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烽火有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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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奴哥,这次冷伯伯又是为什么责罚你啊?”

“我吹箫时吹错了几个音调,爹生了气,说我糟蹋了娘谱的曲子,一怒之下就拿皮鞭抽我。”

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声气:“天奴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学,你那么聪明,一定学的会,千万不要让冷伯伯再找到你的错打你了。”

“嗯,我已经全都记下来了,下次吹箫给爹听时,一定不会错了。”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来。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是香囊?嗯,这香味真奇怪,闻了后怎么感觉胸口舒服了好多,身上的伤处好像也疼的轻了!”

“这是生在天山寒雪之颠的寒香花,其香气称为寒香,爹爹说这寒香花非常的珍贵,它的香可以使人清爽安神,镇痛安眠,而且寒香味持久不散,只要每年冬天在最寒冷的日子里放在冰雪中让它被寒气滋养十几日,寒香就一直会散发下去,我从爹那里偷了来放在这个香囊里了,以后你挨了打,就拿出来闻闻,痛会减轻很多。”

“凝儿,你偷了来给我,乐叔叔定会责罚你,不行,我不能让你被责罚,趁着乐叔叔没有发现,这个寒香花你快拿回去。”

“我不,爹和冷伯伯不同,我爹很疼我,他只会骂我几句,绝舍不得责打我,我宁可挨几句骂,也要你留着寒香花,这样你每次挨了打,闻着寒香,疼会轻很多,而且每次闻着它,你就会想起我。”

“天奴哥,你再闻闻,感觉身上的伤痛是不是轻了很多?”

“嗯,真的感觉没那么痛了!”

笑脸如花,听到天奴如此讲,凝儿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眉眼里都带着笑。

“凝儿,我吹首曲子给你听,是我娘谱的曲子。”

“嗯,可是害得你挨了打的那首曲子?”

“不是,是我娘谱的另一首曲子。”

“好啊!天奴哥,快吹,我要听。”

天奴取出那只莹透的绿玉箫,初时箫声渺渺,似是吹箫之人心有所思,随即箫声轻快洋溢,似是吹箫之人心情好转起来,箫声温柔细致,又似是在喃喃私语,其后如山涧流水,鱼跃龙门,欢喜之气甚浓,渐渐的肃凉之音渐起,箫声促急,音冷调寒,似是金戈铁马,将军上了战场,声声急,声音高低起伏,如人心境,上下跌宕,最终一声止戈,似是一声叹息。

小女孩竟听的傻了,她虽不知其音意,却随着箫声心情起伏不定,一会儿感觉心情喜悦,一会又感觉有些清冷悲伤,一会儿又是心急气燥。

“天奴哥,这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好似让我心情跟着它走,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

“这曲子叫“将军行”,我娘作的曲,我只听爹吹过一次,但我全记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我独独喜欢这首曲子,只听一次就全然忘不了,可爹不许我吹此曲,我只好背着他来吹。”

“将军行?天奴哥,你爹以前是将军吗?为什么你娘会谱这样的曲子?”

“我曾问过爹,娘为什么会谱此曲?爹却打了我,不许我再问,也不许我吹奏。”

一转眼,凝儿所住的毡帐处全都被烧毁,四周都是凌乱的马蹄印,细雨悄悄的下着,马蹄印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凝儿,凝儿,你去了哪里?凝儿?”

天奴猛的睁开眼来,却看到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看到天奴惊醒了过来,在床边守护着他的许争脸上现出了笑容。

因为疼痛,天奴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许争轻轻的为他擦拭着额头。

“天奴,你可算醒了。”

天奴疲惫的又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复又睁开,声音孱弱。

“这是哪里?”

“主人的毡帐里,主人说你身上有伤,不宜搬动,让你住在他的行帐里疗伤,他去了别的行帐,孩子,你昏了两天两夜,这次主人真是将你伤的重了,现在身上感觉怎么样?”

“争叔叔,我全身都疼,感觉从骨头里往外疼。”许争拿着白巾的手停在了半空。

许争心知天奴一直将自己当成他的亲人,所以才肯当着他的面放下自己的坚强。

他轻轻的擦拭着天奴额头上的汗珠。

“好孩子,委曲你了。”

“争叔叔,爹没有来看过我?是您一直守护着我?”

许争迟疑了一下。

天奴明白了,他将头轻轻的侧向一边,闭上了眼,眼角有泪渗出,他心中有些悲凉。

“天奴,主人不来探视你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天奴轻轻的摇了摇头,回过脸来。

“争叔叔,爹恨我。”

“天奴,你爹怎么会恨你?”许争心中一惊。

“我感觉的出,这次的感觉更强烈,爹打我的时候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他的仇人,我看见他眼中喷射出的怒火,我真的怕了,当时只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会死在爹的钢鞭下。”

“天奴,恨你爹吗?”

“我不怪爹,更不会恨他,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娘亲,爹恼我,恨我也是应该的。”

许争长叹了一声。

“天奴,主人心中也苦!他是有苦说不出,不要恨他,他其实是疼惜你的,如果他真的不疼惜你,就不会出手救你!”

闻听此言,天奴强打着精神,疑惑的目光看着许争。

“观礼那天你和应珠公主一行刚出现,主人就发现你们的情形不对,他已猜出你们是撞上了狼群过道,他吩咐我去往加川原探查情况,以思对策。还有,应珠公主能及时出现也都是主人的计谋,佗钵可汗早就下令将应珠公主和那一干知情的侍卫软禁起来,大法师怕这个应珠公主大闹祭坛,所以请佗钵可汗提前做了准备,是主人命我戴上人皮面具,神不知鬼不觉将应珠公主“偷”了出来,告知她你命在旦夕,让她大闹祭坛讲出实情,并让她去往关押那一干侍卫的地方,暗中助她将守兵“放倒“,放出一干侍卫来。主人已经料到应珠公主的出现必会激怒铊钵可汗,他让摄图暗中通知那些与我们部落交好的首领,到时候见机行事请佗钵可汗饶恕应珠和你。主人还命我,情况万一有变,真到了危及你性命的最后一刻,让我出手,一定要将你从祭坛上救走。”

许争脸上是轻蔑的笑:

“也是那染史泥傅的命大,若不是思依公主及时赶到,他住了手,我会令他血溅当场。那佗钵可汗也是侥幸,主人已派出了多名死士,佗钵可汗若当真不识实物,只怕连他自己的命也会不保,虽然以阿史那摄图现在的实力提前举事太过仓促胜负难定,但佗钵可汗一死汗位之争也是在所难免,乱中求胜,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天奴吃了一惊:“怪不得这次爹会如此恼我,下手会这么重,没成想,为了救我一命,里面竟然牵扯了这许多。”

许争点了点头。

天奴脸上又显出惊喜的神色:“争叔叔,原来一切都在爹的意料之中,爹真的是关心我,为了我,竟然不惜代价。”

“不错,你看这帐里的物什和竹简字画儿,都是主人下令从你的毡帐内搬来的,他担心你闷,所以命人搬了来,养伤期间,你可以打发时间。”

天奴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

“天奴,这些日子你就安心的养伤,主人有令,你伤好之前不得出这个行帐,除了我和为你疗伤的霍公子外,也不准许任何人来见你,那个阿史温伏亲眼目睹了你的伤势,自然会回报佗钵可汗和染史泥傅,想来他们一时半时不会再来找你的错处,你就先安心养伤。”

天奴口里答应着,忽地闻到一种似有似无的清香味,些许冷清之香,沁人心脾,使人感觉心中宁静了许多,是那熟悉的寒香。

“争叔叔,我的香囊。”

“我早已替你收好了,这真是个好东西,闻着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当年送你这个香囊的小姑娘许是太了解你了,偏偏送了你这个寒香。”

许争从天奴的枕下抽出那个红色的香囊,放入天奴的右手中,天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握紧右拳。

帐外马啸声声,马啸之声听上去狂燥不安。

“是赤烈。”天奴猛的抬起身子,只轻抬了一下,却牵扯的整个身子疼痛不已,他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

“别动。”许争赶快轻扶着他躺好。

“你昏睡了两天,“赤烈”一直没见到你,脾气变得更坏了,它闻着你的气息,就一直在帐外来回奔跑,嘶鸣,我还担心你爹生烦,会出手伤它,还好主人疼你,知道“赤烈”对你的感情,所以由着它去,也没有去理会。

天奴有些心疼“赤烈”。

“我得和它打声招呼,让它知道我还安好。”

许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天奴气沉丹田,凝聚起内力,长啸了一声,声音传出帐外,外面的狂燥的马啸声立时停了下来。

许争脸上露出了笑容,“它听出是你的啸声,果然安静了下来。”

天奴身体极其虚弱,加上刚才又用内力传声,此时已感到疲惫不堪,头轻轻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看着又沉沉昏睡了过去的天奴那张年轻英俊却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许争心中异常的沉重,他在为天奴的命运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