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安如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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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消失的学校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大猫,一个是李诚。或许你会奇怪,为什么一个叫他外号,另一个却称他全名,因为前者老实,后者霸道,李诚从来都不准别人给他取外号,他觉得那样很幼稚。而前者如我,当时字典里还没有“幼稚”这个词。我们根本也不知道“幼稚”是什么意思。但这才是正常的事情,因为那时候的我们不需要知道太多;也不可能知道得太多。

我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说实话,忘了。

而这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根本就想不起来彼此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感觉有些人好像是一生下来就认识的一样。这些人包括家人和村里的伙伴。

当时我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跟大猫认识的,因为他跟我就是同一个村子的。同一个村的人总会莫名其妙地认识。加上小学有好几年我们都同班,因此我们两个认识得较早。接着我和大猫便同时认识了李诚。因为李诚跟我们不是同一个村的,因此我还可以模糊地记得我们相熟的情景。

那时我每天都与大猫一起去上学。我们都是比较乖巧听话(或者说是愚笨胆小)的孩子,经常是第一个到学校的――看清楚了,是第一个到学校,而不是第一个到教室。为什么我敢肯定是全校最先到的呢?因为当我们到学校时,连校门都还没有开。没开怎么办呢?当然是把看门的老伯叫醒了。久而久之,老伯就把我们记在心里――不,应该是恨在心里才对。他常常恶狠狠地说,每天都那么早来,不知道能考多少分!这时我和大猫就羞红了脸,灰溜溜地走进学校。因为我们考得并不好,或者说,是很糟。而我们之所以天天那么早来的唯一原因不是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是我们担心迟到,害怕犯错。

把话题拉回来。话说有一天早晨雾很大很大,我和大猫走到学校附近时猛然发现学校不见了!我们很惊慌,不过大猫是慌在外表,我是慌在内心。只见他焦急地说,怎么办?学校不见了!学校怎么会不见了!我呆了一会,接着便说,我们赶紧找吧!于是我们商量要往哪个方向找。大猫说我们分头行事。我说不行,待会你也不见了。他一想有道理,便要我拿主意。我伸出右手食指,装模做样地划了一个半圈,然后指着右手边说,这里!于是我们小跑过去,却震惊地找到了一个小池塘!大猫大叫,不好了,我们的学校塌下去了!我听得心里一沉,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不过当下还是满慌张的。我们悲凄凄地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大猫又大叫起来,不对!这个池塘太小了,我们学校装不下的!我一想有道理,便又跟大猫去找学校。没想竟然跑进一个村子里面了,于是我们便在充满雾气的巷子里跑着,小书包里的文具盒拉拉做响。这个场景像梦一样。以至于后来我一听见类似笔在文具盒、文具盒在书包里晃动的声音时,便仿佛看到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在雾中奔跑的情景。

突然大猫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我停下一看,原来大猫与一个小男孩相撞了。这小男孩与我们一般大小,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他就是李诚,和我们同班的李诚!但此时我们与他并不熟悉。只听他边站起来边大骂着,一大早的哪个王八蛋撞我?我一听大惊,看来我们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了。哪知大猫被撞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以同样的音量回答他,是我!

后来,李诚说,要不是当初他觉得大猫那一声狮子吼很有底气,他是不准备与我们这两个小屁孩交朋友的。

他说,你们两个太小孩子气、太幼稚了。

那是我跟大猫第一次听到幼稚这个词,好像之前大人们给我们的评语都是可爱和漂亮之类的形容词。

李诚看清了我们的脸,便说原来是你们。你们不去上学来这里干什么?大猫也认出了李诚,便跟他说,不好了不好了,我们的学校不见了!李诚冷静得出奇,他说,你在说什么?大猫说,我们学校不见拉!赶紧找阿!李诚说,所以你们找到这里来了。我说,是啊,你也找到这里来了?李诚指着旁边一个房子,冷冷地说,这是我家,我刚从家里出来!

十多分钟后,李诚把我们带到学校门口,这时已有一些人陆续走进去了,不过雾还是很大。原来刚才我们走错路了,我们走过了头。发现学校不见时应该往回走再向右转才是的。

李诚看着我们,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走的?我和大猫都觉得很丢脸,但我马上指着大猫说,是他带路的!大猫一听慌了,张口想要争辩,被我双眼一瞪,他只好乖乖地低下了头。

李诚真的比我和大猫聪明和优秀很多,无论是思想方面还是成绩方面。有一天我和大猫开玩笑地说,如果我们是女的一定要嫁给你。哪知他竟然“嫌弃”我们,他摇了摇头,说,就算你们是女的我也不会要的,因为我已经有老婆了。我和大猫很惊讶,忙问是真是假?女方何许人也?李诚说,就是小鹊阿,我们班的。这话一出,我们又变了脸色,大猫是灰头土脸,我是满脸同情。李诚问,怎么了?我刚想说出个中原由,大猫突然坚毅地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我大猫眼里,兄弟之情才是最重要的!李诚果然聪明,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你喜欢小鹊······大猫打断他,不!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你再这样说就是侮辱了我大猫的人格了!大猫一番话锵镪有力,他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了。不过我很怀疑,他到底是真的这样想呢,还是觉得自己争不过李诚干脆来个顺水人情?但这些话却非常对李诚的味口,他大声说,好!竟然你这么义气我也不能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小鹊就不是我老婆了,兄弟要是喜欢她的话就去追她吧!大猫激动难耐,脸都涨红了:这是什么话!兄弟不要再说了!李诚说,我不是开玩笑的,况且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男儿应该以事业为重,我现在已经没心思也没时间去谈情说爱了!虽然看他们两人唱戏有点意思,但此时我也忍不住好奇了,你现在有什么事业阿?李诚一脸鄙视地看着我,你还真落后阿。他伸出手来,手里面有两颗透明的玻璃球,他说,难道你们没玩弹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