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谁把谁的青春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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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妙的邂逅 3

有谁能够预料到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遇到某个正确的人呢?很多时候,韩易悠都很少讲话,他就像是冬眠了的蛇,也很少活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他不想,而是面对很多人,他无话可说。

一个失语的人生,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值得同情和怜悯。但对韩易悠来说,他却乐在其中,至少,但遇到丁灵之前,他觉得自己的这种生活状态很好。

丁灵知道自己的心理多少是有点变态的作为,就像是一个乞丐向富翁要钱,结果被骂着赶出来还沾沾自喜到处宣传跟富翁讲过话了,但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对韩易悠的好感。她喜欢这样话不多,却字字珠玑而又颇具品味的漂亮男生。

她睁大眼睛对韩易悠翻了一记白眼,随即就又笑了,虽然她觉得自己此刻在他的面前赤裸裸一般,但是她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惊慌以及无措的样子。她觉得每个男人都很聪明、高深莫测,且很具洞察力,因为她的心思好像他们都能看透,所以她想既然都是这样子了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

尽管暖暖的阳光依然普照,但它毕竟无法抵挡寒风的凌冽,她不经意的打了个哆嗦,手也缩进了那件宽松的橘黄色棉衣里,她清晰地听到了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这种冷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些日子,天地间总有奇迹般的一夜雪白的惊喜,那种冷是喜悦的,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那种白,在往后的所有岁月里,只有冷,没有惊喜,偶尔,会有那缥缈的白,却只是短暂,稀薄的,她就是这样一年一年的看着全球的气温慢慢变暖,四季再也没有那时候的明朗、寥廓。

丁灵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还没熟识到能够彼此敞开心扉的地步,也许她与他一辈子也就这一次的交集,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缺憾,路上的人能有这样的际遇已经是莫大的缘。

于是她说:“我要走了。”

“你不应该经常一个人出游,对一个女孩来说不应该。”他依然轻轻的重复。

丁灵犹豫了一下,但没说出任何话来。

他们彼此静默着,树的叶子幽幽的飘落,撒满一地,起风了。

她俯下身,捡起一片熟透的树叶递给他说:“送给你,请好好收藏。”

“我要走了,这就要走了。”丁灵看着韩易悠接过树叶终于显得有点紧迫起来,“真的就这样走了。”她希望他能挽留一下她,或者主动说送她回家。

韩易悠看了看远处,再抬头认真的看着丁灵点点头说:“恩!旅途中的人终归是要分手的,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也许不会!”

“我说会。”丁灵表情坚定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坚持,那时候的她就像四季般明朗、直接。

不管会不会,你可以来找我的,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笔,走近,拉起她的手,写下一串数字后郑重的又强调了一遍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叫韩易悠。”

做过这一切,韩易悠走了,他往山顶,而她往山下。

回到住处,丁灵拖着疲惫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床上,那是一幢位于山脚的公寓楼,独立在一片竹海中,那竹叶即使是到了冬季,也依然葱翠,丁灵租的房间是朝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竹床和一些床上用品,虽然天还早,阳光也依然温暖,但房间却显得暗和阴冷。她什么都不想做,独自坐在床沿边,陷入沉思。

这个秋天,她突然想要独立,决定离开父母,离开学校,也许这个想法早就萌生,只是在那一刻突然变得特别坚定和义无返顾。

躺在坚硬的竹床上,她又开始做梦,也许只要跟床有关,就便有梦,她曾梦想着有一天凭自己的双手赚很多很多的钱,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未来,她有时候觉得似乎也不难,觉得自己的愿望也不怎么的贪心,只是希望让自己活着有尊严,想让家里人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但很早以前她就偷偷的去看过手相,看相的说她会沉浮一世,于是她就开始痛恨起来,但她就是想要成功!但是要怎么成功?除了每天哀声叹气外加白日梦外,她觉得自己是没有一样精通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到底在何方,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时常想自己如果脱离了现在的父母,她将不知道去哪里赚那一分钱,她觉得她无论如何是赚不了一分钱的。这样想的时候就又更加的悲伤和沮丧起来,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的,是无法在这个世间存活下去,她哭了,但没有声音,她能感觉到泪珠一滴一滴的从眼角顺着脸颊掉落,有几颗擦过耳边,破碎了,溅到耳朵里,凉凉的。那是一种孤独者、无助者的抚慰和自疗吗?眼泪,它带着强烈的羞耻心,所以在某些人的眼里,它只能是黑夜里的珍珠。

每个夜晚,总会有那么一些人失眠,而夜晚,又会有多少人哭泣、失眠呢?

再见韩易悠是两天后的一个早晨,空气清新湿润,一切都似乎注定了他会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出现。

如果那个寂静清爽的清晨,如果她没有下那个决定,如果她没有喜欢上画画,如果……只要这如果中的一个,她便再也遇不上韩易悠,所以这在丁灵看来,那便是注定。

一般早起的人不会很多,而丁灵却是那不多中的一个。早起是她的习惯,因为她有一对勤劳而辛苦的父母,他们需要早起谋生,而她亦为了吃上那热腾腾的早餐,也必须早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习以为常。

她像平常一样从后门出来晨跑,穿过弯曲的竹林小路,再轻轻的从潮湿的泥路走到街上,然后绕着南山路回住处。

每每经过南山路,她都会作几分钟的停留,因为那里有一个让她向往已久的殿堂,那里有一个放满盆栽的花园,她总是不经意的被各种造型奇特的盆栽吸引,而每次经过那里,她都会留恋的多看几眼。

她曾经有几次试图闯入的念头,但最终都临场退缩。

她还记得八岁那年,因看到邻居家的栀子花开的娇艳、芬芳,一时按捺不住便采摘了一朵,可偏偏不凑巧,被逮了个正着,不但花被没收,还挨了父母一顿批,最尴尬的莫过于那邻居见一次说一次。好歹年纪小,归罪不懂事,父母没教好,否则被归罪手脚不干净那还得了。

长大后,她反思后认定一切归罪于人的***及侥幸心理所致。她认为当一个人的***超过理性认知的时候,便会做错事。

那些天来,她的内心一直在激烈的角逐。

她说:“走吧,回去吧,你要控制自己的欲念。”

另一个她又说:“去吧!没什么,只是看一下就好,你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看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被发现,也会得到体谅的。”

于是她一步一步的往阶梯上走去,带着点决然,带着点一意孤行的落寂。

越接近目标,她就越左顾右盼起来,生怕旁边突然跳出个人,吓个正着。

终于到了,丁灵松了口气,她想,一般人,谁会这么早起床,于是胆子又大了点,她开始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就径自欣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