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调
男生篇（一）
我轻轻拭擦边框的灰尘，再用防尘罩盖住，转身关掉灯的总开关，静静锁上门，这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左手比右手更加容易酸痛，做了一会手指操。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
“子扬，下班时间到了，一起走吧。”
保安室的罗大叔换好了便服，在门口催促我。
在美术馆工作一年半的时间了，越来越习惯天天对着玻璃框背后的作品，越来越喜欢戴着胶手套清理灰尘，越来越钟爱毕业后的生活，简单六个字总结为：吃饭，工作，睡觉。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昨天是今天的复制，明天是今天的粘贴。
从美术馆步行回家，只需要半个小时。
“妈，我回来了。”
“好啦，可以开饭了。”妈妈端出糖醋排骨，轻轻地放在饭桌上，一脸微笑，眼角却一滴泪珠滑落，被天花板的灯折射成一束光，变成一根针刺在我心上。
“好久不做糖醋排骨了，你爸爸最爱吃的，不知道味道如何。”
一般来说，注入感情的菜肴特别美味。
爸爸离开我们有八年了。一个平凡的男人，远离黄赌毒，不偷不抢不犯法的良好市民，唯一缺点就是一日三烟。我高一暑假的某天上午，他咳嗽得很严重，本以为是咽喉炎发作，我和妈妈硬拉着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得了晚期肺癌，烟不离身的人最常见的病。
“抽了半辈子的烟，说戒就戒有多难。”他一天叨唠着。我上网查了很多戒烟的方法，大多数对他都没效果，一天早上，我去晨跑，妈妈买菜回来，和往常一样叫他起床吃早餐，喊了好几声，他还是一动不动。
他从此永远离开我们。
十六岁的我，那时开始学会把悲痛化为无形的力量的本领，好好学习，不让妈妈担心，成为一名有担当的男子汉。
“糖醋排骨有点酸，放太多醋了。”我夹了一块被嚼完肉的排骨头在桌面。
妈妈说我不爱说谎的样子和爸爸特别像，大概我是继承了他那双容不得半点虚假的眼睛吧。
“怕你回来肚子饿，一时没留意倒了半瓶醋下去，那吃多点白饭冲淡一下。”
饭后，一如既往地收拾碗筷，妈妈便坐在客厅里诵读赞美诗。
现在她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每个周日都到教堂做礼拜。爸爸一直是她的精神寄托，爸爸离开了，精神世界里空白一片，是耶稣帮助她度过悲伤。
而我的精神寄托是画画。
高一下学期，我申请转到美术班。班主任的惊讶，同班同学的不解，这一切并没有成为阻碍，反而变成动力。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和那些背诵重难点的文科生以及题海战术的理科生过得不一样。
7月暑假开始，绘画基础基本为零的我进入一家美术工作室突击学画画。老师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画家田南风，他第一节课就对我们说：“画画不是为了考试赚钱，而是和自己灵魂的对话。不过真正理解这句话的人不多，只有用灵魂画出来的画才是真正的艺术。”
十六岁的花朵们确不能真切领悟这些大道理，只知道埋头画画是眼下最急迫的事情，考个好大学便是最对得起自己和父母的回报。
每天上午7时就开始画画，他当天布置的作业要求我们当天完成，平均每天画八张画，从素描开始，然后水彩，水墨画，最后是油画。如果没有符合他的要求，他会直接退回作业给学生。
我刚开始被退了好多次，他在画纸背后写了评语：“注意点线面的结合。”“构图不平衡。”“空间感不突出。”每当收到被退作业的时候，回家后重新画，第二天连同新布置的作业交给他。
“好的作品是练出来的，第一次也许很糟糕，第二次吸取失败的教训后，从头再来一次，第三次，第四次，逐渐地提高水平，画画是不断地进行自我探索的路程。”他那次下课后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他不经意的眼神停在我身上几分钟时间，是希望我以后被退的次数少一些吧。
果然到后来我几乎没有被退过作业了。当初觉得画画是单纯地画画，后来觉得画画并不仅仅是纸和笔的结合，更多的是感受到美学的碰撞，美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手里画出来的只是美的一部分，这小小的一部分已经足够让人花上半辈子，甚至一辈子来领悟。
“子扬，放学后一起打球不？”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麦小文特意跑到我教室。
“好，也很久没运动了。”自从暑假学画以来就没运动了。
“在美术班过得怎么样？”他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从零学起，我会努力赶上他们的。”
班上只有我一个是半路出家的，其他人都是初中升高中考试美术生特招进来的。
没多久，其他男生也加入了我们，刚好组队。
在跳起争夺篮板时，手指碰到飞速掷来的篮球，手指被篮球砸中，大部分都能隐约听到咔嚓声，接着会有一阵剧烈的疼痛，看见受伤的食指呈屈曲状，不能伸直，又痛又胀。
“子扬，怎么了？”小文拿起我的左手。
“手砸到痛，你们打吧，我先回去。”我没想到手这么痛。
“去校医室看一下，走。我也不打了。”
“小伙子，先用云南白药喷一下吧，如果还痛的话，明天去医院找骨科医生瞧瞧。”校医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伯，他的语气让人有点不放心。
果然第二天起床后，左手继续痛，连穿衣服都穿不了。
“赶紧上医院。”早餐后，妈妈立刻拉我去医院。
医生的治疗方法是：直接使用接骨散外敷治疗，大概在修养2周后，伤处就快速愈合了。
幸好不是右手，不然田老师的课就落下了。我担心的是画画的事。
“和田老师请假吧，左手受伤了，右手画画也不灵活呀。”妈妈在电话簿找田老师的电话。
“不用请假，我右手能画，妈，你不用担心。”
一想到这半个月的时间不能画画，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最后还是坚持忍着痛继续去画室上课，田老师知道情况后，让我这几天可以酌情少交作业，当然他还是希望我能痊愈后再上课。“手是画家的生命，左右手都一样，不能太勉强自己，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没事的，老师，我还是能交作业的，我真的很喜欢画画，我不想停下来。”
那时满脑子都是是发奋地画，全然忘记手的伤痛。
奔波于各地的艺考，强攻文化课的日子记录在高三的日记本里，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考定终生的三天，我的心情却比以往更加平静。出分数那天，妈妈紧张到坐立不安，“新闻说11点出分数是吧？会不会提前的？”“查成绩的网站点开了吗？”“准考证拿出来没？”
其实艺考分数确定下来，我也估计自己能上哪所大学了。文化课方面，我向来不用太大费力，毕竟是理科班出身，方法用对的话，学习就变得非常轻松。
填志愿的时候，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以艺术著名的A大学，专业选了美术学。
选择在美术馆工作的想法源于大四的实习。刚好A市美术馆招募实习生，投了简历，通过了面试，成为了五名实习生的一员。美术馆在下半年会比较多展览活动，所以几个月以来我们都是早出晚归。
实习类型分三种，行政管理组，展览管理组，营销推广组，我们都有明确的分工。我被分到展览管理组，在这个团队里，向书本学习，向作品学习，向专业艺术人员学习，就会对美术展品理解更加透彻。
协助项目负责人组织实施展览内容、展览艺术家信息、展览作品信息、展览所需文案档、展览所需图片档等资料的起草、收集和整理工作。协助组织策划展览项目，做好项目分析、项目概况和类别划分以及展览定位，调查展览期间信息和展后的信息反馈。
我们扮演了艺术和民众的桥梁，从艺术作品开始，中间过程是由观众想了解艺术作品的驱动力来完成。
不知不觉爱上这份传递艺术的工作。希望美术馆能传递知性与智慧，以此能让民众理解和发现生活当中的美。
九月一日，刚好在美术馆入职工作满一年。
“子扬，听说今天会来新的实习生哦，走吧，开会的时候能见到他们的。”
一进会议室，凳子多了，各部门的同事已经入座，剩下的空位子就是给新员工的了。
几分钟后，何馆长带着四名实习生进来，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分别自我介绍，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是美术专业的，另外那位女生是学，等等，英语专业？
“也许大家会很惊讶，我不是美术相关专业的，不适合这份工作，但是我会向大家证明自己是可以胜任的，请各位拭目以待。”女生一脸自信的样子，希望她不仅只是说说而已就好。
男生分在展览策划部，女生分在对外交流部。
散会后，其他部门的人离开会议室后，坐在我对面的他们四个在讨论着中午吃饭的问题，田浩自告奋勇地请他们吃饭，还要加一句：“明天中午子扬哥请。”
“好的！谢谢浩哥和子扬哥！”
没错，是田浩对两个女生有好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田浩一直献殷勤，顺便伺机了解两个女生的各种事情，不过女生态度淡漠。
“说不定人家有男朋友了吧，何必自作多情。”我小声地提醒他。
“她们说没有，我自有分寸啦。”
饥渴的兽性，我不会多管闲事。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回家，睡觉。
“子扬哥，不，我可以直呼叫你子扬吗？”周五下班后，在馆门口遇到其中一个女实习生。
“可以。”
虽然一起吃过饭，不过我还没认真看过她的样子。这一刻，她齐肩的长发，粉红的嘴唇，棕色的眼眸，上扬的嘴角，全部都一一印刻在我脑海里。
“您好，我叫林霓，森林的林，霓就是上面一个雨字，下面是一个儿字，繁体字的儿。”
“直接说霓虹灯的霓不就好了吗？”
“我喜欢拐弯抹角，那么直接多没意思。”
“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只能叫全名了。”我无奈地看着她。
“又没让你给我取外号，当然叫全名了。”她嘟着嘴。
原来我家和她家相隔了两条马路，而且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一间学校，真的很有缘分。按理说我早她一届，我是她初中兼高中的师兄了。我一直没留意其他年级的师弟师妹，所以对她肯定没印象。
不过她说对我有一点印象：“你们美术班基本都不穿校服，你是唯一天天穿校服的，我没记错吧？”
这么细节的事情她都察觉到，我都不记得这回事了。
我打算送她到家的，她却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的好意。
“你家在这边是吧，好了，不用送我了，也不远，拜拜啦。”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你小心点。”夕阳的光辉还未散去，明天还是晴天。
女生篇（一）
“Miss高，我已经修改好论文了，二稿已发送到你的邮箱，请查收，谢谢！”
发完短信，关掉电脑，洗洗脸，爬上床安心入睡。
内容改了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根据导师的要求修改好了。这是大学写的最后一篇论文，本以为大四还很遥远，现在意识到大四的日子已经以毕业论文的完稿而加速度地浪掷，然后是毕业照，毕业证，办理离校手续，挥手对校园生活说再见。
白天在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晚上回到宿舍看看书，也就洗洗睡了的大四最后时光。
班上的其他同学要么准备出国读研，要么考公立教师或公务员，要么去外贸公司，要么像我这样在培训机构过渡过渡。
冬季招聘会的时候，通过了一家培训机构的笔试复试，两个月试用期，转正后的工资是试用期的两倍。
平时周二到五的晚上6点到9点时分，在培训机构辅导中小学生的英语作业，然后搭公车，10点回到学校的宿舍休息。
周末的白天一对一补习英语，已经分别帮四个学生补习了，也许过一段时间会增多。
周一休息。
我的生活，感觉就是一个星期七天不过就是这样麻木般的周而复始。
“北鼻，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你就要改变自己呀。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说不定你会褪去所有的尘埃，变成闪闪发光的金子。”
林憬不断地发Q过来，果然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正能量。
林憬，女，我亲妹妹，比我小两岁，她小时候从来不叫我姐姐，直呼我名字，上了小学，有了英语课后，就一直叫我Baby北鼻，在我大学隔壁的C大的医科读大二，她高中开始就非常明确要当一名医生，所以她如愿读医科，一步步朝着她期待的目标前进着。
我和她却是相反，高考填志愿犹豫了一个星期，最后填了自己最擅长的英语，大学四年沉浸在各种考试中，以为拿高分就是赢了全世界。现在回想，我真的是个大傻瓜。的确，我除了英语厉害，其他都一窍不通了。
爸妈对我和妹妹的人生计划不做干涉，只是偶尔给一些意见。也许他们觉得自己的人生靠自己走才是完整。
“老师，这道题为什么要选B？”“Miss林，长颈鹿的单词怎么写？”
“好啦，一个个来。”
临睡前，收到高老师的短信：“论文基本上修改成我的要求了，有些格式调整一下吧，我标红了格式，改好后就可以打印了，准备答辩的事情了。”
“好的，谢谢老师的指导，辛苦您了。”
关机睡觉。自己在一个偌大的地方对着镜子讲了一堆英语，回音包围了整个房间，越讲越大声，突然有人敲门，房间一下子安静，门没锁，把手转了一圈就开了。我一转身，满脸萌笑的泰迪熊瞪着我，咦，真奇怪的梦。
刚好轮到休息日，登录一下微博，看看有没好看的电视剧电影之类的介绍。
某官方微博转发了一条招聘信息：“本市美术馆招募实习生，实习期为三个月，表现优异可以转正，具体岗位信息请见图片，简历请发[email protected]，期待大家的加入。”
点击看大图，想试试吗？想。那就投简历吧。
一个星期后收到电话通知面试，面试官是美术馆的主任和副馆长（馆长助理），都是问和我专业有关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美术馆？
因为我们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工作上网，就什么都不做了，如果能花时间进入美术馆逛逛，欣赏艺术作品，了解各种艺术，肯定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一样。
让艺术走进普通人的生活，这不就是艺术的真谛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大哲理的话，最后复试的时候，是考察面试者的表达能力，在十分钟里讲解一幅画。
五天后收到录用邮件的通知，附件有相应的工作职责。
毕业游和同班的丘颖去了一趟湖南。
两个人在电脑面前查景点，公车路线、订火车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之旅，终于来到长沙站。出站后在公交站搭乘公车到市中心，因为没提前订酒店，所以我们自己找。对比了几个因素，比如地点，环境，价格，我们选择了离步行街百米的一家连锁酒店，那几天长沙天气阴蒙蒙，随时会下雨，幸好背包里带了一双小丑鞋，阴晴双用的好伙伴。在陌生的城市，按照网上的公车路线图寻找计划里的景点，如果遇到复杂的地址就向当地人问路，几近周折到达心仪的地方，我第一次体会到自助游的魅力，让我学会了独立。
看过一句话：旅行就是离开自己的地方，去别人的地方开小差。
过去和未来与我无关，尽情享受当下，此时此刻我最幸福。
“谢谢北鼻的手信呀。来。亲一下。”旅游回来和隔壁学校的妹妹在咖啡厅聚一聚。
和她分享了这次旅行的领悟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预感你的桃花运要来了。”
“干嘛突然冒出这句话？开什么玩笑？”
“不知道，反正预感的事，我替它说出来而已。爱信不信。”
“我只希望我们两个过得越来越开心，不用爸妈担心就好了。”
“来，自拍模式开启。Saycheese！”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然后发送到各种社交网络账号。
爸妈也有关注我们两个的微博微信QQ人人网推特脸书账号，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看到我们两姐妹的合照。
还有近十五天的时间，我得抓紧时间好好了解我的新工作职责。除了浏览相关书籍以外，在网上搜索美术馆讲解员的说话技巧，因为是双语讲解，所以我还必须练习用英文讲解。估计也会参与撰写展品的双语说明牌和宣传手册，于是谷歌了美国出名的美术馆的网站，查看外国美术馆的专业用语。
“北鼻，万一遇到很奇葩的游客的问题，或者打断你的讲解的话，你要学会怎么应付呀。”
谢谢爸妈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冰雪聪明的妹妹。每次我把事情想得完美无瑕也做好准备的时候，林憬就是给我设想最坏打算的压轴嘉宾，当然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妞的逆向思维得太周到了，她学医就是最适合了，万一遇到什么疑难杂症，她也会替病人想到最坏打算，世界上就是缺这么客观的医生，怪不得她那么乐观，原来她早就看得那么客观。
万一遇到什么不妙的情况，当然就是淡定了。我想游客们还是会很尊重我们工作人员的。
班里的Q群闪了一下头像，班长发了一个消息，是好是坏，见仁见智：各位同学好，今年的英语专业八级考试出成绩了，大家可以本人或者电话给辅导员那里查询，或者我把大家的成绩拍成图片放上来，各位意下如何？”
没办法，专业八级是在网站查不到成绩的。
“我不在学校，班长你就放图片吧。”“我也是不在啊，我在G市工作着。”
最后班长把全部人的成绩拍成图片放上去了。
不算太惊喜，合格两个字跟在我名字后面。听力虐得我无语，幸好其他部分我能顺利应对。好的，在大学拿下的最后一个和考试有关的证书，我问心无愧。
接下来就是毕业典礼了。听完校长等领导的致辞，拿着沉甸甸的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没有倒计时了，学生证也快到期了，宿舍的行李基本上都搬回家了，校园的青春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要迎来新的阶段了，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往回看，必须往前看，往前走，努力过好毎一个今天组合成最美好的明天。
“北鼻，新工作新气象，生日快乐！”入职那天刚好是生日，妹妹一大早就给我短信祝福了。
主任带领我们几个新实习生一起开员工会议。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看到座位上一张熟悉的脸，是同高中比我大一届的唐子扬，没想到能在工作上遇到高中校友，有点小窃喜，接下来要主动点，多向他请教我不懂的事情。
“林霓，你看前辈对你多好，八成是追你啦！”下班后，江彦成在电梯里调侃了一句。
“好好工作，其他不用想。”
“别那么严肃呀，有人说你是冰山吗？”
“无聊。我还有事，你先走吧。”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我往展厅的方向走。
“都到下班时间了，你还去展厅干嘛？”他嘀咕着，也没管我，径直往馆门口回去。
这几天暂时是跟着一位前辈学习怎么当讲解员，等我熟悉流程后，就可以和她一样成为一名真正的讲解员了。
我要做的事情是：查看一下现在的展品的陈列说明牌，然后记一下这些展品的名称，回去上网查一下他们的相关资料。
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这三件事做好。准备回家了。在馆门口遇到唐子扬，主动地上前打招呼。
虽然是同高中的校友，其实我们并没有互相认识。这次好好介绍自己吧。
我说他和我是同一所高中的，在学校里有擦肩几面，他眼睛在我脸上停了约十秒钟，然后嘴巴吐出一个哦字。
当我说我家和他家住得很近，相隔了两条马路的距离，他的哦字的音调比刚才长了，本以为他会夸我的观察力高强，结果他的沉默把我推到失望的角落。
江彦成居然说我是冰山，明明我旁边这个才是冰山。
他先到家了，分别后，我继续往前走，看看天空，手表告诉我日落时间即将来临，飞快地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