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过境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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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

是向锦瑟吗?此刻她早已乘坐飞机,逃离此地。是的,逃离,当她参加完逸良的婚礼。当然,逸良不曾邀请她。透漏消息的,是紫痕,等待看戏的,当然也是紫痕,如此心急的观众,无意间,毁了汉树的生命,又或许,她是有意,有意要他绝望,以为自己燃亮希望。

可是,爱情从来不能强迫。

或许,苍天是公平的。

苏爷爷对奶奶太痴。

所以他才对锦瑟如此着迷。

感情的债,隔代来还。

所以,他并不爱锦瑟,这一切,只是上天为弥补苏爷爷一生的缺失。

于是他奋身站起,又摇摆倒下。

锦瑟,我爱你,这是事实,与天地无关。

锦瑟心知,也只能抛弃。

醒来头痛欲裂,奇怪,未沾酒,未流泪,偏偏似有怪兽在头里锤打斧凿。

他的脸,在眼前浮现。

挥手,不是梦。

于是伸手,触碰安慰,可却触痛那绝望的爱情。这张脸,镇静泰然,这张脸,霸气傲然。这张脸,俯视天下,却心甘情愿仰望着她。

多好!

可惜不是逸良的脸。

逸良,我的逸良,昨夜与谁同床共眠?逸良,我的逸良,昨夜与谁絮语缠mian。逸良,我的逸良,昨夜与谁情定终生,互拥彼此,永世不离,只此唯一。

他是她的唯一。

他的唯一却不是她。

因为不成比例,所以痛苦流涕。

因为不成比例,所以日夜凄寂。

因为不成比例,所以在看到他牵着别人的手说我愿意时她瞬间死去。

太爱,爱到不能转身,不能回头,明知别处风景亦好,也不肯接受。只是死心塌地,守着这座铁塔,塔不裂,心不死。铁塔怎会裂?所以此心永不死。可是,她只能守着铁塔,仰望塔上燕雀呢喃,不可企及,不能代替。如此幸福,塔尖的幸福,与她无关,她永生只能守护塔底。不是飞鸟,不能奢求高度,只好做鱼,沉潜爱的深度。

太深,深到不见阳光,不见谷底,明知振臂即可摆脱,也不肯努力。所有宾客都为新人祝福,紫痕与暖烟尤其热烈,于是她也端起酒杯,微笑,“逸良,你终于找到真爱,为你高兴,祝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逸良微笑,并不介绍,幽蝉微笑,并不过问,却看得清锦瑟脸上的荒芜。其实,泪水并不可怕,它只是悲痛,至多绝望。没有泪水才可怕,它不只是心死,而是整个生命,全部荒芜。

面对暖烟,幽蝉极其自然。

面对幽蝉,暖烟极其兴奋。不管过去她如何介入,从今以后,逸良会将她看守得住。爱情太深,就是牢笼,她成功得敦促逸良编好牢笼,坐收渔利。只是,只是不敢看锦瑟,不敢看她行尸走肉般不停地为新人祝福。还好,锦瑟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但是却猜出紫痕的恶劣行为。

“紫痕,是不是你不停给逸良发邮件,歪曲我的生活?”锦瑟直言,思索好久,除了紫痕,她想不出有谁会如此了解她的学生生活却又如此卑劣地害我。

紫痕微笑,点头,“锦瑟,你得到我的汉树,我就不会让你得到逸良。”

锦瑟微笑,原来被朋友出卖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胸口疼痛,心被攥得紧,似张弓搭箭,手微松,箭飞去,身体摇摆,炸成尘埃。

可是,她依然开心,快乐故我,满场飞奔,她不想闹事,却又想紧随逸良,做他的新娘,再也没有机会。只是,看他牵别人的手,看他牵别人的手,明白他最爱的人不是自己,而她却将自己烧成一团野火去爱他。不公平,太不公平。于是大笑,笑声汹涌,沙尘滚滚。

“锦瑟,不要在我的婚礼上闹事。”逸良的脸色阴郁凝重。

立时收声,乖巧如猫。她的逸良,她恭身听命,没有丝毫怨语。

如果不是瀚漠闯入,借口拥她离开,她会一直守到最后,守到逸良与幽蝉携手离开。

可是,瀚漠已然心急,他总是如此心急,生怕一不留神,会将她失去。可逸良已经弃她而去,她又能去向哪里?只能麻木地跟着瀚漠,登上飞机,一睡不醒,醒来已全新天地。

他扶她下床。

开门。

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