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紫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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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蓝岚的失落(修改完毕)

与天没吃早餐就来到医院,他今天的确休假。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假日是在医院度过的,只因那个令他无可奈何的静美。静美的任性和跋扈,他是从小就领教过的,因为静美,与天没少挨母亲的打骂,对静美,与天有着强烈的抗拒和讨厌。与天拿静美没有办法,不能打也不能骂,即便是这样,静美还是会因为不高兴而去找母亲的麻烦,为此,母亲没少受静美的气。每当看着母亲被静美为难着,与天就会从心里憎恨静美同时也憎恨起自己来。如果可能,他宁愿离开顾家,只是,他不放心母亲也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母亲是不会同意他搬出顾家的,因为顾秉臣,母亲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这个家庭及顾秉臣本人,与天更是有着一股怕接近的“胆怯”。

对顾秉臣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与天不止一次这样在心里自问,是恨?是怨?还是什么?与天也觉得无法解释清楚。只记得第一次叫顾秉臣爸爸时,顾秉臣脸上洋溢的那份喜悦和感动。顾秉臣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父亲,更是一位好医生。这么多年,顾秉臣对医院里病人的体恤和所肩负的那份责任,让与天由衷地敬佩顾秉臣。益康长时间的慈善举措,在晖海市乃至全国可谓影响颇大,为此,顾秉臣还得到过中央领导的嘉奖,益康成了晖海市的骄傲。

所有这些,与天全部看在眼里,他在心里矛盾着对顾秉臣的感情,即便对顾秉臣有着敬佩之情,可他却很难表达。因为自己父亲的遭遇,让他放不下亲近顾秉臣的心态。

与天真的很矛盾,他怕有一天会完全接受了顾秉臣,可这样做,能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吗?生育他的恩情和养育他的恩情,都是那么深重地令他难以选择,他到底该怎样面对呢?

走进‘血液内科’办公室,与天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份早餐盒“一如既往”地放在哪儿!这一定是蓝岚买给他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他吃没吃早餐,蓝岚都会这样悄悄地为与天准备一份早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动力让她坚持这样做呢?与天突然感到了压力和担忧。蓝岚,一个沉静的有些自卑的女孩,只因年少无知的一次错误行为,让她背负了永远甩不掉的阴影,蓝岚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

当初为同学拦下可怕的罪名,有一点是为了蓝岚,那个时候,蓝岚就是带着沉默和胆怯。不知是强迫还是自愿,蓝岚被那位同学莫名其妙地推进了火坑,过早地结束了女孩时代。与天同情蓝岚,看着蓝岚变的更加沉默,与天就会主动和蓝岚接触给她安慰和鼓励,也是从那时起,蓝岚就对与天有了依赖和极为复杂的感情。直至蓝岚长大后,进了益康,对这份复杂的感情也就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她会不自然地为与天做一些简单而平凡的事情,比如说这份早餐,就是蓝岚坚持不懈的努力所形成的一种习惯。

与天打开早餐盒,香气扑鼻而来,‘肠粉煎蛋’与天真的饿了!

吃过早餐,与天决定到病房看看,没有预约,没有急诊,与天难得轻松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经过护士区,与天看到蓝岚在做着笔记,与天走到门前,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蓝岚听到敲门声,抬起头,看到与天正站在门外。

蓝岚看了看房间里其她几位护士,便低着头来到门外。

“谢谢你到早餐!”与天先开口。

蓝岚将门关好,一脸的羞涩,“你不是休息吗?”

“呆在家里很无聊,还是来医院踏实些。”与天故作轻松地说。

蓝岚看了与天一眼,她知道,每次休假都等于没休,还是来医院,还是要工作。

“中午不要吃便当了,我请你出去吃饭。”与天注视着蓝岚,蓝岚不算太漂亮,一张不施脂粉的脸,看上去无暇的清秀,蓝岚是个朴素的女孩,朴素的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与天从未看见过蓝岚化妆或打扮自己,一年到头就是那几件洗的泛白的衣服,却被蓝岚爱惜地穿着着。或许,蓝岚的家庭条件,不允许她用更多的钱花在打扮上,因为,蓝岚有一个瘫在床上好几年的父亲,蓝岚是家里唯一可以赚钱养家的人。

这还是与天第一次邀请她一起吃饭呢!蓝岚的表情既激动又紧张,像听错话一样傻傻地望着与天。

与天非常能够体会蓝岚此刻的心理。在暗恋的人面前,这样的表情完全是受宠若惊的表现,与天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给蓝岚发错信号了!

“中午,我会在医院楼下等你!记得把护士服换掉!”与天再一次提醒蓝岚。

蓝岚恍惚着点下头,心里早已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乱跳,直到与天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蓝岚才按着胸口走进房间去。

中午,与天早早地站在医院的楼下,等着蓝岚出来。其实,与天请蓝岚吃饭就是对这一年来,蓝岚为他准备早餐的行为,道一声谢谢,仅此而已。但是,对蓝岚而言,她却非常重视这次的邀请。

蓝岚借来同事的化妆品,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化起妆来。蓝岚几乎没有化妆的经验,不知道粉底该打多少,不知道腮红要不要红些!那支口红的颜色总觉的太招摇,眉毛画得更是一个高一个低,一个粗一个细!蓝岚一遍一遍地涂着,又一遍一遍地洗掉,看着镜子里依旧一如常态的脸,蓝岚放弃了这件艰难的“工作”。

临下楼时,蓝岚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护士服,与天提醒自己要换一件衣服的,可不穿护士服还能穿什么呢?自己的衣服还不如这身护士服好看呢!蓝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穿护士服。

与天在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仍不见蓝岚出来,“不会因病人突发紧急情况而耽误了时间吧!”与天在心里疑虑着。

“喂!干嘛站在外面?在等我吗?”说话的是静美,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飘到了与天的面前。

与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静美拉住了胳膊:“吃饭的时间你总该有吧!陪我一起吃饭吧?”

与天本能地想挣开静美的束缚,无奈,静美死死地拽着不肯放手。

“我可是在朋友面前丢尽了颜面,你要请我吃饭补偿我的损失!”静美将身体靠近与天,嗲声嗲气地说。

与天真的感到头大了!每当静美这样纠缠不放的时候,与天就有一种世界末日到了一样的绝望和无助。

“你怎么了?干嘛这幅表情?我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吃饭!”静美说着便挽着与天的胳膊向医院大门走。

“别闹了!我真的有事,你自己去吃吧!”与天硬生生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对静美嚷道。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陪我去吃饭!”静美更固执,她的任性让她不会轻易放过与天。

“讲点道理好吗?你不是我的生活重心,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与天拉下脸来,不客气地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难道医生就不用吃饭了吗?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足够!”静美完全不理会已经板下来脸的与天,伸出一根手指在与天的眼前晃动着。

与天很生气,故而把脸转向一边,此时他希望蓝岚马上出现。

“天哥!”静美夸张地拉住与天地手,来回的抖动,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

“好!好!好!我怕了你!”与天还是妥协了!因为他不想在医院的门口这样拉拉扯扯,怕影响不好。

静美的固执终于获得了成功,她满意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蓝岚急匆匆地来到楼下,正巧看到静美挎着与天的胳膊向医院的大门走去。就这么一眼,蓝岚原本喜悦的心情就像破灭的泡沫,一下子无影无踪了!

蓝岚很沮丧,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的蓝岚没有了先前飞扬的神采,原本清秀的脸,此刻竟有着几分病态的愁容。蓝岚摸了一下脸,湿湿的!是自己的眼泪吗?为什么要哭呢?蓝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任眼泪婆娑而下。

十六岁那年的一段在外人看来极不光彩的事情,让蓝岚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东西,心底留下的那道阴影一直胁迫着她,让她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自己。她活在自卑中,活在愧疚里,不管对外人还是对自己,蓝岚总是小心翼翼地挣扎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没有快乐。

蓝岚不怪与天的失约,对与天的邀请蓝岚从始至终都觉得像是一个梦,既然是梦,又何必计较是真是假呢?可蓝岚依旧感到沮丧,依旧感到难过,她的眼泪正是她的内心世界涌动的巨大波澜,她希望这个梦不会醒来。

蓝岚没有心情工作,一下午都在恍惚中度过,她的眼前总是出现静美挽着与天走出医院的一幕。谁说她不介意?谁说这不是嫉妒?只是蓝岚觉得自己不配有这样的心境。与天在她面前是那样高高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她想拉近就能缩短的。想要靠近与天,不知道还要作出怎样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