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郄氏未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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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刚一迈进这座曾经无比熟悉的大雄宝殿,唐龙没来由的浑身一阵战栗。梅未央敏感的觉察到了唐龙的变化,拉着唐龙的右手稍稍用了用力,转过身来,递过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眼神。唐龙就感到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和梅未央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先前的感激敬重已经升华成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梅未央的一个眼神,就能给唐龙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持。此时的唐龙完全释然了。往事的阴影一扫而光。

空旷的大雄宝殿就站着四个人,两个老和尚,一个年轻后生和他紧拉着的一个年轻和尚,由于大殿过于宽敞,虽然两盏手臂粗的佛蜡忽闪忽闪的死劲儿窜着火苗,可还是有些昏暗。四个人的集体无语使得整个大殿显得异常沉闷,死寂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等了好长时间,觉远用眼神征得了觉明方丈的许可后,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梅施主,您请安座,听老纳慢慢道来。”

点头示意了一下,梅未央就拉着唐龙入了座。

“首先请梅先生不必心怀芥蒂,老纳等绝没有歹意,其实老纳等受一故友之托留意梅先生行踪已经很久。”

“那个人是谁?”

“梅先生莫急,这个一会儿自然会告诉你,眼前先得就得解决您这个问题。”觉远说着话,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挖的姿势。

“这个嘛!梅某确是事出有因,想必大师也知道我开办的济民堂吧!”虽然盗挖人家墓地的确不太地道,可自己理由充分,所以梅未央说话直接了当,也没客气。

“这个自然,梅先生后生可畏,造福一方,可敬可敬!”觉远大师语气中充满了欣赏。

“呵呵!好说好说,眼下济民堂已经是弹尽粮绝,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进药材了,我此来目的就是要筹措运行经费。”

“老纳听闻济民堂经营有方,怎么会出现周转困难呢?”觉远有些意外,说着话眼睛瞟了一下唐龙。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徒侄多一点。

“师伯明鉴,事实确如梅大夫所言,我们就是为筹措应急资金才来的。”唐龙见师伯看向自己,赶忙起身离座,据实禀报。

觉远定睛看了唐龙一会儿,心下得到了确认。返身和觉明耳语了几句。觉明的眉头慢慢拧成了个大疙瘩,两个老和尚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

“梅施主,老纳误会阁下来意,还望恕罪!”觉远又走到梅未央近前深施一礼道。

“好说好说。”梅未央没好气地敷衍了一句,身子没挪窝。

“咳咳,”觉远大师尴尬的咳嗽两声,接着说道:“为了表达歉意,老纳这就将此山的秘密和盘托出。想必梅先生也已经看出其中的奥秘。不错!这个葫芦山就是一座陵园!这个陵园的主人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道衍大师姚广孝,大师曾追随燕王朱棣左右,一手策划了靖难一役,击败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燕王朱棣的侄儿朱允文,助燕王朱棣成功登基,为创建大明永乐帝国立下不世之功。但大师自己明白,他的所作所为悖理逆伦,为天道所不容。所以后来拒绝接受永乐大帝朱棣的任何封赏,死后自己设计了这个八卦归一忏悔局,赤身入葬,终日水银涤魂,想为自己一生所作所为求个了结。墓中无有任何贵重物品,只是为防后世屑小贪财盗墓之徒,设了悬沙悬石以御侵扰。后来永乐大帝不忍心见其陵园如此寒酸,又追加了一座祭祀台,也就是山体的小葫芦身部分,里面确有一部分金银法器供奉,却也不甚贵重。为防盗伐,还特意敕建济云寺,世世代代拱卫陵园。并专门在寺中预留了消灾银两以备不时之需。”说到这里,觉远大师向梅未央拱了拱手。“今日梅先生为劳苦大众到此筹款,想必也是定数使然,梅先生请稍事安坐,老纳去去就来。”

“大师请!”听出觉远大师话里的意思,梅未央赶紧起身礼貌的还了一礼。

觉远大师疾步离去后,觉明大师尴尬的冲梅未央讪笑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梅未央也很随便的回了一个微笑。唐龙耷拉着个脑袋不敢乱看。

小和尚奉上茶来,三个人默默喝茶,喝完了,小和尚继续上茶,三人继续默默,继续喝茶。若干盏茶汤过后,大殿外由远及近一阵脚步声响,觉远大师迈步走进大殿。

“让梅先生久等了!”觉远大师先向梅未央一抱拳,接着回手招呼了身后一声:“抬进来吧!”

少时,就见四个体格强健的小和尚抬着一个大锦盒蹒跚的走了进来,显得很吃力的样子。锦盒落地以后,觉远又吩咐四个小和尚:“你们下去吧!掩好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两个小和尚答应一声退出大殿。

早就心中有数的梅未央眯着个眼睛,没有作声。唐龙这会儿也抬起了脑袋,抻着脖子朝锦盒瞅了两眼,又看看老神在在的梅未央,也没有说话。

“梅先生,这个作为济民堂的运转经费应该足够了吧?”觉远大师说着话,伸手掀开了锦盒。一道银华从锦盒内直直的冲了出来,耀得大殿天花板彩绘藻井一片雪亮。

唐龙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妈呀!原来里面全是大个儿的银坨子!

梅未央很镇定,慢慢腾腾的站起身来,跺着方步来到锦盒近前,围着盒子转了一圈儿:“哈哈哈!没想到济云寺还拿老祖宗的回扣呀?”

“梅先生有话请讲当面。”听见梅未央语带奚落,觉明滕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大声质问。

“呵呵!方丈原来还不知情呀!这忏悔之银讲究三三成九,九九归一。锦盒内应该是三十两一锭,一共叁佰锭,总数九千两才对。可是这里好像还差一千五百两吧!”梅未央说着两只眼睛又眯了起来,漏出两道精光,扫射着两个老和尚,似乎在有意的挑衅。

“这个?”觉明这才想起当初接济唐龙一事,弄了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