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看到林砚，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自从开学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他黑了不少，不过多了几分阳刚气。
“你怎么在这里？”林砚惊讶。
林嘉余看看她，又看看路景凡。
路景凡扯了扯嘴角，“我先回去了。”
林砚望着嘉余，“那边有家餐厅，我们去那说话。”
嘉余看着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他考上了Q大数学专业，林父又骄傲，又无奈，他原本希望嘉余去读工商管理，将来继承家业，可是嘉余喜欢数学，林父也只能暂时随他。
“妈妈给你买了一些衣服，我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你寄给我就好了，干吗跑一趟。”林砚顿了顿，“爸妈还好吗？”
“都挺好的，只是你这次没回去，他们念叨了几句。”
林砚沉默，她不回去，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嘉余望着她，“右手怎么样了？”
她握成拳头，无奈地摇摇头。
“下次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跑来跑去不方便。”
嘉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刚刚那个人是谁？”
林砚眉眼一亮，“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的偶像路景凡。”她忙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给他听。嘉余发现，现在的林砚变了很多，不再像几个月前的她了，现在的她像是破土而出的小幼苗。
两人坐了一会儿，嘉余要赶回学校上课，“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还有妈妈很想你，有时间和她联系一下。”
她点头，“路上小心。”她看着嘉余远去的身影，轻呼了一口气。
隔壁桌的几个女孩子正是林砚的同班同学，徐倩倩她们宿舍的人。从林砚和嘉余一进来，她们就注意到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林砚能力那么弱，学校都能录取她。还有，为什么她们的宿舍就住两个人？学校也太不公平了。”
徐倩倩扯了扯嘴角，“林砚以前确实挺有才华的。”
“我估计是以讹传讹，什么天才少女？我们现在也看到她的画稿，还有她的裁剪，简直拙劣。”
徐倩倩眸色深远，轻声说道：“听说她认识路景凡。”
“路景凡已经退出服装设计界了，林砚抱错大腿了。”
徐倩倩笑了笑，“闻雯，反正林砚这次也报名比赛了，到时候大家都会明白。”
她们也跟着去结账，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林砚。
闻雯问道：“林砚，刚刚那人是你男朋友？”
林砚尴尬，“不是，是我邻居。”她和林嘉余的关系就是一部狗血小说，还是不要说得那么清楚了。
“哦，邻居啊。你的男生缘挺好的。”
“还好吧。”
闻雯被噎住了。
徐倩倩拉了拉闻雯的手，“林砚，我们先回去了。”
闻雯愤愤不平，“林砚，我和倩倩这次都报名比赛了。”
林砚叹了一口气。徐倩倩在他们这届学生中人气最高，走路都自带吹风的感觉。而她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决不能辜负大神给她买的工具。
路景凡被孙老师叫过去，讨论他毕业设计的事。孙老师现在对路景凡能重回服装设计界还抱着希望。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路景凡根本就听不进去。
“现在，芷萱也回来了。这回她得了AODH杯国际青年时装大赛一等奖。你们都是我看着走过来的，尤其是你——”
“您想说的，我都明白。”路景凡闭上眼，抬手摸了一把眼角。
孙老师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你看看林砚，右手废了还这么拼命——”
路景凡猛地睁开眼，“什么？”
孙老师一愣。
“林砚她的手？”
孙老师抿了抿嘴角，“她高二时出过车祸，右手骨折。你不知道？”
路景凡只觉得心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不知道，她没和我说。”所以她的右手从来不拿东西，所以那次他问她是不是左撇子，她眼神才躲闪。
既然右手受伤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要报考F大？为什么还要学服装设计？
路景凡的心里好像被什么触了一下。
早上素描课结束，林砚去院里送作业。
孙老师留下她，“右手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孙老师拿起她的画稿，目光停顿了片刻，“这次比赛我看到你报名了。你也不要急着参加这类比赛。既然开始用左手画画，那就把基础打好。”
“老师，我想试试。”她握紧了右手，不甘委屈。为什么当初是右手受伤呢？
“试试也可以，不过不要把结果太当一回事。”
她点点头。
孙老师合上画稿，“我听肖院长说，你认识路景凡？”
林砚微愣，“去年我来B市领奖，是他帮我颁奖的。”
孙老师笑笑，“这也是缘分。”
“路师兄是我的偶像。”
“不错不错。”孙老师嘴角满是笑意。路景凡这些年身边几乎没有出现过别的女生，除了杜芷萱。
或者林砚就是一个意外呢。
“孙老师，您知道路师兄为什么会放弃设计吗？”
孙老师沉思了片刻，“他压力太大了。”说完，他沉默了片刻。
林砚紧紧地盯着他。
孙老师轻轻咳了一声，“干这行的，压力大，光凭努力是不够的，还得有天分。”
林砚嘀咕了一句：“可是路师兄很有天分啊。”
“景凡比较特殊。好了，你好奇这些事，可以去问问他嘛。”
林砚心颤，还是算了。
林砚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上几个人围在窗边，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默默地走过去，听到他们的谈话。
“杜师姐本人好漂亮。”
“穿衣品位也超好。”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一头长发卷着微微的弧度，款款而落，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杜师姐——”有人喊道。
杜芷萱停下脚步，微微一笑。
“杜师姐，我们是大一新生。恭喜你获得这次比赛的一等奖。”
“谢谢。这次新生大赛你们也要加油。”
“师姐，听说你也是评委，真的吗？”
杜芷萱笑着，“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大家加油。”
她一走，大家又激动了，“看到了没有，杜师姐不光漂亮，而且人还超级好。”
“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了。真的太厉害了！”
“你们知不知道，杜师姐其实和路景凡师兄是男女朋友。”
“是啊，那真是郎才女貌。”
林砚像被什么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路师兄和杜师姐是男女朋友？她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失魂落魄地去了画室。
周桥见她无精打采，“怎么了？被孙老师训了？”
“我刚刚看到杜芷萱师姐了。”
“她啊。怎么了？”周桥并没有太激动。
“他们说，杜师姐和路师兄是男女朋友。”她顿了顿，又义正词严，“我觉得不是。”
周桥扑哧一声笑了，“林砚同学，你是不是喜欢路师兄啊？”
“路师兄是我的偶像。”
“我要不要给你找面镜子，你看看你自己，一脸的羡慕嫉妒，还有我都闻到了浓浓的醋味。”
林砚不争气地脸红了，“桥桥，我说不过你。”
“好妹妹，你将来肯定比杜芷萱还厉害。”
林砚一愣，“杜师姐已经很厉害了。”
两人聊完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周桥这次的参赛作品名为“小桥流水”，主打旗袍。林砚的作品名为“陌上花开”，主打少女风连衣裙。
完成一稿后，两人相互点评了一下。周桥的图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林砚的图还是出了点问题。
“腰部这里，你可以收一厘米左右，这样可以彰显女性腰部的纤细和柔美，裁剪布料的时候，不能有一分偏离。”
“我再修改一下。”
周桥见她拿着剪刀的手在微微颤抖，“怎么了？”
“手有点累。”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的路还很长。”
“我知道。”
两人从画室出来时夜已深，凉风迎面而来，带着些许的寒意。
今夜没有星星，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夜空中。
林砚边走边看手机，满脑子都在想路景凡，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她打开通讯录，看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勇气去拨打这个电话。
“林砚，陪我去一趟超市，我买点东西。”
“哦，好。”她顺手把手机塞到书包里。
路景凡的手机响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音乐一直在唱，他犹豫了一下接通，没人说话，电话里传来咚咚走路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刚要挂断，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桥桥，这几款卫生巾哪个好？我晚上睡觉不踏实，床单老是弄脏。”
“这个好贵！十五块钱只有这么几片。”
路景凡闭上了眼睛，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肯定是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号码，路景凡转念一想，小丫头真的弄到了他的号码，还真不简单啊。
只是从来也不见她联系自己，看来那会儿她真的只是想要个号码而已。
路景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粉丝”，他轻笑一下，挂断了电话。
黄迪转头，“广告电话？”
“嗯。”他语调柔和。广告电话，推销女性用品的。
“最近广告电话就是多，不是卖楼的就是理财投资。”
路景凡指尖轻叩着桌面，“你明天去画室吗？”
“去啊。老孙说我最闲，让我有时间给那些师弟师妹指点一二。”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啊？”黄迪惊讶。
路景凡起身，看向窗外，夜浓得像墨汁一般，“嗯，有点事。”
林砚买了几包卫生巾，肉疼得不行，拎着袋子往回走，总有种被强盗打劫了的感觉。
“女人真辛苦，每个月都要被虐。”
周桥忍着笑意，“你以前这些东西谁买的？”刚刚看她买东西，明显不是经常买。
林砚默了一下，“我妈妈。”林妈妈每次都会帮她准备得好好的，每到那些日子，还会帮她煮红糖水。
周桥从来没有听林砚说过她家里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林砚是个很矛盾的人。
林砚转开话题，“下辈子，我想做个男人。”
“噗——希望你如愿。”
到了宿舍，林砚翻出手机，犹豫片刻准备给林妈妈打个电话。
下一刻，看到手机通话记录的她惊叫起来，“哇——路师兄给我打电话了！天哪！是路师兄！”
周桥凑过来一看，“真的啊——”再一看，“这是你打的？”
林砚：“……”
“你们都互换号码了？”
林砚的兴奋瞬间荡然无存，“没，我只是单方面有他的号码。”
林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是说，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接了？”
周桥轻轻一笑，“从通话36秒看，应该是这样。你看看几点打的？”
林砚蒙了，再看看时间，“那个时候我们在超市，没说什么吧？”
“你就和我讨论了一下卫生巾。”
林砚恨不得撞墙了。
周桥耸耸肩，“要不你借这个机会给他打个电话，顺便加深一下关系。A路师兄，你这标注得也够明显的啊。”
林砚有种被当众爆出小秘密的抓狂，“A在第一位，方便联系。”
“那是——”周桥拖长了语调，“路师兄是你心中第一位。”
林砚：“……”
第二天，天气出奇地好，空气清新宜人。
午后的画室，阳光透过大片的玻璃打进来，室内留下一片金灿灿的光点。
林砚重新画了一张图，这次比例比上次好了很多，只是她手感的问题，有些细微的地方，还是不够精致。
不过能有进步，她还是满足的。
周桥的旗袍，无论从款式，还是细节处理上都做到了极致。设计图一出，大家都围过来。
林砚也是一脸的高兴，“这旗袍穿身上肯定很漂亮，就像水乡里走出来的美人。”
周桥弯着嘴角，“旗袍一看款式，二看绣工，三看穿衣人。”
“周桥，这次比赛，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
周桥笑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倩倩的设计也很好啊，话别说得那么早。”
徐倩倩站在一旁，“闻雯，别说了。”
“你本来就很好。不像有的人，说什么得过全国一等奖，画的图还不如小学生水平。”
画室的气氛瞬间低沉了，林砚脸色泛白，窘迫地站在中间。
周桥走到闻雯面前，微微仰起了下巴，睨着她，目光冷冷的，“那你得过服装设计一等奖吗？”
闻雯气得咬牙，“你——我又没说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设计这行业，不是一时论英雄的，少年英才有，大器晚成的人多得去。”周桥眯了眯眼，“还有，做设计的，心正你所设计的衣服才能正，心眼不好的人做衣服就是浪费材料。”
“好你个周桥，你嘴巴怎么这么毒？”闻雯气得眼泪冒出来。
徐倩倩连忙拉着她，“闻雯，别说了，我们先回去。”
这一争执，大家也都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周桥回头，“我就见不得这些人，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厉害似的。”
林砚的脸色渐渐恢复，“谢谢你，桥桥。”
“别听她的，你的设计很好。”
林砚木然地点点头。
路景凡没有想到会在画室遇到杜芷萱，同样杜芷萱也没有想到，两人面色清冷地看着对方。
现在的杜芷萱再也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女孩子了，“好久不见——”
好久，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路景凡表情淡漠地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
杜芷萱动动嘴角，“有没有时间？”
“没时间。”他的直接还真让人伤心。
杜芷萱掐了掐掌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只需一点时间。”
画室有人喊道：“路师兄和杜师姐在走廊！”
大家纷纷探出头来。
林砚快速地跑到最前面，看到杜芷萱拉着路景凡的袖子，她整个人都蒙了。
路景凡皱了皱眉，“我没有时间，和你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放手！”
杜芷萱慢慢松开手，“OK。”
路景凡迈着步子，往前走去，看到了林砚，眸光一闪，“林砚，等一下。”
林砚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向前冲了好几步，幸好路景凡扶住了她，“路师兄，杜师姐——”
杜芷萱快速地敛了敛神色。
林砚尴尬不已，“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继续什么？“你的设计稿完成了？”
林砚不解，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来看看你的作品。”
林砚呆若木鸡，“啊？”
路景凡说完便进了画室。
林砚不知道该说什么，“师姐，我们先进去了。”
杜芷萱独自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得毫无生气，目光空洞地看着林砚的背影，这个女孩子是谁？
路景凡翻看着林砚的服装，又看了她的画稿，纸张一页一页地翻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砚紧张地站在那儿，心里踌躇不安，“路师兄，是不是我画得太差了？”
“没有那么差。”B市渐渐入秋，她穿着白色的毛衣，漂亮的锁骨像蝴蝶翅膀一般精致。随着她弯腰的动作，露出白皙的肌肤。
林砚觉得虐，没有那么差，也就是不好喽。
路景凡一抬首，见她一脸的委屈，他是不是说错了？“你设计的服装很漂亮，只是线条结构还有些问题。”他拿起勾线笔，快速地勾勒了几笔，“你画的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眼睛要凸显女孩子的年龄。其实，这种参照你自己就好了。”
见她沉默，他缓了缓语气，“下次不要出错了。”
“知道！”林砚立马保证。
“那就这样吧。”路景凡起身。
林砚有些局促不安，“路师兄，昨晚你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什么电话？”他挑眉。
林砚眸光闪烁，“一个134开头的——”
“是接到一通骚扰电话，只是半天没人说话。”
林砚纠结地回道：“那是我不小心按到的，我不是故意骚扰你。”
路景凡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林砚默默叹了一口气，“师兄——”她犹豫忐忑，“以后你还能指导我吗？”她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他，眼底藏着不安。
他在她眼底看到过好几次这种神色，彷徨不安，“孙老师让我这段时间指导你。”
林砚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她的五官瞬间舒展开了，嘴角掩不住地喜悦，“孙老师人真好，师兄，当时我差点考不上F大，他对我说，设计的路注定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会遇到很多困难，而我现在遇到的便是成为设计师的阻扰，跨过去，就有希望。后来我真考上了，虽然是最后一名。”她的眸子里满是憧憬，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像一块璞玉，等着识货的人去采撷。
“孙老师说得很对，以后没课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林砚忙不迭地点头，“路师兄，那你方便的话把134那个号码存下来，我的名字你知道的。”
他淡淡地点头，“好。”昨晚他已经存下了。
路景凡回去后，黄迪一脸的八卦，“我可听说，杜芷萱气冲冲地从画室出来，你怎么她了？”
路景凡抬眼，“她要做这次新生比赛的评委？”
“是啊。学校特别邀请她的，算是给新生打打气吧。怎么了，你也想做评委？”
“不感兴趣。你把我号码给林砚的？”
“啊，好像是的。”
路景凡微微一笑，算了，“林砚有点特殊，以后遇到她看着点。”
“特殊？什么意思？”
路景凡想了想把林砚右手的事告诉了黄迪。
黄迪瞪大了眼睛，“靠！这样也行？”
“她现在很不自信，也可能是年龄小的缘故，自我调节能力不够。”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你既然这么清楚干吗不自己照顾去？”
他沉默半晌，“过段时间我要出国。”
转眼到了11月初，参赛作品交了上去，只等评委公布结果。原本院里通知说是一周后公布结果，但由于这次参赛人数比往届多了一倍，结果只能延迟。最变态的是，学校定在11月11号公布。
这一天恰恰是林砚的生日。
她出生的时候，可没光棍节的说法，而现在这个日子成了超级网购日。
上午林砚就接到林母打来的电话，“今天生日有没有安排？”
林砚一心等着比赛结果，对于过生日兴致缺缺，“打算和舍友去吃饭。”
“这样也好，记得买个蛋糕。我让嘉余和你联系，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吃饭，叫上同学，热闹热闹。”
林砚默了一下，“妈，我和同学约好了。”
“你和同学约好就算了。”林母微微有些失落，“砚砚，你和嘉余在B市要相互照应，遇到事可以找他帮忙。”
“妈，我知道。”
“唉，嘉余他——”林母叹了一口气，“他上周咳嗽，最后差点转肺炎，你要是有时间替我去看看他。”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好了，我和你爸想过去看他，他不让。我们本来打算过去，正好给你们俩过生日。这孩子就是不同意，说学习忙。忙得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林砚愣住了，嘉余是不想她尴尬吧。
“砚砚，你帮我去看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砚嗯了一声，“妈，有情况我随时向您汇报。”
林母在电话那端笑了，“我给你卡上打了一万块钱，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妈妈，谢谢您。”
“傻孩子。”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
周桥瞧见了，打趣道：“怎么了不高兴？”
“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快点到二十多岁。”
“想家了？”
家？她的家在哪里？
亲生父母不要她，她考上大学，他们送来了十万块钱，算什么？
年初，陈家老太太思念嘉余，嘉余特意回去看老太太，可是陈家没有一个人提过让她也回去。
林砚害怕，她常常做梦，梦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悬崖边，而对面两家父母围绕在嘉余身边，欢声笑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院办公室里，评委们正如火如荼地评比作品，最终选择了十幅作品。
黄迪：“我觉得这幅《秋》好，有意境，衣服干净。”
孙老师点点头，“旗袍很棒，比例和设计感很强。”
杜芷萱：“徐倩倩的设计也不错，颜色鲜明。”
孙老师又拿出一幅作品，“你们再看看这幅，觉得怎么样？”
杜芷萱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图纸上，“《陌上花开》，设计很清新，只是笔力不是特别好，设计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黄迪也认真看起来，“还不错吧。”
孙老师微微一笑，“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黄迪和杜芷萱紧紧地看着画图，两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景凡。”两人异口同声道，“怎么会？”
“是的。上半年我就发现了，她的风格和景凡的很像。”
杜芷萱惊讶，“她在模仿景凡？”
“确切地说应该是受了景凡的影响，不过她有自己的想法。”孙老师脸上透着几分喜悦，“好了，先评名次吧。”
黄迪自然将林砚的作品放进来，杜芷萱瞪了他一眼，“我觉得这幅和其他作品还是有差距的。”
“给点鼓励不行吗？没听见孙老师都说不错了？”
杜芷萱绷着脸，“请你公平对待。”
黄迪气死了，“你！好！随你的便。”
周桥在宿舍睡觉，林砚在图书馆看书，手机一直摆在桌上，她不时地拿起来看看，班级群里还没动静。
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这次比赛，她却紧张不安了。今天还不如不到图书馆来，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进去。
QQ突然跳出消息，她手忙脚乱地点开，连呼吸的频率都乱了。
“比赛结果出来了，我们班四人获奖，徐倩倩第一、周桥第二、许可第五、方倩茹第八。”
“恭喜！恭喜！”
“得奖者发红包！”
群里陷入抢红包的活动中。
林砚盯着那行字，眼睛涩涩的，没有她的名字。她收拾好书包，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里。
黄迪气冲冲地回到宿舍，重重地放下包。
“发生什么事了？”路景凡问道。
“气死我了，那个杜芷萱真把自己当专家评委了。”
“重点。”
黄迪喝了一口水，“林砚没有得奖。”
路景凡目光沉静，这个结果，小朋友要伤心了。
“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师妹。我看她挺期待这次能得奖的。”
期待太多，失望越大。
路景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顺便关上了阳台的门。黄迪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在避着他？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喂——”
是个男生的声音，路景凡神色一变，“你是谁？”
“江淮。”
路景凡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路师兄，你好。”
“我找林砚。”路景凡沉声道。
江淮抚了抚额角，“我和她下午在图书馆拿错手机了，刚刚我打过电话，她关机。如果方便的话，你过来拿一下手机。”
路景凡眉毛微微一挑，这家伙的口气……“好，你在哪？”
黄迪贴在门口，看到他出来，“林砚怎么样了？”
“没事。”路景凡估计小丫头这时候肯定躲在哪个角落哭呢，想到那幅画面，他还是先去拿手机吧。
江淮站在图书馆右侧，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走过来。
路景凡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挺拔、有型。
江淮微微颔首，“路师兄。这是她的手机。我们在图书馆撞了一下，当时她走得匆忙，等我发现已经找不到她人了。”
“不好意思，你的手机回头我再送给你。”
江淮点点头，“我回去了。”
这拽拽的态度，也没谁了。江淮，F大另一颗新星，一直被誉为F大小路景凡，他本人对这个称呼非常反感，所以见到真人，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路景凡理解，也不会和他计较。
拿回手机，他得赶紧去找林砚了。学校不大，只要她不乱跑，他有把握会找到的。立秋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路景凡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凉亭下找到了人。
小丫头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不时抬手抹一把泪，这幅画面真叫人心生怜爱。
唉，看来真受打击了。
其实，林砚是由比赛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越想越觉得委屈，想到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小孩，这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路景凡一步一步地走进去，“林砚——”
林砚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眼泪也止住了，一张脸哭花了，眼睛鼻子通红。抬头一看，“路师兄！”
林砚又低下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比赛结果，如果知道了，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一次比赛并不代表一切。”
“可我太差劲。”
路景凡紧了紧手，“你不是说要成为第二个我吗？现在就放弃了？”
林砚愣了片刻，慢慢地沉静下来。
“林砚，如果你现在想放弃，可以。”
林砚用力地咬着牙，“我不会放弃的。”她一脸坚决，“我不会放弃的。将来，我要做中国的服装设计女王。”
路景凡弯起嘴角，“嗯。”
林砚吸了吸鼻子。
路景凡微微撇过脸，暮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柔和，“把眼泪擦擦。”
“没纸了。”
他轻叹一声，抬手轻轻地用袖口擦了擦她的眼角。
林砚呆住了，一动不动。这件风衣肯定不便宜，她瑟缩了一下。
路景凡擦干她的眼角，“回去吧。”
林砚鼓足勇气拉住了他的手臂，“师兄，今天是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