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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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上班族的疯狂

“好饱。”我学着中年暴发户那样抚了抚我那还未练就成一块的腹肌。

告别了九公里先生,站在公交站旁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前几天酝酿的那种孤单又像乘客挤公交车那样密密麻麻地,挤了上我的脑袋,工作这几年除了上班就是睡觉,突然间放假了,居然发现除了工作,自己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我赶在惆怅攻心且饭气还未攻心之前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逛街,一个人,我想我需要发泄一下。

我随便地搭上一辆公车,回味那好几年没有感受过的拥挤,今天刚好是节假日,再加上亚运会的来临,广州280多条主要干道全线施工,这一切的后果反应在公交里,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黄瓜,车厢就如海苔,周围的乘客分别饰演萝卜,鱼子,火腿等配料,被塞车的压力慢慢卷成一条新鲜的韩国手卷寿司。

本还幻想能坐坐公交,看看广州最近的变化,哪料到事实是想看公交上的移动电视,都有一定难度。

汽车慢慢地前进,我呼吸着车里浑浊的空气,直至第三次发现自己被路边一位抱着小孩的少妇超越时,我终于逃也似地下了车。

回头一望,在车上呆了15分钟,我仅仅只前进了一个十字路口,与九公里先生吃早餐的店子旁那个麦当劳标志仍隐约可见。

我勉强压抑下心中那越积越多的纳闷,抬头看了看…………一个地铁站出现在十字路口的右边,。

我缓缓地来到地铁站前,习惯性地站在出口,正准备掏出DJ吞一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地铁站外并没有垃圾桶,更别说垃圾桶上铺着小石子的烟灰缸了。

我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把烟盒放回公事包,转身踏着3km的脚步跟随人流下了地铁,但这个我所熟悉的速度仅仅维持没多久,便被人群拥挤的作用力加速到5km,等下到售票厅时,则更是加速到7km。

这繁杂的加速度让我浑身不自在,勉强挤出人群,在7-11前停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位只爱的橙汁先生,要买一瓶新鲜的橙汁吗?不含防腐剂哦!”就在我心中的纳闷即将再次升级时,清脆的女生在身后响起,似乎有点熟悉,同时也无形地抵消了我部分消极。

“哦?好的,来一瓶吧…………”我转过身掏出钱包,正想递出羊城通付款。

“嗯?”她怎么知道我只爱橙汁?我疑惑的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迎接我的美丽笑脸……

“M…M……M……M……Merry?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先生,请不要把别人的名字叫得想羊叫一样可以吗?”小丫头灿烂一笑,学着我“咩咩咩”地叫了几声,俏皮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橙汁,可爱的样子不禁让店里的一位带着眼睛的大学生看红了脸。

我站在7-11的门口,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Merry穿着7-11的制服,头上还带着一顶7-11特有的太阳帽,这样造型的Merry看上去活泼可爱,青春靓丽,极其有亲和感,邻家小妹感十足,虽然这个邻家小妹海拔着实高了些。

“先生,您的橙汁,请拿好发票。还有您的羊城通余额只剩1元2角,等下记得购票进站喔。”就在我发呆之时,小丫头熟练地把商品摆在我面前,无论动作与语气都相当到位,服务态度十分好。

“哦……哦,好的。”我接羊城通,也像身边那位大学生一样,被小丫头看红了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打工啊!”小丫头指了指衣服上印着的7-11商标:“怎么样,这个造型不错吧。”

“恩,很好看。”我呆呆地笑了笑,如实回答道。

小丫头嘻嘻一笑,指着我的公文包问道:“哥哥你今天还要加班啊?”

“不,不是,我准备去逛街。”

“有你这样穿着西装带着公文夹去逛街的吗?”那是,的确没有。

“额……”我一时窘迫,不好意思把自己忘记放假这回事告诉Merry,只好转移话题:“你呢,怎么在这里打工啊?”

“生活艰难啊……”小丫头故作深沉,长长地叹了口气,正当此时一位大婶拿着一份杂志走了过来,小丫头匆匆收回表情,轻声说了一句:“哥哥,不好意思啊,我要工作了,晚上QQ聊吧。”

“恩,好的。”我收起橙汁放在公文包里,向小丫头挥挥手:“工作加油啊,我先走咯。”

“恩,玩得开心……你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我带着小丫头依依不舍的目送离开便利店来到售票机前,买了一张到“恒宝广场”的地铁票,地铁票不知何时从蓝色变成了绿色,回头间还能看见小丫头忙碌的身影。

告别了小丫头,我继续踏上这个无法享受DJ,无法维持3km的速度,无法刷羊城通过关卡的地铁站。唯一可以让我选择的,只剩下去左数第三个屏蔽门上车,但是为了坚持这个坚持,我甚至错过了一班本可以乘上的地铁。

我尝试用这故意的错过而换来的3分钟等待时间,来寻觅所想的那种熟悉的感觉,但结果我失望了。

今天我所搭乘的是崭新的5号线地铁,开通的第5天,其组成无论是屏蔽门,路线图,甚至连地铁里面的味道,都让我找不到任何一丝的熟悉,唯独相同的,只有地铁过后,车道里面“是但嗡我愿意”的talkshow广告,林海峰那长长的鼻子。

寂寞,是有人陪在身边,会觉得孤单。

孤单,是没人陪在身边,会感得寂寞。

而在地铁站的我,一直是孤单的。

站在这个陌生的地铁站,开始异常怀念上班的地铁C出口,那只属于我的烟灰缸,那只属于我的速度,那只属于我的右边的排队箭头,还有……月。

突然惊觉,只有在她出现的25次的早晨,我才不感觉孤单。

虽然,这只是一种被社会压迫得剩下那么一点的心灵寄托,就像我在地铁站的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摆烟头是一样的情愫。

地铁来了,我放弃了那没有结果的寻觅,随着拥挤的人流上了车,戴上耳机,隔绝了那嘈杂的声音,直到地铁到站后才拿下。

随后跟随人流走上人头涌涌的大街。天花乱坠的招牌,还有那依然保存着的老旧骑楼,这就是我的目的地-广州最有历史的步行街:上下九。

我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来发泄这心中莫名而来的郁闷,花了一场《花田喜事2010》的时间考虑自己该做什么,我想我该通过购物来舒缓一下压力。

很恶俗对吧,但没办法,我所知道的发泄方法只有3种,况且回想一下,自己真的很久没逛街了,看着自己那老双老旧的皮鞋,也该换换了。

………………

三小时过后,我大汗淋漓,提着大包小包的模样吸引了大多数游人们可怜的目光,就当此时一位头发半秃的大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搭讪道:

“小哥,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年轻过,这是追老婆的必修课,你继续坚持哈!”

“大叔,不好意思,这是买给我自己的,我就一个人。”

大叔无语地转身离去,而他临走前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自己买得是有点过分。

不过没关系,买这一次能用几年了,我摸着钱包自我安慰到。

消费完毕,我转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我曾经辉煌过的地方——城市英雄。从高中起每每考试压力过大,我便会来这寻求解放。

小丫头问过我在哪学的打鼓,当时我没好意思告诉她我耍棍子的技术是在电动城里练就出来的。

当我踏进这个曾经熟悉的电玩城时,里面的环境早已今非昔比,最大的不同则是多了不少装扮奇异,发型夸张的年轻人。

简称非主流。

全称被非法脑残病毒入侵的主流感染青少年群体。

但让我讶异的是我们之间的年龄与思想隔阂并不妨碍在我耍了几盘“doogi”爵士鼓后,身后那一群未成年少女对我的盲目崇拜。

“什么,你问我要扣扣号码?什么是扣扣啊?我没玩过。”对于这种情况我一般装傻,不是因为我为人内敛,是因为我自卑自己文化程度低,看不懂火星文。

………………

躲开几位鸡窝头的大眼非主流妹妹的纠缠,受宠若惊地来到那个拥有我保持着的最快记录的赛车游戏机旁。

伤心的是这里早已人是物非,游戏机已从第三代升级到了第五代,保留着我最快记录的机子,早已不见踪影。

“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我一阵悲愤,匆匆走到售币台前,把悲愤化为力量的同时把钞票化为了卡币。然后抓起一把游戏币全部塞进第五代赛车游戏机里。

开始了我的征程,或者说,开始发泄……

1个小时过后……全地图制霸……

2个小时过后……干掉了拓海他爸爸……

3个小时过后……我的名字再次名留青史,登上了冠军榜的第一位……

“哼!”我总算泄愤,晃晃空空的币袋,勉强感到一丝满足。

我深呼一口气,起身离开游戏机,但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直直地看着我……

“干嘛?”

“哇!好帅!好帅啊!”我刚开口,不久前问我拿扣扣号的鸡窝头非主流妹妹一声尖叫,吓得我六神无主。

再者,她们在我没做好心里准备的时候,冲了过来,举起手机拉着我摆起各式各样pose疯狂地拍照。

再再者,她们完全不在意我的表情只有一个——翻白眼。

就当我被几个小妹纠缠得快透不过气时,一群意想不到的人冲破人群的包围,来到我跟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其中一个人手里,扛着一部专业摄像机。

“大家晚上好,G4出动,我是记者xx,现在正位于上下九某间电玩城里。元旦放假的第一天,许多上班族都会在这难得的假日用各种发泄工作压力与心情,刚刚接到热心街坊的爆料,说在这里有一位先生就以他独特的方式来舒缓工作压力,大家请看……”一位短发女记者拿着麦克风,右手一指指向游戏机旁那一堆我刚买回来的战利品。

“呵呵,看来除了女性外,男士也有疯狂购物的潜力。”镜头重新回到短发女记者身上:“但这仅仅只是一部分,据爆料人提供的资料,我们即将采访的这位上班族先生仅仅只用了3个小时就把这台最新版的‘头文字D’赛车游戏完全通关且登上所有地图的榜首位置,可见现在的上班族是多么疯狂,也由此能看出他们工作压力是如何之大。据爆料人透露,这位先生曾经是此地的赛车游戏霸主,飙车技术无人能及,后突然消失,没有踪影,让无数崇拜者伤心不已,但今天突然重出江湖,又创下一番神迹,下面我们就来采访一下这位传奇性的人物。”

………………

“诶……人呢?”

“G4小姐,你抢镜头抢太久了,人家早走了。”

“实在是太帅了。”

“啊,他能做我男朋友多好啊……”

“不贪慕虚荣,又有实力,还是大龄青年好啊……”

“喂,刚刚照了几张啊?赶快找间网吧上传到扣扣空间啦……”

我在G4小姐自我陶醉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刚买的战利品,巧妙地避开摄像机的监视范围,在一群讶异的眼光下逃走,耳边的风声还不时传来那几位非主流妹妹的尖叫。

“呼……受不了。”对于上电视这玩意我可不感兴趣,来到户外,天色已晚,灯光四起的步行街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得别有一番滋味,顺路来到西关老巷里,吃了一碗正宗姜醋猪脚,直叹怎可如此美味,心理一阵放肆过后终于寻得一丝平衡。

我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吃饱饭足,我提起大袋小袋,起身前往今天最后一个目的地。

虽说中午之时被公交折磨许久,但入夜之时我却选择再次乘上公交去往目的地。也许一些事情在某些时间里会是错误,例如塞车,但当今夜的公交塞在江面上大桥时,坐在窗边的我却因为塞车把这壮观的珠江夜景尽收眼底,这样的错误便成了最美丽的错误。

于是我在这一错再错的错误里,享受到这无与伦比的美丽。

生活就如这样,失败总在不经意间,悄悄带给你成功。

爱情也如这样,悲伤总在不经意间,悄悄带给你幸福。

那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又是一个如何解释的问题?

我无法解释,唯一能做的,那只有坚持自己的选择,哪怕当初是错误,但谁又能否认它将来会悄悄地为你带来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