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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中秋

欣语和陈溪回到学校,两人都去了教室,然而欣语并没有看书,而是拿出天叶的一张照片,画起画来。自昨天天叶邀请她开始,欣语就在盘算着要送天叶什么礼物。本来她想送天叶一首诗,但不知道写什么内容好,后面想和蔚芸一样买件小礼物,又总觉得俗,最后她决定画一幅画送给他。欣语还记得那天天叶笑着央求她给他画一幅素描的事,于是她向天叶要了一张他的照片。天叶给了她,欣语不知道这张照片天叶是在哪照的,照片里天叶穿着一件绿色的T恤,嘴上温和地笑着,眼睛带着一丝醉人的风彩,后面是一个白色的城堡。欣语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叶这样的表情,审视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开始画画。待画完时,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看时,白净的纸上天叶嘴角微笑着,眼睛凝视着远方,一副深思的神态,与照片竟有七八分相似。欣语也感到欢喜,等整理好桌子站起来,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欣语连忙坐下,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感到好些。过了不久,欣语就回寝室去了。

毓灵回到家,施诗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毓灵舅妈也在,清明却不见人影。下午,毓灵答应给天叶庆祝生日,知道不能回家吃饭了,就提前告诉了施诗,让她告诉舅妈舅舅,晚上她不回家吃饭了。施诗问她晚上去哪。毓灵如实告诉了她:“有个同学过生日请吃饭。”施诗听了凑上来问:“男同学女同学?”毓灵知道施诗喜欢开玩笑,又爱刨根问底,于是骗她说是个女同学,她不认识。施诗盯着毓灵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毓灵差点招架不住。“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最后施诗这样说。毓灵答应。

“回来啦。”施诗看见毓灵回来,高兴地向她说道,“玩得开心吗?”

毓灵点点头,说:“还好。”然后叫了声“舅妈”。她舅妈“嗯”了一声,又看电视去了。

“我先上楼了。”毓灵对她舅妈和施诗说,说着就准备上楼。

施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说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毓灵舅妈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然而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电视去了。毓灵和施诗到了自己房间,施诗一走到毓灵房里就倒在毓灵床上,躺下不动了:“你们过生日都搞了什么活动?”

“没搞活动,就是吃了下饭。”毓灵也在床上坐下来。

“没搞活动,”施诗望着毓灵,“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吃那么久?”

“后面还吃了下蛋糕,一起玩了会儿。”

“你们一共几个人?”

“七个。”

“都是女生吗?”

毓灵本不是喜欢说谎的人,前面已经骗了施诗一次,这会儿她再说不出骗人的话,因而说:“有一个男生。”

“就一个男生?哦,是不是那个人的男朋友?”

毓灵急忙摇头:“不是。”

“不是?”施诗疑惑了,七个人一个男生,施诗心里有些惊奇。

毓灵说:“他只是她玩得很好的一个朋友。”毓灵知道再说下去,肯定要穿帮了,于是转开话题问施诗和她班上那个男生现在进展怎样了。

施诗在初三心仪的那个男生有女朋友了,刚开始,施诗挺伤心的,但没过多久,她也就释怀了。现在,她班上有个男生像是喜欢她,对她特别特别好。这事她和毓灵说起过,所以毓灵才这样问他。

“什么怎样了?”施诗说,“我又不喜欢他,随他怎样好了。”

“你呀!”毓灵笑道:“你既然不喜欢他就应该早点和他说清楚,好断绝人家的想念,何必还这样捉弄他呢?”

“是他要喜欢我的,”施诗说,“我又没要他喜欢我。他要对我好,我为什么要拒绝?而且即使我对他说‘我不喜欢你,以后你不要来追我了’,他也不会听的。他既要追,就让他追好了,有个人总是追你感觉很好啊!我就让他总是在后面追着,嘻嘻。”

毓灵听了,说道:“你呀!哪里是恋爱,完全是胡闹。”

“不就是好玩吗,你以为谁会真心喜欢你呀?”

毓灵沉吟不语。

第二天晚上,欣语过来,将卷着的用一根红头绳系好的画递给了天叶。

天叶惊奇道:“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天叶惊喜莫名,忙伸手接过:“谢谢,这是什么?你画的画?”

“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欣语嫣然一笑道,“哎,你等下再看,等我走了再打开。”

“哦,好。”天叶克制住立刻拆开看的冲动,等欣语慢慢走了,这才迫不及待地扯掉了红绳,看到了欣语花费一个多小时为他画的画,霎时间他明白欣语向他要照片的用意,心里甜滋滋的。这可以说是迄今为止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六个女生中,蔚芸送他的是一个精美的喝水用的杯子,丘瞿送他的是一个精致的钱包,毓灵送他的是一本书,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陈溪送的是一把折扇,林蕾送的是一串佛珠,可以带在手上的,她说送这个给天叶,是事先给他当和尚准备的。当然这是玩笑话。现在欣语送了他一幅画。其他五位女生都是天叶生日当天送他的,只有欣语是今天才送来。对于六位女生的“深情厚意”,天叶十分感动,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请她们吃一顿饭,似乎还不足以表示他的感谢,惟有以后对她们加倍的好作为报答了。

吃饭时,天叶特意问了下蔚芸,是不是和丘瞿和好了。蔚芸说:“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什么事了。”

天叶欣喜道:“我说呢,你们俩没事闹什么矛盾,简直骇人听闻了?”

蔚芸听了不依了:“什么叫骇人听闻啊!我和她就不能有矛盾了?我告诉你,我还是不喜欢她。”

天叶说:“喜不喜欢是一回事,相处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你们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吵架就好。”

“吵架是不会了,”蔚芸说,“不过隔阂还是有的,现在我和她的情况与吵了架也差不多。”

天叶微笑着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蔚芸和丘瞿的事他是急不来的。他也不想管了,她们爱咋样咋样吧,他可不想又自讨苦吃。

不久,到了中秋。学校并没有放假,要放假只有等十多天后国庆了。大部分人是说国庆肯定有假放的,不过可能也就一两天。对于中秋放不放假,大多数学生倒没有很在意,他们许多甚至不知道这天就到了中秋了。不过丘瞿是知道的,下午,她拉着天叶去外面买月饼。她要天叶买月饼给她吃。

两人来到外面街上,因为是中秋,到处都是卖月饼的商铺小摊。可怜一墙之隔,学校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丘瞿看着各色各样的月饼,兴奋得像个小麻雀,飞来看看这个,飞去看看那个,说不出的欢喜快乐。天叶一向不喜欢吃月饼,中国传统节日留下来的许多习俗他都不大感冒,例如端午节吃粽子,他也不喜欢。主要是粽子和月饼一样,他都觉着难吃,要他过节可以,让他包粽子吃月饼,他宁愿饿着。现在看丘瞿那么高兴,他又想,上次生日的时候女生都送了他礼物,现在他是不是应该请她们吃月饼,过一过中秋节?想到这里,他就决定买六个月饼。他也不选,拿了六个就准备付钱。丘瞿连忙拦住他:

“他怎么选都不选一下?买这么多干嘛?买两个就好了。”

她好艰难地选了两个,然后递给售货员,说:“就买这两个吧。”

“多买几个吧,”天叶说,“吃不了送别人也好。”

“你想送谁?”丘瞿笑道,不过听天叶说多买几个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刚刚她在挑选的时候很艰难地舍弃了两个,现在还有些不舍呢。她也不等天叶回答,就又把刚才好不容易舍弃的那两个月饼挑了出来,心中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天叶本想买六个,还差两个,他怕丘瞿再问他,只好付了钱。天叶想了一下,他自己不吃,丘瞿吃一个,剩下三个送给欣语蔚芸和毓灵。至于林蕾和陈溪,只好等晚上看能不能再买两个给她们了。

买好后,用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装起,丘瞿又买了瓶水,一路上提着,再没给天叶。回到教室,丘瞿直接将袋子放进了自己书桌里。天叶感觉不妙,大计可能要落空。试问他怎么好意思向丘瞿要三个月饼,然后告诉她他要把它们送给别人。第一节晚自习后,丘瞿拉着天叶出来,到操场上赏月,其实是要他来陪她一起吃月饼。

不愧是中秋,月亮贼圆,洁白洁白的,悬在半空中,照亮了大半个天穹。丘瞿与天叶席地坐在操场西北角的草地上,丘瞿望着借太阳之光作柔美之姿的月亮赞叹道:“好美啊!”然后她看着天叶:“来,作首诗。”

天叶一拍胸脯说“好”,然后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

“你这是剽窃!”丘瞿说,“赤裸裸的剽窃。不许念别人的诗,你自己即兴作一首。”

天叶苦着脸,作沉思苦吟状,一会儿后说道:“十五香初上,风吹双目红。明月依旧在,兄弟奔劳中。”

丘瞿大为吃惊,她想不到天叶真的吟出一首。她也没听清楚天叶具体吟的是什么,只感觉他读来朗朗上口,后面押了韵,是那个近体诗的味道,心中不由大为惊奇。她要天叶作首诗,本是开玩笑,想故意难为一下他,哪想到他还真作了一首。她哪知道天叶还是在剽窃,只不过他这次剽窃的是人家木艾以前写的,因为记得不全,天叶稍微做了一下调整,木艾原来写的是:十五香缭绕,中秋双目红。明月依旧在,往事历历中。

天叶看见丘瞿瞪大着双眼望着他,得意道:“怎么样?不比苏轼他老人家差吧?”

“切,”丘瞿鄙视道,“狗屁不通,不知所云。”

“不是吧,你……”

丘瞿递上一个月饼,是核桃味的,外面有个“心”形的图案,要堵住天叶的嘴。天叶往旁边一躲:“我不吃。”

丘瞿仍然半举着手,眼睛一瞪,意思很明显:哪那么多废话?拿着。

天叶说:“我不喜欢吃月饼,你吃吧。”

“不行,不喜欢吃也得吃。”

“为什么?”

“因为是我给你的。”丘瞿说。丘瞿自己拿了一个草莓味的:“是你要买那么多的,你一个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天叶接过,心中却在嘀咕:“我买那么多是准备分送给六个人的,又不是要你一个人全吃完?”当然他是心里嘀咕,没有出声的。

丘瞿高兴地吃起来。她看见天叶像是吃得很难受的样子,心里乐得跟吃了蜜似的,嘴上却还说:“有这么难吃吗?我吃着觉得挺好的。”

“太甜了。”天叶苦着脸说,幸而那月饼不大,味道也没他想像得那么难吃。最后,他总算也把它啃完了。丘瞿等天叶吃完,又拿出一个,天叶连忙说:“我不要了,我吃不下了。”丘瞿将月饼掰开两半,将一半递给天叶:“我们一人吃一半。”

“我真吃不下了。”

丘瞿硬塞给天叶,指着袋子里的一瓶水不为所动地说:“喝点水,别废话了,快吃,要上课了。”

“快也没用了,”天叶说,“这还有一个呢。”

“你不是说吃不完送人吗?你拿着送给别人好了。”

天叶说:“不用了,你吃吧。”这只一个了,还送谁呢。

“我不要!我有这一个半已经够了,你拿去送人吧。”

“那你拿着送人好了,我反正不要了。”

“我不知道送谁呀,”丘瞿说,“要不我还是送你吧。”

“别,我这半个还不知怎么解决呢?”说着就拿起那一瓶水,拧开要喝。

“别对着嘴喝。”丘瞿喊道,不过还是晚了,天叶已经对着嘴喝上了。

天叶:“呃,不好意思,你不说快一点。”

丘瞿瞪着天叶:“猪,把水全喝了。”

天叶:“你不要喝?”

丘瞿恨得牙痒痒:“不要。”

“你真不要喝?”

“不要!”丘瞿大吼道。

最后,她还是要了,月饼太甜了。丘瞿从天叶手上抢过来仰着喝了一口,她因为前面天叶对着嘴喝过了,自己就不对着嘴喝了,结果还呛到了。天叶笑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丘瞿又羞又气,追着天叶满操场跑。天叶拿着那半个月饼边笑边往教室逃去。

回教室后,天叶在丘瞿严密的监视下,把那半个月饼吃了。第四个月饼,丘瞿拿回了家里,她没有吃,也没有给别人,而是把它埋在她家前的一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