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红梅坐起身来,透过月光望望院子内各屋都黑乎乎的。
她拿起柜子里收拾好的包裹,轻轻的推开窖洞门,向着余银的窖洞方向磕了个头,想到余银和旺儿娘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疼爱!她泪滴下来,轻声说道:“大叔,婶子,您二老对红梅的疼爱,我今生难报,来世定当草还!”。她又流着泪望望旺儿的窖洞,低低的哽咽着:“旺儿哥,再见了!红梅和你今生注定无缘,愿你和三丫儿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说罢,走到父母的窖洞前,双膝跪下磕了个头,忍住哭泣,轻轻的说道:“爹!娘!恕女儿不孝!未能在床前侍奉双亲!女儿这就走了!等女儿找到安身之处,定当回来接二老!您二老要保重身体!”说完,悲痛欲绝的她又磕了个头,站起身,大步的走到院门前,轻轻拉开门栓,回过头来望了望院子里熟悉的一切,转过身去,关上门。
刚要往前走,就看到有个身影一晃,吓的她一下子抱紧包裹,低声问道:“谁?”
那人从门顿旁走过来,低声说道:“红梅,是我三丫儿!”
红梅拍拍胸口,低声责怪道:“是你呀!可吓死我了!”
三丫儿走过来,拿过包袱说:“红梅!我晚饭时,我就猜到你会今晚动身”
红梅借着月光瞟了三丫儿一眼,没说话往前走着。
三丫儿紧走两步,赶上前,说道:“红梅,我知道你恨我现在赶你走,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为了旺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要恨你就恨我吧”
红梅停住脚步,拉住三丫儿的手:“三丫儿,我不恨你,真的!我这样悄悄的走掉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不过,以后就要麻烦你时常的照顾下我的爹娘,他们老了!经不得太多的事了……”说完,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三丫儿抱住红梅:“红梅,这都是命呀!咋我们的命都这样苦呀!”
两人低声的哭泣着,过了会,三丫儿忽然想起些什么,从怀里拿出个手帕包来,她塞给红梅,说道:“路上,多带些钱,路上也会好过些!”
红梅点点头,接了过来寨进随身的衣服里。
三丫儿又拉过红梅,让她蹲下身来,给她把头发打开,用手拢了下盘了起来,轻声说道:“自己一个人出门要小心,定不可让别人认出来才好!”
红梅眼泪转了转,她明白三丫儿是为她早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切。不知道是感激还是该恨才对。
两人默默的走着,眼看过了前面的坡,就要出了寨子。两人都有些松了口气,彼此一笑,两人快走的往坡上爬,快到坡顶时,红梅轻轻拉了三丫儿一把,低声说:“你看!”她用手指指了指有些光亮从坡的别一面透出来。
三丫儿看过去,看到有些人守着寨子的路口,她:“哎呀!不好!”说着,“以前,这从来没有人把守过寨子的这条路。难道?难道他们是怕你逃跑?”
红梅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天呀,这有家不能回,想走却不让走,难道非要我红梅这条命不成!”。她把银牙一咬,站起身来。
这一下,可把一旁的三丫儿给急坏了。她压低声音急急的喊着:“红梅!红梅!”可是,红梅头也没回冲下山,三丫儿急的:“哎呀”,一跺脚,飞快的追上前去,一把拽住红梅,使劲儿往回拖着。
就在两人纠缠着,守在寨子路口的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声喊道:“谁?谁在那边?”边说边往这边走过来。
三丫儿一看,推了一把红梅,喊了一句:“红梅,快!快跑!记着要好好的活着!”她飞快的转过身,冲下坡。
红梅一下子被那句好好活着的话给击醒:对,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着!她看了三丫儿模糊的背影,往山坡的南面跑了上去。
三丫儿冲下山来,拦住上来的族人,借着火把的光芒一瞧,果然是余四以及一些族人!她喘口气,笑道:“余四爷呀,你什么时候当上了寨子里的民兵来了!”
余四冷笑一声:“旺儿媳妇!你放掉的人是不是余金家的女娃儿?”
三丫儿慌忙摆手,:“没有,哪里有什么人哩?”
余四望了一下坡上,模糊的人影,嘿嘿的低声笑道:“旺儿媳妇!你回头看一下,你以为她能从那里逃的出这十八寨吗?”
三丫儿回头一看,感到了恐惧,她大声的哭喊着:“红梅!那面是山崖呀!是山崖呀!红梅!红梅是我把你给害了!把你给害了呀!……”喊完,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余四,放声大笑,他回过头大声的喊着:“追!快追!别放过那个污渎了祖宗的贱人!”族人一拥而过。
红梅拼命的跑着,听到后面越来越近的呐喊声:“不要放过她!”、“她跑不远了,前面就是山崖,她已经没路了”……。她跑呀,跑呀,却怎么也跑不过这些长年行走于寨子里的族人,红梅一下子,跌倒在那儿,还在使劲的爬呀!爬呀!她慢慢的爬到山崖边,看着这些曾是熟悉的族人,大声的笑着。
余四大声的呵斥道:“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红梅,停住笑声,她用手指了指围上来的族人,悲愤的喊道:“对,我就是要笑,笑你们这些无知的活死人!我余红梅清清白白做人,从未敢做越鬼之事,却被你们无故逼上这绝路!我好恨呀!”
余四冷笑道:“事都能做出来,你有什么好恨的?”
红梅瞪红了眼睛:“我恨的是为什么我们女人生下来要比你们男人的命贱!女人红桔出墙、被人污辱就要受那滚石刀山之苦,可你们这些男人们,哪个没有娶过二房三房,难道你们男人就不该下地狱吗?我余红梅在此发下毒誓:就是要变成厉鬼,我也要代那些无故冤死的女人,回来找你们!哈哈哈!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说完,纵身跳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