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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胜生的儿子

张胜生后来在战友的帮助下,四处打听,才知道,他的弟弟随在国军跑到台湾去了,当他听到弟弟还活着的消息时,他高兴的好多天没有睡觉,他默默的想:

只要弟弟活着就好,只要他还活着,他一定能和他见面的,后来,因为他这个海外的关系,不知道被什么人告诉了学校,他也就莫名的被除了名。

当时他非常伤心,因为他根本就不适应地里的劳动,现在,他的家已经搬离了原来靠山的地方,和村子里的人一起生活,也不再那么寂寞了。

后来,他渐渐的想开了,觉得只要是弟弟活着,自己做什么工作都是可以的,没过多久,他便有了儿子,现在儿子跟着他也渐渐的长大了。

前段时间,他给自己的战友写了封信,战友告诉他,现在开放了,他的工作马上就要恢复,让他不要着急,他听到这个息消后又高兴起来。

要知道,这些年来,他在地里劳作,连儿子都有些不理解他,文义常对父亲说,“咱家真的有特务在台湾吗?爸,你快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时,张胜生便生气的恨恨的打儿子两个嘴巴子,然后怒声说道,“什么特务,你是听谁说的,咱们家里的人是不会做特务的,你要相信爸爸。”

文义这时就委屈的用手揉着脸委曲的说道,“那为什么我出去和小朋友们玩的时候,他们都这么说我,有的人还追着打我,说我以后也是特务。”

张胜生这时便生气的坐在坑边一言不发,可他的妻子生气了,她跑到儿子的身边用手爱惜的摸着他那嫩嫩的小脸说道,“你太恨了,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张胜生望在窗外马上就要下起的大雨,心里高兴的想着,这回好了,这回自己总是又见到天日了,现在孩子也大了,正好自己也却实干不动地里的活了。

多年的地里生活,磨练得他完全没有了当初那骨子的神气头了,现在他支着一条腿在炕沿边上靠着墙吸着旱烟,右手放在支起的腿上。

可左手慢悠悠的抠着鼻屎,入神地听着半导体内传来的"二人转"《马着泼水》,头还有节奏的动着,这是他百听不厌的老二人转了,越听越爱听。

他的老伴在外屋忙着饭菜,当他听到老头现在马上又可以回到学校教书的时候,心情也是非常激动,她正在厨房里炒菜,等着儿子回来。

张胜生隔着窗户看到儿子低着头跑到门口的屋檐下,半天也没有进屋,他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混小子,不进屋在外边忙着什么呢!便伸着脖子看着。

文义用手摭着头,钻进拉着网的鸡棚子里,然后跳到窗台上,正耐着性子向里面赶着那些小鸡们,张胜生可能是因为高兴的关系,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过了很久,两口看见儿子进来,脸上那深深的皱纹,就好象是冒出芽的树儿,一下子展开了,他们里屋一个,外屋一个都抬着头看着他。

他感到儿子能在大雨之前赶进家门,这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要不然被那凉水一激的话,很有可能会感冒死的,这大热的天,真要是感冒了,还不喜欢好呢。

同时也让他们感到,出外学习的儿子现在走了不只是七天,而是七年,七十年,像似在海外归来一样,那激动的心情总是看也看不够,爱也爱不够呢!

胜生平时生活很节俭,如果只有他们两口子在家的话,他们是很少点灯的,并且争取在天黑之前把饭吃到嘴里去,然后便早早的关灯休息了。

现在,看到儿子跑进了家门,外边的云又那么重,他便立刻转身把倚在身后的灯线拉了一下,十五瓦灯泡的光亮一下子装满了屋子,屋立刻亮了许多。

文义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的话,这个时间老两子,尤其是父亲,是口决不会这样奢侈的,要知道,一个月下来,节省下来的电费会买几斤盐的。

而以他们宁愿把饭吃到鼻子里去,可文义有些不了解,便对他们说,屋子里不那么亮堂,你们的眼睛很快就会花的,父亲却说,不用你告诉,早就花了。

胜生脸上堆着笑,欠起身子把放在脚前的半导体向墙边挪了挪,他很怕这个毛手毛脚的臭小子进了屋之后,头不顾尾不顾的,一屁股坐在上边。

他现在最让自己有些得意的就是,他的儿子长得那可算得上村里少有的俊小伙子,那张清秀可爱的脸,因为没有参加过多的地里活,显得非常白。

而且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也是很有神的,不说别的,孩子刚刚下学不久,村里的左右邻居就有人来给孩子提亲,可不知道为什么文义没有同意。

做老人的自然不了解孩子的心思,所以也不便去问,胜生知道,这爱情是靠着缘份的,假如他看好了那家的女孩子,硬逼着文义娶过来,孩子肯定不同意。

他看儿子进了屋,在外地又是跺脚,又是拍着头,他伸着头看了看,张着嘴想说什么,半天他只深深地往肚子里吸了一口烟手里的纸烟,啥也没说。

文义的母亲走过去伸出手去帮着儿子拍打着身上的水珠,可文义不高兴的对母亲说道,“你快忙你的去吧!就淋这么点雨水,我会处理的,没事。”

她听儿子这么说,马上又回到外屋张罗着,她觉得桌上的这两个菜很不适合儿子的口味,她忙往灶坑里添了几把柴,要为儿子炒个鸡蛋、烙几张面饼。

文义进了屋,看到父亲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又看到桌子上有那么好的菜便笑着问道,“爸,今天有啥喜事呀!搞了这么的菜,是不是想喝一杯。”

胜生点了点头,随手把身边的半导体关掉,看着儿子说道,“你,到厨房给为把酒热上,以后你可要记住了,无论怎么高兴,都要喝热酒知道吗?”

文义走出去拿着缸子打上热水后,又跑进来笑着问父亲,“看你说的,这天还喝什么热酒呀!咱村的那些人喝酒从来都没见到谁热过,用得着吗?”

胜生摇着头说道,“你懂什么呀!这古人说的话,喝凉酒,睡凉坑,早晚都是病,咱村前边的郭二,你知道吧!你看现在他还敢喝大酒吗?走路都颤着。”

文生笑着说道,“放心吧!爸,你也用不着跟我讲这么多的大道理,我可不象你那样喜欢喝酒,以后呀!我连酒都不动一下,看还能做下病不。”

胜生点着头也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呢!不喝更好,我这还是在当兵的时候学会的呢!现在说有瘾也不是很大,觉得干活累了喝点很解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