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义因为父母这么做了之后,心里很不服气,感到也非常的委屈,感到自己好象很没有脸去见村里的人,自己连一个破房子都租不下来,这人丢大了。
所以这两天他连屋都没有出,只是那么静静的在自家的土屋中,没白没夜地睡着,他想摆脱这个闹许多事,也用这种方法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父母很痛爱他,看他心情不好,也没人去打扰他,觉得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想明白了,转过那个弯之后,一点点自然也就好起来了,所以也不劝他。
胜生如果不是因为文义的事情,他的心情很好,因为工作恢复之后,校长也按照他的意思,让个管后勤的工作,现在看起来还很轻松呢!
因为工作不是那么十分的劳累,他有更多的时间回到家里帮着老伴忙活着,在忙碌的同时,他劝老伴,过些日子,把这些鸡都卖掉算了。
要不然的话,靠他一个人忙也不是那么回事呀!现在文义撂挑子了,老伴有些更累了,又是喂鸡,又是收得鸡舍里的粪便,有时很得跑出去买鸡蛋。
老伴听胜生这么说,也同意了,可她还是小心的对胜生说,“你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得和文义商量一下,要不然的话,可能他会更伤心的。”
胜生不客气的说道,“商量什么呀!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养下去吗?整天总是想着发大财,这财是想出来的吗?算了,不用问他,就这么定了。”
文义这两天在屋子里这么闷着,有时也抬起头来看看窗外忙碌着的父母,他还真的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么呆下去,可这思想就是有些想不通。
他觉得独自一个人在家里这么闷着,还能很好的去回避着这个沉重的现实,这个让他无法在这上面发起来的可恶事情,而且想起来,脑瓜子都痛。
别看他总是闭着双眼躺在被窝子里,可他根本就算得不那么塌实,说是躺在那里静静的蒙头睡觉,可他是睡着的时候是很少的,而清醒的时候却是很多的。
每天到了夜里,他总是瞪着大眼睛在黑夜中翻来覆去,他就是想不通,凭着父亲的那些战友,凭着父亲以前的老关系,凭什么要让着立民他们呢。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这些战友替父亲说一句话,这件事情就是很容易办到的,可闹心的是,父亲就是王八吃称托——铁了心不愿管自己的事情了。
他总是那么翻来覆去的,使他躺在坑上的褥单都被他搅得皱皱的,可这心里的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也无法让他释怀,他咬着牙想,一定混出个样来。
要让王立民这些人好好看看,我文义虽然说命运不好,可也不能让你们给看扁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把自己的事业搞上来,让他们以后见到我会另眼相看。
可想归想,他在无所事事的休息中,感到目前难耐的内心,就好象蜜蜂蜇的一般让他心中火燎燎的难受,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很开心的去接受着。
这天,外边的太阳挂在了东边的山顶上,就好象是一个很害羞的孩子,爬在山上静静的看着村里出来进去忙碌的人们,可文义并没有起来。
他已经听到父亲很早就在外面忙碌着,准备把鸡舍里的鸡粪清除掉,因为这活是很笨重的,单靠他母亲一个人干起来有些吃力,他要在上班前干好这些活。
也可能父亲在外边忙的时候,很怕打扰他的休息,在清除鸡粪的时候,动作很轻,文义躺在那里只是听到沙沙的锹声,还有挑粪时的扁担声。
就凭着这个声音,文义就知道父亲是担心把自己震醒,母亲也有些不放心,在旁边还一个劲的说着,“孩子还没有醒呢!你的动作要轻点,再轻点知道吗?”
文义凭着感觉,根本就不用看表,也知道现在村里人好象也都起来了,因为房后不停的吆喝牲畜的下地的声音不时地传进他的的耳朵,使他听的很清楚。
一整夜睡不着的觉的那么折腾着,现在有了声音,反而使文义脑子里有些混桨桨的,而且这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此时,他才渐渐有了些睡意。
他糊糊涂涂地听见父亲收拾东西后,和母亲说着上班,之后便又听到门的响声,紧接着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母亲收拾碗筷的声音。
可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是母亲从院子里抱回了柴禾,正准备做饭的声音,文义知道,母亲怕早晨的饭菜不合自己口味,他这是准备重新给自己再做些。
他躺在那里想着母亲陪着父亲这大半生中,也没有享到多少的清福,他的眼中马上噙着泪水,强忍着不去想近几日里自己的那点点感受,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时,屋里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家里的那条大黄狗追赶小鸡的声音,还有鸡不安分地叫着的声音。
听到鸡叫声,又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这么一想着,马上使自己那昏沉的头也一下子清醒多了,他哼哼呀呀的躺在那里翻了翻,感到后背都有些生痛。
现在,他再也没有了睡意,只是懒懒地躺在那里望着天棚动了动身子,然后双眼望着天棚发着呆,感到不但没有休息好,身子还非常的乏力。
家里现在是三间草屋,以前天棚只是黑黑的被烟熏的有些发焦了的房梁,后来他不念书之后,感到这样实在没法住下去,便在天棚上糊一层报纸。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便向那上边望着,其实他也没有那闲心想知道报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只是望着那上边感到时间过得还快一些。
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的伸出手去,非常习惯地向枕头边摸索着,好半天才拿起仅剩的几根“迎春烟”,然后闭着双眼取出一支塞到嘴里点燃。
他知道,现在头脑不清,如果吸几口烟的话,一会就能清醒过来,他闭着眼在烟上使劲地往肚里吸了一大口,头立刻清醒了一些,然后撅起嘴向棚上吐去。
接着他又慢慢的睁开眼朝着那些烟雾看去,过他们在这静静的上空不停的变化着形状,一点点的向上边升去,可不多时,便在他眼前慢慢的向四周散去。
要说,这两天他的烟瘾变得越来越大,感到只有吸烟还能解除不少心中的烦恼,不用说别的,只要有一个好奇的人,认真的看看那被熏得焦黄手指就清楚了。
如果在洗脸的时候,要是有意的去用力揩的话,肯定能从他那手指上抠下很厚的一层烟油来,可他现在可不管你么多,他觉得心情不好除了吸烟还能干啥。
他侧着头向自己的烟盒边扫了一眼,里面已经没有几支了——更准确地说,最近这两天,他已经断了买烟的钱了,可没办法,母亲让他赶集卖鸡蛋他不肯。
以前上班或者养鸡时,每次母亲把卖鸡蛋的钱都要拿出一部分交给他买食料,他都能从剩余中为自己买几包烟,足够他吸到下次买食料时。
他这两年在家里用养鸡挣的钱,可以说,不仅还清了一部分贷款,还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在当时村子里来说,算得上再早治上这个大件的。
可现在,听说父亲很快就要把这些鸡卖掉,那样的话,不用说了,如果自己不抓紧找个工作的话,自己根本就再也不会有闲钱买烟抽了,他可不好意思向家伸手要,他现在可是一个大小伙子了,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村里的人有个习惯,看到懒人,他们会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讲个没完的,想到这里他扔掉手中的烟蒂,感到现在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拿起烟盒准备再抽一支过足瘾,可把烟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又放了下来,因为烟盒里只剩下一支——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他是准备饭后吸的,他有这个习惯。他慢腾腾地穿着衣服,从穿衣到下地他用了好长的时间。
他懒散地来到外屋,在水缸里舀了一勺凉水倒进放在登子上的脸盆里,拿起毛巾先蘸湿了一块,往红肿的眼睛上轻轻地抚了抚,他感觉到好受不少。
接着用手在脸上洗了两把,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就拿起缸子到院子里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