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非常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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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舅舅来省城

小蜜的舅舅一家要到省城来玩,老姨请客的时候告诉了海子,海子和小飞带着贝贝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老姨提到她女儿跟她的男朋友已经登记了,那男孩子父亲刚去世,此时正在跟他的继母争夺房产,也没心思办婚礼,正好这时候舅舅舅妈在,改天专门请客就算是在亲友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小蜜忙拉着小飞问随多少礼钱,小飞不知道随礼的行情,就拉了旁边的舅妈给参谋,舅妈说他们是长辈肯定要比小飞他们多些,他们就随四百,让小飞和小蜜随二百意思意思就行了,当时小蜜满口答应,还特意叮嘱小飞说就是这个数可不要再改了。

转天老姨请客,小飞小蜜和舅妈一起往酒店走,又说起随礼的钱数,没想到小蜜说:“我回去想了想,外人结婚还给二百呢,这个是自己妹妹,所以我准备给五百。”小飞觉得五百真是不少了,可是如果小蜜给五百,自己给二百,面子上也过不去,随了礼倒让老姨心里不舒服,于是也说既然你随五百,那我们也五百吧。旁边的舅妈着急了,如果小蜜她们五百,她就还得多出。她在县城的时候很少有花钱的机会,这次到省城又打车又买公园门票她已经觉得花销太大了,对老姨这次请客算举行婚礼的做法,她和小蜜舅舅本来就觉得很气愤,没想到小蜜这儿又出面抬高随礼的规格,她说话语速本来很快,急起来更是跟炒豆子似的,她噼里啪啦爆了半天,小蜜就一句话,“这是自己妹妹,不能比外人少。”小飞听小蜜背地里不止一次地讲究这个妹妹,说她“书读的不怎么样,找男朋友的事可是十分在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蜜跟这个妹妹的感情突然好起来了。舅妈无法,只得把自己的礼金提高到八百。背地里跟小飞嘀咕说小蜜随了这个钱她将来生孩子是能收回来的。自从随了这八百块钱礼,他们出门去玩,只要有外人在他们就绝不张罗买单。小蜜一贯是付钱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占着手的,所以海子在的时候多数都是海子交钱,舅舅竟因此对海子的印象好了不少。

本来这次舅舅舅妈来小蜜是准备好好招待的,她知道舅舅是实权人物,舅妈又有一份高薪工作,自己好好招待不会吃亏的,万雷的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两个传说中最有实力的人出门来竟是那样吝啬,刚来的那天就跟她说他们忘带洗漱用具了,让小蜜出去帮他们买。小蜜到了超市买的都是比较好的,想着舅舅舅妈这样的东西总不会让她花钱,没想到两个人接过来再不提给她钱的事,舅妈还对着那个毛巾审视了半天,怀疑不是纯棉的。小蜜已经很生气了,可是还没有流露出来,等到舅妈为了随礼的事说了她两句,她再看见舅舅舅妈都不想理他们了。本来她不想让舅舅跟海子接触太多,怕舅舅不小心说出点什么来,他家的事情他都是清楚的,可是自己现在既然不想理他们,海子出面招待他们正好,只要她自己不吃亏,也顾不得许多了。

舅舅舅妈不出去玩的时候跟着海子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子,那房子的小和破烂让舅舅舅妈立刻对海子的处境心生同情。小飞做了几个菜招待他们,酒喝到一定程度,舅舅慨然表示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替海子去跟他爸爸争取。小飞忙在旁边说:“爸爸也不是没帮我们,我们开公司的三万块钱还是跟他借的呢!”舅舅很激动地一拍大腿说:“借?你们年轻人要干个什么事没钱怎么干?他当老人就该帮你一把。这么大个省城干点事,三万够干什么的?这次我回去一定给你们做主,还借?直接让他给你们十万。”又压低声音说:“你爸他们有钱,不过小威媳妇弄走了不少。我就说过,都是一样的儿女,到时候靠上谁还不一定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愚蠢!”说的时候把手掌立着狠狠往下一劈。

舅舅还没离开省城,万雷就赶来了,小蜜意外怀孕了。说是意外,其实在小蜜是意料之中的,她和万雷说婆婆给他们算卦说他们将来得离婚,万雷就给她出主意说要是有个孩子家庭就能稳定点,不管万雷怎么不喜欢马烽,到底是传统思想,结了婚没有再离的道理,所以给小蜜出这么个主意。小蜜曾经跟小飞说过打算研究生毕业了要孩子,小飞说为了优生马烽应该戒烟戒酒一段时间,当时两个人说这个的时候马烽也在场,他笑着对小飞说:“大嫂,酒,我可以少喝点,这个烟是戒不了。比方说,有人告诉我说你这根烟抽完了,你就得死,那我也得抽。”听的小飞直摇头。这次小蜜意外怀孕了,最高兴的也是马烽,因为既然这样就有了孩子了,他当然不需要为此少喝酒少抽烟了。小蜜确定了自己已经怀孕,心里倒有点后悔了,想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养孩子了,这一切都是马烽造成的,于是从拿到化验单就跟马烽唧唧歪歪地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马烽被胜利的喜悦冲激着,抗击打能力特强,这边被小蜜狠狠地用眼瞪着,那边还能满面堆笑地把这个喜讯报告给他父母。他父母听了也很高兴,妈妈立刻表示小蜜要加强营养,明天出去给她寄营养品,又说小蜜这时候需要有人照顾,自己走不开,最好小蜜的妈妈能来照顾她。放下电话,马烽就把这个主意告诉了小蜜,小蜜立刻给万雷和爸爸打电话报喜,同时要求万雷过来照顾她。万雷此时在家里正跟小威媳妇怄气,小威媳妇因为跟她生气把丫丫带回娘家快两个月了,中间过新年也没带回来让他们看一眼。接到小蜜的电话,她在心里恨恨地对小威媳妇说你不是要自己带孩子吗,这回你可别想再送回来了。马上带了些家里腌的鹅蛋之类的土产到省城来。

舅舅还没走,万雷又来了,一家人齐齐在饭馆相聚,加上老姨两口和海子家三口人一共九个人,马烽那天单位有活动,要晚一点才能来,老姨夫和舅舅都主张等,大家围坐着喝饮料。小飞眼尖,发现挨着万雷坐的小蜜,每次饮料杯空了的时候都不自己动手倒,而是很自然地把杯子往万雷眼前一放,万雷就忙忙给倒满,有一次万雷没有及时发现那个空杯子,小蜜还敲了敲杯子向她示意,万雷立刻忙不迭地找饮料瓶。刚开始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小蜜怀孕这件事,然后又说马烽的工作和他们将要买的房子,舅妈的脸一直阴沉着。小飞只顾给贝贝讲墙上的一幅配着唐诗的画,也没注意气氛越来越紧张。当舅妈又一次抱怨马烽怎么还不来时,小蜜立即锐声发飙道:“是我们马烽不好,耽误大家吃饭了!”舅妈本来心里有气,又从没被当着这么多人遭到这样的顶撞,也立刻说:“小蜜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么一堆人等了这么半天还不让说啊?就算是怀孕也不至于这么娇气吧?”万雷和老姨都忙在旁边说:“你知道她怀孕还跟她一样啊,快别说了。”老姨又在旁边补了一句:“当长辈得有当长辈的样子!”把舅妈噎得脸涨的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来,这时舅舅在旁边狠声对万雷说:“这小蜜要是我的孩子,我早就打她一顿了。家里外头的瞎搅合,要不是她跟着掺和,你们婆媳关系能这么紧张?”小蜜听到这里气的发抖,转身冲进卫生间,关上门放声大哭,吓得一个服务生小伙子站在门边手足无措。小飞忙跟过去劝,小蜜听到小飞在外面,就一边哭一边大声数落,歇斯底里的,让小飞不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好说歹说小蜜才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仍旧坐在万雷身边,无限委屈地抹眼泪。万雷一边替小蜜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眼看着小飞对小蜜说:“别哭了,看让人家看笑话。”小飞跟贝贝低头解释大人也会争吵,也没留意万雷对小蜜的暗示。

舅舅离开省城的最后一晚被老姨硬让着住到老姨家,说好中午送行到老姨家会面。海子先上班,中午前赶过去,小飞被舅妈差去南城的一个批发市场替她买手包,小飞有个原来的同事送了她一个漂亮的手包,舅妈看上了,要买两个一个自己用一个给领导。小飞早起送贝贝去了幼儿园就往南城赶,中午到了老姨家大家已经开始吃饭了。把包交割清楚坐下来,才发现今天的气氛跟昨天大不相同。不只是小蜜跟舅妈有说有笑了,连多少年互相看不顺眼的老姨和舅妈也是亲亲热热。席间老姨对小飞说的还是老一套,她婆婆不容易她当儿媳妇的要好好孝顺。小飞正像贾宝玉一样纳闷孟光为什么接了梁鸿案,海子偷偷塞给她三百块钱,说老姨说是给贝贝的,看样子每个随礼的人老姨都酌情退了一部分,怪不得有这样皆大欢喜的场面。舅舅在众人面前对海子也没有那几天那么亲热,只顾着跟老姨夫喝酒,跟他见了几次面,贝贝回去每次提到舅爷都说是那个喝得懵懵懂懂的人。这方面他是久经沙场的,能在酒桌上呼呼喝喝说一晚上话,而没有一句有用的。海子如果不是辞职出来,很有希望以后就过舅舅这样的日子。当地人认为谁家人有能力才能整天在外面有应酬,小飞被爸爸一辈子喝酒喝怕了,无论如何不想有一个整天醉醺醺的有能力的丈夫,这几天看了舅舅的表现,她越发觉得自己和海子出来算是不折不扣的英明决策。原来她看海子着急上火的赚钱心疼之余还有点后悔,觉得与其让他这样举步维艰,不如让他在老家陪着那些人喝酒,现在可不这么想了。人生苦短,即便没什么成就,见识一下也是好的,千篇一律地重复一样的日子,简直就是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