里多少对上官想有了亏欠。
平日里见面,互不相视,而又十分客气。几日过去,宋意天对上官想的厌恶倒不似从前程度,有时候见她避自己避的不加掩饰,反而有种想拉近距离的冲动。
但是有句老话,越是主动,越是让人生畏,到后来宋意天的主动找话完全变得跟小孩子为求关注的幼稚行径差别不大。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儿,宋意天突然跃到上官想跟前,用扇子端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视:“真不生气就给爷笑一个?”
上官想内心独白,两个字:无聊!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这么近,想向后躲一躲,可又不好意思,只要硬着头皮答翻了个白眼:“我是卖笑的?”
宋意天眉头一挑,不高兴地收回了手,身子往后一仰,又闭了嘴。
上官想哼哼两声,把脸彻底埋进了靠垫里,不想理他。
一道光线从薄如蝉翼的纱帐中投了过来,车厢里射出绛紫深红的斑斓,几缕光晕在他手心里游走,他百无聊赖去抓它们时,只换得一手空。
他打了个哈欠,用扇骨撞了撞额头,瞟了一眼上官想:“你还行吧,早膳也没吃两口东西,方才我见你脸色发白。”
原来他刚才跃过去看她,却见她脸色不好,怕又病了没察觉。上官想压根不理他,宋意天自讨没趣的勾了勾嘴角。
因为太安静也太无所事事,车子明明走了不久,但他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时间十分难熬。这时,多动顽童宋公子突然想起车厢里还放有解馋的酥饼,于是翻腾出食盒,倒了杯温茶,准备给上官想送去。
难得他大发善心,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宋意天踉跄一下,杯中的茶水不偏不倚,泼了上官想一身。
发热的脑子被热茶一激,上官想瞬间如被踩到尾巴的狗,炸毛般跳了起来。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让我安静睡一会儿不行吗!”
“我……”宋意天面有难色。
上官想咬住下唇不说话了,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宋意天看到她脸上有点潮潮的,脸鼻子眼睛都红了,心里就更内疚了:“不就是被水泼了,能有那么疼,都要哭了?”
“那你自己泼自己试试看啊!”她指着自己的脸说,明明眼泪直刷刷地往外掉,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明明是刚才你泼我的水,看清楚啊,年纪轻轻眼睛这么瞎,老了怎么办?”
上官想说完话,趁着车停的当头,掀开车门要下车。
宋意天拽住她手腕:“你要去哪儿?”
“去给我爹采买点东西,这你也要管?”
“礼物不是有从家里带吗?”
“那些是你们家给的,又不是我买的,你怎么知道我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阵推搡,上官想用力把手拽了回来,丢下宋意天一个人气冲冲地跑了。
宋意天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少爷,对不住,刚才路上突然跑出来一只猫,我就……”马倌观察了宋意天神色片刻,犹豫不定道,“需要我去把夫人追回来吗?”
宋意天摇摇头:“算了,你先去上官府吧,一会儿我直接带她回上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