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月落双华
6855600000014

第14章 饶你这次

晚上,交班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我故意跟她们抱怨说她们的脚步声太大,吵得我都睡不着觉,所以让她们不要再过来吵我。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护士也没有起疑心,只是说让我有事按床头铃,然后就把我房间这边的巡视牌给撤了。

这个谎话说得很成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空落落的,提不起劲来。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我估摸着换班的护士可能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于是我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包包,蹑手蹑脚地穿过回廊,往着医院外面而去。因为之前有晚上偷偷溜出去跟如雪吃大餐的经历,所以,这段路在我的眼里并不困难,没花几分钟的时间,我便轻松地出得医院的大门。

站在医院的大楼前,我仰头对着这栋我已经很是熟悉的大楼看了几眼,心里突然有点舍不得。不知道是舍不得这栋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楼,还是舍不得那个把我送到这栋楼里来的那个人。

白夜纵使有时候生气的样子很恐怖,可是想想他曾经温柔的样子,他做事认真的样子,我的心里那柔软的一部分,却还是十分地割舍不下。

或许,真是因为抓不住,所以我的心里才会那么地放不下吧!

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突然的一阵凉风吹来,不禁让我一哆嗦,跟着人也清醒了过来。

“笨蛋啊,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现在可是你脱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肥皂剧的绝佳时机啊,错过此次,遗憾终生啊有木有!”

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我伸手拍了拍脸颊,然后又拉了拉脖子上的小丝巾,让自己稍微舒服了点。

仰起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我给自己加了加油,鼓了鼓气,然后便转身迈开了脚步。

但是,没走几步,从一边的一个阴暗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吓了我一跳。

惊魂未定之间刚想破口大骂,但是一看清那人的脸便让我突然噤了声。

我没想到,那人竟会是白夜!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我会有此刻的行动一般!

死死地盯着我,白夜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有史以来我从未感受过的戾气。

“怎么,有胆子逃跑,没胆子面对么?”

白夜的声音像是地底传来的一样,穿过我的耳膜的时候,顺便让我的筋骨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能耐了啊!”

他一步步地向我走近,因为背着光,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本能告诉我,现在的我,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白夜似乎比我想象地还要厉害,因为他在我刚刚转身,还没有来得及跑开的时候就已经一把抓住了我。

伸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白夜那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立刻在我眼前放大,吓得我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被抓了个现行,心里很不甘是不是?”

白夜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他的手渐渐地使力,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一般,慢慢地揉***得我一阵揪心地疼。

“我记得临走之间我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想着逃离我。怎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咬牙切齿般地这么说着,白夜将他的脸慢慢地凑近我,直到我们俩的鼻尖相抵。

“你……你……你怎么……”

过于压迫的气压让我有点发声无力,我恐惧地看着白夜因为愤怒而放大的瞳孔,心里一阵战栗。

“哼!我怎么会知道你今晚会逃跑么?”

嘴角忽地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白夜突然邪魅地笑了起来,看得我不由地一阵心惊。

那抹笑容太过乖张,那种胸有成竹的淡然,让我的心上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抓着我的肩膀的手没有松开,白夜转了一个身,将我抱在胸前,让我的背贴着他的胸口,白夜一手改成环住我的肩膀,一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他说,“你看,落落,那就是我会知道的原因。”

远处的那个人影,此时正像个木头人一样地站着,虽然我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我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他是谁。

“不要这么惊讶啊,你看你,手心都出汗了!”

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将嘴巴贴在我的耳边,白夜轻轻地这样说着,他说,“落落,你看,你都已经要逃跑了,怎么连这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我只是把你的弟弟带到你面前来,你就已经吓得手心冒汗,要是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你岂不是要浑身冒汗?唉!落落,你这样没有胆量,要怎么顺利逃离我啊!”

白夜的声音真的很轻,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有一种世界瞬间崩塌的错觉。

对面的那个人影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存在,他一步步地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一样,让我有一种被剥离骨肉的痛觉。

“白夜,我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弟弟看到我,好不好?我求你!”

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我试图抓住白夜的手,近乎乞求地这么对他说。

“哼!现在才来求我,你不嫌太晚了么?”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戏谑,白夜用空着的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只能直视前方的那个人影,他说,“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着你的亲弟弟,当他看到她的姐姐为了他而变得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知道他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白夜说得起劲,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减小,他轻松地控制着我,任凭我怎么使力,都没办法挣脱他。

“白夜,求你!我求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文杰!别这样对我!我求你!……”

努力地摇晃脑袋,想要试着挣脱白夜,我一遍又一遍地乞求白夜,但是,他就像是铁了心一般,一点顺了我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着朝我走来的人影越来越近,我不禁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虽说我已经跟文杰打过电话,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发现我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是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我们,关系却是比同父同母亲兄妹还要好。我不希望让他看到他有一个这么无能的姐姐,更不希望他知道白夜利用他威胁我。

思绪翻腾间,文杰已经走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到我是谁一般,突然停了下来,站在那,定定地看着我和白夜的方向。

看到文杰的这个动作,我的眼泪不禁流的更急。

生平第一次,我希望我自己是个极度冷血自私的人!冷血自私到可以不顾弟弟的感觉。也许,如果我没有那么爱文杰,那么此刻我就不会如此心痛、难过和慌张了。

流着眼泪看着前方,看着文杰顿住的身形,慢慢地,我开始死心,也开始放弃挣扎。这次真的是我惹怒了白夜,也许,这就是他想要的惩罚,我根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所能做的,只有认命、只有接受。白夜说得没错,就凭我,拿什么跟他斗!

不远处,文杰再度抬起脚来。看着他渐近的身形,我的身体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地,往着白夜身上倒去。

瞬间,悲哀,如台风席卷而来一样狠狠地扑到我的心房里来。

我知道,我终究还是敌不过白夜,也逃不开白夜,最终我还是要被他这么牢牢地掌控着。

“落落,你看,这就是我给你的警告了!你记住了么?”

身后,白夜将头低下,他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边,突然轻声细语地对我说了这句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是此时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不再让我悸动。

绝望地瞪着越来越近的文杰,我哭得越来越凶。

“知道哭,就说明你还有觉悟”轻轻地抬手,将我转了半个圈,白夜长臂一圈,将我的脸藏进了他的胸口,他说,“念在初犯,饶你这次!”

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着我,白夜那起伏的胸膛上,有着他独特的香味。

“白夜,这位是?”

身后,文杰的声音传来,让我下意识地将头往白夜的怀里缩去。

“哦,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女朋友,落落,因为我忘记了今天跟她的约会,所以她在闹别扭呢!怎么都不愿意原谅我!”

文质彬彬地回应着,我在猜想,白夜此时的脸,一定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吧。

“哦!原来她就是你的女朋友啊,刚刚在远处看,我还以为……”突然猛地一顿,文杰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我姐姐怎么可能会跟你扯上关系呢!是我弄错了啊!呵呵!”

“哦?你姐姐?”

声调猛地上扬,白夜一边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边轻声地说,“就是那个之前打电话给你,让你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姐姐么?”

“呵呵!是啊,我姐是很善良的一个人。为了照顾我,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但是她从来没跟我抱怨半句。她一直都事事以我为先,对自己的事情却糊涂地要死要活。这次,难得听她说话语气这么怪,我担心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不愿意连累我。”憨声憨气地这么说着,文杰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得我的心脏阵阵的疼。

“哦!听着像是一个很伟大的姐姐!”

慢慢地从口里吐出这么一句话,白夜像是很是佩服一般,停顿了片刻,然后他突然笑着捏了捏我的肩膀,说,“落落,你也有个弟弟,你要不要跟那个骆姑娘好好学学啊。”说着,白夜故意松开抱着我的手,似乎是想要将我推到文杰的面前一般,他的手臂开始用力将我推开。

意识到这一层,我立马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死死地抱住,做好了打死也不松手的打算。

“呵呵!落落,你在干吗,外人在场你就这样抱着我,这样让我很难看啊!”

故意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将我的身体往着他胸膛的反方向推着,白夜像是故意捉弄我一般地轻笑着。

“没事的,白夜,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而且我挺担心我姐姐的,待会儿我还得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况且,今天要不是因为我临时打电话约你,你也不至于跟你女朋友爽约,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对在先呢!”说完,文杰便跟白夜道了别。

我在白夜的怀里,听着文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地,我安了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夜突然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他说:“人都走了这么远了,你还这么用力地抱着我干嘛?”

略带一丝戏谑的声音,刺激地我扬起手来就想给白夜一个巴掌,但是却被他给顺手接住。

“既然精神这么好!陪我去个地方吧!”

顺势一拉,将我往着他的方向拉去,白夜一边将我的背包挂他的肩膀上,一边拖着我,说,“落落,猫和老鼠的游戏我也玩腻了,我不想再追着你跑了,我们公平一点,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白夜的声音里有着我从没有听过的沧桑。

他走在我的前面,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的念头。

只是直觉在告诉我:

此刻,绝对不能反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