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仙不太明白。兄弟扫了他一眼,“就你一走,鸡飞狗跳。我们都在实习的全部被唐掌门找回来,朝我们要人呢!一串串的跟街上找你!那时候刚好学校也要清宿舍了,唐掌门就提着你的饭缸洗脚盆,穿着你的臭拖鞋,披着你的烂床单,在街上溜达,见到人就问你见过林江仙吗?把人吓得哇哇大叫!
丐帮那名声啊,比唐门厉害多了知道吧?教授们给那些新生说:看到学校门口那乞丐没?那就是大学谈恋爱的结果啊!门卫给那些新生介绍:这疯子,就是你们的唐多令学姐!整天人家就拿她当西洋镜看!她也不生气,疯疯癫癫地还是见人就传话说她在找你!以为还是她唐门的天下呢!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倒是有人往她的饭缸里扔钱!
最后,大家终于觉得太影响我们学校形象了,就把她赶跑了!唐掌门混到丐帮分上,那威力比从前大多了,人见人赶啊!以前那些酒吧老板拿她当招财猫!你一进门,那一堆的人齐声喊姐夫!说实话,兄弟们那时候可真羡慕你啊!但后来她要进酒吧,看门的都说她衣冠不整不让她进!她就在那周围捡人家喝剩的酒喝!人家就豪放成这个劲儿!”
林江仙猛喝了一大口酒,抬起头来,“你们怎么不管她呢?”
兄弟们看了她一阵子,“你怎么这么有脸呢?我们怎么管她?你都管不了她!你都跑了我们能管得住她吗?那痴狂劲儿,跟疯了差不多!谁劝她谁挨打狗棒!打狗棒就是林江仙同学你的撑衣杆啊!你的一毫一物她都收着!你说你怎么走得那么洒脱呢?一点行李都不带,结果全成了唐掌门的包袱了!那些旅馆是早就怕了她的!她晚上就跟路边睡!”
林江仙低下头,又喝了一大杯。心里又气又痛。不知道气谁,抬起头看妖怪一直没发话,侧着身子看着地下,就冲妖怪发火道:别人不管**怎么也不管呢?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吗?不是唐多令最好的兄弟吗?
妖怪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林江仙!你还真别抬举我!我当不起你的兄弟!”
林江仙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同学们连忙把他按住了。他是习惯了,妖怪管唐多令管得比他还多一点!因为他经常躲唐多令,那出面替唐掌门收拾摊子的就是妖怪!
“我就是个二!”妖怪竖起两个指头,“你是一,我是二!我二了这么多年二得挺欢乐的!但后来唐掌门给我讲了个爱屋及乌的故事,她说屋都不见了,乌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最后我听明白了,在她的生命里,你就是屋,我就是乌。你屋不在了,我乌往哪里着落啊?你一都没了,我想二也二不下去啊!
老子开始不明白我是个乌,以为我是个孔雀呢,就跟着她飞了一段时间!后来唐掌门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妖怪哥哥!我找你是因为神仙哥哥总是和你在一起!现在找你也没用了!物是人非!他妈的在她眼里,我原来是个物,你是人!”
同学们见话说得有点陡了,以前妖怪也没提过这些,旁边位置的就连忙拍了拍妖怪的肩膀。妖怪喝了一杯酒眨眨眼睛又转过去对着墙。
林江仙又去问其他同学,后来呢?那后来呢?
一个兄弟接过来:后来,你就成了林总上我们这儿显摆来了!唐掌门就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这一桌兄弟原来都是一个宿舍的,跟唐多令关系也很铁。没轻没重惯了,话就说僵了。另外一桌同学站起来活跃气氛,嚷着喝个团圆酒,说今年同学聚会到得齐!大家都站起来,就妖怪不站起来,同学去拉他,他拿起衣服就走了。林江仙僵直地站着,妖怪经过他背后,又倒回几步,“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兄弟了!老子等了几年,就为了说这句话!你不配做我的兄弟!也不配做她的男朋友!”
妖怪走后,同学揽着林江仙的肩膀,“你别介意!他喝多了!也不怪他!你走之后,大家忙着找工作顾不过来,就他跟了唐掌门一段时间,了解得比我们多,受的刺激也大!别怪他!来!来!大家干一杯!”
林江仙虽然喝了那杯酒,心里却被妖怪那句话哽着,有点怪怪的。
因为妖怪这点赌气行为和开始跳到桌子上,同学们又讲起原来唐多令喜欢喝醉了跳到桌上讲话。遇到那种情况大家都吃不成饭了。所以其实有部分人并不喜欢唐多令来参加他们的活动。但她还是毫不自觉,十分张狂,有次就直接跳到桌子上说:我知道你们讨厌我咧!但没办法!我生是你们班的人死是你们班的鬼醉了是你们班的醉鬼!
说完就从桌子上栽下来,大家都往后退,只有林江仙冲上前。接住她的同时头上也挨了一酒瓶,啤酒泡沫冲头而下,当时就有血流下来。不过林江仙的程序里根本就没有设定痛这个词,所以不觉得痛,也没想着要处理头上的伤口,首先便检查唐多令有没有受伤,然后背她去休息。
同学们都不知道,那次也是妖怪来叫他的。妖怪说:你快去吧!她爬桌上了,等下会摔下来的!等他安顿好了唐多令出来,妖怪等在外面,纱布、棉球都准备好了,等着替他处理额头的伤口。
他妈的他确实很二啊!林江仙难受地又喝了一杯酒。是他不配!
同学说:“我们后来常常讨论这件事,就说你小子是心口不一,嘴上烦一个女人烦得要死,但人家一有事,你还是凑上去!你们两个都习惯为对方出头,都能为对方忘了自己!所以说,你们相爱!”
林江仙喜欢这个结论——他们相爱!这才不负那四年轰轰烈烈的时光!拿起杯子,空了。旁边同学赶忙拿过啤酒瓶来倒,林江仙直接抢过酒瓶喝起来了。大家都默然地看着他。
那一回,第二天唐多令醒了,见了他头上的伤还怒火冲天,问是谁砸的?要去给他报仇。林江仙不语,唐多令横眉怒目地说:敢动我唐多令的人,即使神仙哥哥你宽宏大量不计较,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林江仙还是隐忍不说,唐多令看他那模样好像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了,更是气不可遏,立刻就去找头天在现场的同学了解案发经过。
同学们也都不说,唐多令急得团团转,说:有我呢!你们怕什么?我就不信他这么厉害!最后还是妖怪忍着笑说:你保证一定不会伤害凶手,我才告诉你!唐多令想了半天,不懂妖怪的意思,最后勉强答应:“我保证不亲自伤害他!”妖怪忍了笑,“你只要答应不亲自伤害她就够了,大约其他人也不能够伤害她!”
唐多令红着小脸回来,林江仙虽然受了伤但看了她这个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挺满足的。她唯一一次没有向他扑过来,而是一步懒一步,低眉臊眼慢腾腾地挨到他面前,转过身撅起屁股,“神仙哥哥!你打我吧!”
林江仙又想笑,又不好意思。他哪里会打她,看她认错态度这么好还趁机想让她改邪归正,所以摆足了宽大的姿态。唐多令半不见打下来,就转身把脸偏过去,“俗话说,打是亲,亲是打!那你亲我一下吧!”
林江仙倒是真想打她了!从此明白唐多令根本就不可能改邪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