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猎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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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惑(二)

位于西河岸边上的道古集镇,其房屋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建筑,青砖碧瓦琉璃翘檐,俨然有着一股烟雨江南的小镇韵味。此时的小镇已是人潮喧嚷,车水马龙。

一个体态彪悍的中年壮汉一脸阴沉的踏进一家小酒馆,光着脚板,裤管卷至膝盖处,径直走到一张临街的空桌前落座。

“哟!我说廖二爷啊,您今儿咋来得这么早?敢情您钓的黄鳝又卖了个好价钱吧!?今日来点什么?”店伙计一见是老主顾,便满脸热情的招呼。

“废话少说!”廖二愣子猛一拍桌子,两眼一瞪,几乎冒出火来,“一起照老规矩!”。廖二愣子今日本来就憋屈得慌,这店伙计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听黄鳝就来了气。

“行呐!一瓶白老烧,一叠花生米,一盘卤顺风,再送一叠泡辣椒!马上就上来!廖二爷您先喝点茶消消火气!”店伙计给廖二愣子酌上茶水,唱了个喏,说道。

廖二愣子觉得今天是丢尽了脸面,他的大话也说在了前面,若是输了,便自断了这钩钓黄鳝的营生。这些山里乡村的人,大都是老实巴交的穷苦农民,一年到头来,只能在几亩薄地里死犁打耙的劳碌着希期能刨出点好的收成,这样的日子既饿不死,也胀不了肚。除了庄稼地里的收成之外,农闲之余便另谋出路,以图赚点小钱来应付家庭琐碎的日常开销.。廖二愣子喜欢钓鳝,除了有着一身自认不俗的钩钓技能之外,更重要的是平时在农闲的季节里,钩钓黄鳝能给自家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这些收入,剔开自己的烟钱酒钱不说,还能为自家媳妇和孩子们添置些衣物。

自断了钓鳝这门营生,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只是少了一份爱好和兴趣,但对于廖二愣子来说,这个不经意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誓言,便显得有些重了。

廖二愣子在羞怒之余,心里更有着一丝苦涩的味儿。今天,他竟然输在了沐家村的七岁孩童小土拐手上,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感觉自己输得莫名其妙,有些冤。一口吐沫一颗钉,当众发出来的誓言自然是收不回了。

这个小土拐是怎么做到的?穿着鞋袜没下水,徒手捕鳝。廖二愣子现在非常希望能知道他输在了什么地方。

“廖二爷,酒菜上好了,您慢用。”店伙计不一会便为廖二愣子上好了酒菜。廖二愣子自顾着自己的心事,没搭理。这吴疤子!廖二愣子端起酒盅,呷了口酒,眉头一皱,咧了咧嘴,吴疤子今天的言行像现在他口中的这口烧酒,沿着咽喉,烧着肠胃,一路的烙了下去。

廖二愣子用竹筷夹了一粒花生米,正待往口里送,小酒店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

“廖二哥!廖二哥!你果真在这里。”吴疤子提着廖二愣子的鱼篓,急冲冲的叫着,后面还跟着先前一起去沐家村的几个人。

“他娘的,吴疤子,你还有脸找到这里来?”廖二愣子将筷子往桌子上啪的一放,朝着吴疤子吼道,看见吴疤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廖二哥,你消消气啊,你的黄鳝我们帮你拾掇回来了,扔了多可惜啊,干嘛非要跟自个儿过意不去啊?!”吴疤子走到桌子边上,自顾着拿来一个酒盅,倒上一杯酒,抿上一口,然后对廖二愣子说道。

“丢人现眼!亏我拿你当兄弟看,你今天是在帮谁呐?”廖二愣子冲着吴疤子横眉竖眼的说道。

“你没输!”吴疤子招呼着同来的几个人坐下,对廖二愣子说道。

“怎么说?”廖二愣子在那几个人脸上逐一扫过,然后疑惑的盯住吴疤子问道。

“黄鳝没称,既然没称就没有输赢!再说了,小土拐他爹回来之后也亲口说过你没输,不信你问问他们几个。”吴疤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用筷子点了点同来的几个人,对廖二愣子说道。

“是是是”那几个人同时冲着廖二愣子点了点头,齐声说道。

廖二愣子愣了一下,瞬即便转忧为喜,赶紧拿起那瓶白老烧招呼:“来来来,哥几个满上满上啊!”随即又朝着里面喊道:“店家,店家!再添两个菜上来。”

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几个人打着哈哈,相互攀着酒。

“吴疤子,我有个事情不明白,那小土拐使用什么方法捕了那么多黄鳝?”廖二愣子便喝酒便问吴疤子。

“我们没见过的一种方式,土拐他爹说,这种捕捉方式仅仅只限于现在这十来天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就没用了。”吴疤子一想起土拐那种神秘莫测的手段,便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朝廖二愣子说道。说完,便将他们的亲眼所见一一讲给廖二愣子听。

“真有这么神?”廖二愣子讶声问道。

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廖二愣子见此时的几个人都是一副心神向往的神态,似乎依然陶醉在那种神乎其技的氛围之中,便也信了八分。

“没想到这小土拐还真有些手段,连小土拐都这般厉害,那么,他爹和他那个瘦黑的三伯……岂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廖二愣子不禁暗暗咋舌,幸亏当时不是那瘦黑的汉子出手,要不然还真收不了场。“以前只听说他们沐家村人抛竿捕鱼厉害,没想到对捕鳝之道也是精深之极!唉~当真是无愧于猎渔世家的名头。”廖二愣子有些感慨的说道。

“廖二哥,现在……现在可不比以前了,现在的捕鱼根本不需要那些劳什子的技巧!沐家村人的那些捕鱼技巧就快没用武之地了!”吴疤子的酒似乎到了位,舌头有点打卷。

“去去去,吴疤子你是喝多了吧?!不要技巧怎么能捕到鱼?”廖二愣子认为吴疤子喝多了,在说胡话。

“骗,骗你干啥,前几天,有人跟我说~说过,在水塘里,只要撒上一种黄色的药,全水塘的鱼……他妈的都归你了!死鱼……是便宜了一点点……”吴疤子依然含糊不清的说道。

“药鱼??那似乎不大好吧?”廖二愣子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切!廖二哥……你啥时候变成榆木疙瘩了?他们沐家村人,猎渔图的是什么呀?不外乎就是捕点鱼,卖点钱。药鱼也是一样啊,都是弄鱼,不过是方法不同而已。”吴疤子说道。

廖二愣子仔细想了想,也对,都是弄鱼,谋点生计,方式方法不重要,只要能多弄点鱼,谁管他娘的怎么去弄?!

“哈哈,吴疤子,你行啊,什么时候给二哥我引荐引荐,弄到鱼之后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廖二愣子豁然想通,不禁大喜,对吴疤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