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鹊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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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鹊兰认为在新的一年春节里除了有一种喜庆的年味外那就是自己又多长了一岁,从进腊月就为过年做着准备一直忙到年八二十九,三十那天算正式过大年就有了鞭炮齐鸣,就有了帖对联张灯结彩和吃年夜饭,就有了给过去的祖辈上坟烧纸和给供奉的仙家烧香上供……在鹊兰的记忆中小时总是蹦着高盼着过年,盼到三十晚上打着小灯笼和小伙伴们按家串门,盼着能吃上平时很少吃到的糖果和糕点,盼着年夜听着那阵让耳目一新的鞭炮花和吃那顿水灵灵的饺子……鹊兰在新的一年里特别怀恋记忆深处的那份纯真,只是把儿时自己有些天真想法用在春蝶身上了,她给春蝶的头上扎起了红头绳给她买了两个用电的小红灯笼,还给她准备出了她平时很少吃到的特殊糖果和点心,她看着春蝶和父母高高兴兴的过年后她的心里真的感到特别高兴,在家里过团圆年时少了哥嫂鹊兰心里就多了很多思念,她从父母的嘴中知道他们总提念哥哥,她尽量用欢快的心绪和话语哄着二老开心来减轻他们对哥嫂的思念,有了春蝶又跳又闹的添乱还显出过年家里不冷清,鹊兰从娱乐方面说年夜的联欢晚会她是必看无疑的,各种好看的节目给全家人带来了欢乐。从初一到十五都是按着往年的的习俗按部就班进行着,从家里伙食安排上就是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鹊兰只是按着母亲的吩咐很认真地做好每一天的事,从伙食安排上大至和大部分人家过年都差不多,从细节安排上只是各家有各家的安排,鹊兰除了在初一二按家给邻居的长辈拜拜年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看电视和哄春蝶玩,她初三就按母亲的吩咐去给三姨和三姨夫去拜大年,本心想着和柳枝多说些话可柳枝偏偏没在家,鹊兰姨说她骑着电动自行车上柳洼镇的同学家去玩,鹊兰当时觉得和三姨三姨夫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尽管鹊兰姨强拉硬拽留她吃晚饭,鹊兰还是找出了说服三姨的借口后回家帮母亲做饭的,她从三姨家门口出去时就把母亲交给她的话传给了三姨,就是告诉她在初六这天让三姨全家上鹊兰家聚聚。

鹊兰今早老早起炕升着了大灶和炉子,她心想大年初六这日子本身就沾着点六六大顺的意思,她往出倒洗脸水和往屋拿柴时就感到外边的天气睛好,虽说是有些冷点但不属于有大风的天气,在冬季中没风和天气睛好的天气就算是好天气。鹊兰妈和鹊兰老早地就把一家人的早饭准备起整了,鹊兰妈打算给三姨他们一家人晚上准备包饺子,所以她早晨就特意擀了些荞面条,鹊兰在炉子上的小锅里打了肉丝酸菜卤,鹊兰心里知道父亲爱吃这口,说总吃大鱼大肉的肚子里犯腻,要喝点面条汤换换口味,全家人吃过饭后鹊兰打算开车去接三姨全家,鹊兰妈打驳拦说:“他们也不老也不小的,走惯的这几步道闭着眼睛都能摸来,都是自家人咱们迎他们还要洒水扫道啊!”

鹊兰笑着对母亲说:“妈,这大过年的,咱们有车真就有这个方便条件,来来回回就算是一脚油的事,把他们早点接来就多说会话。”

俩人的话音还没落下来,鹊兰透过玻璃窗就看到柳枝骑着辆电动三轮车进了院里,鹊兰妈对鹊兰说:“鹊兰,你上外边看一眼去,我看柳枝骑你三姨的电炉子进院了。”

鹊兰就从屋里急忙跑了出去,鹊兰推开那扇屋门第一个就收到了柳枝那声甜甜的拜年话:“姐,过年好!”

鹊兰心情有些激动地给她拜年说:“妹,过年好!”

柳枝上身穿着一件红彤彤很流行的花棉袄,下身配一条很紧身的黑裤子,脚下穿着的那双乳白色的旅游鞋往前迈步时真轻飘,鹊兰从闻到她身上有种特殊香味的同时发现她做出的头型很新颖,她杏花般白里透粉的脸上飞扬着一种喜气洋洋的神情,鹊兰就问:“你过年怎么穿这样的棉袄啊!真是紫红紫红的,我往你身上看眼睛都被晃的有点睁不开了。”

柳枝上前去握住鹊兰的手说:“姐,我妈特意给我买的,她说穿着红火,我先穿这过年的十五天,可能到十六那天我就换了。”

柳枝进了屋给鹊兰的父母拜完年后,她那喜气的眼神就落到春蝶身上,春蝶背过脸去就有些躲闪她的意思,柳枝很麻利地顺手就从她的棉袄兜中掏出伍十块钱递到了春蝶的手上说:“春蝶,这是姨给你的压岁钱,可能给晚点了,你别嫌啊!”

春蝶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模样,看过钱面后就跟乖巧小猫般扎到了柳枝怀里说:“姨……”

鹊兰在旁笑起来说:“春蝶这样大的孩子现在都认钱不认人了,看见她姨连句拜年话都不说,钱到手就高兴的一头扎到她姨怀里了。”

鹊兰妈在炕头上笑着说:“要看春蝶这孩子有这机灵便也不傻啊!这么大的孩豆子脑瓜反应就这么快?她长大了说什么也不是个笨小孩啊!”

鹊兰爸在沙发上抽着烟说:“柳枝,你爸妈在后边那吧?”

柳枝把怀里抱着的春蝶放在炕檐边上说:“二姨夫,我妈一会就来,我爸晚上上我二叔家去喝酒,白天他要照看鸡舍里的鸡,他说我妈成年的饲养鸡,他就让我妈过年这几天过好年,他在过年的这几天喂鸡的,他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鹊兰妈说:“你妈每年上这来都磨台。拖拖拉拉的到临咱要端碗时才往这挪脚,你说各种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她了,她不到场饭桌上又显得很冷场,全家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眼睁着就要等到她来才揭锅吃饭。”

柳枝坐在沙发上笑起来说:“今天我妈来的早,我让她骑车她不肯,她说在后边走边逛往这来。”

柳枝脸上是带着笑和鹊兰的爸妈说话的,鹊兰看出柳枝和父母说话时总不专心,鹊兰妈总和柳枝说些年前年后的一些小事,对这些小事柳枝当然是不感兴趣.鹊兰几次想和柳枝说话却看到她的眼神总有些躲闪自己的意思,鹊兰妈把话题一变问柳枝说:“柳枝,我听鹊兰说你年前在石锁那教他学电脑来?现在把他教的什么样了?”

柳枝端着茶水轻轻地喝了一口说:“二姨,我就上他那可能连去带不去的才二十多天吧?一五一十的教不会他那么多,现在他就算有点要摸着门了,在这上边指着谁教都不行,还是要靠他自己慢慢学,我给他准备了学习的光盘,他往后跟着光盘学就行了,看他的用功劲往后可能学会点。”

鹊兰妈抿嘴说:“也对,老师领进门,修行也是靠个人,现在要想做成什么事总要慢慢来,也不能说是一口就能吃出个胖子,也不能冷手去抓那个热馒头。”

柳枝吃吃地笑起来说:“二姨,要论从说话这方面,你总比我妈说出的话有听头,你话粗理不粗。我妈要说起话来粗鲁不说,想要说的话都不在脑子里滤一遍,可能说的和不可能说的话,她拿过来就说,她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

鹊兰爸把吸着的烟头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捻灭问柳枝说:“柳枝,你现在都认识那个石锁了,教他一样还是算他老师,你看他这个人牢靠吗?鹊兰往后要是嫁给他受的了气不?鹊兰年头和你二姨我们俩说,她说和他谈的有点七成八落了,说是在正月份要没别的差头,就让邹二家的出面把俩人的事订下来。”

柳枝喝了一口茶说:“二姨夫,石锁人品不错。总的来说,可能他这人平时交往很少,就显得老实憨厚,别看他实在,但他很有心劲。你们别听我妈对他的评价,他不是我妈说的才不出众貌不压人的人,我姐他俩的事要是有可能订下来,我看他这人还算是靠的住的人。”

鹊兰听了柳枝夸石锁的话后心里就有了一种欣喜,可她看到柳枝脸上象是从她心底露出的微笑时,她就觉得涌到嗓子眼里的吐沫有一种酸酸的味道,她就随手从茶盘子里拿出一块糖递给了柳枝一块自己拿扒开一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她的口中顺到了她的心中,鹊兰听着他们几个人没有言语就对柳枝说:“柳枝,我现在真的不知道石锁的想法,年前我和他说过一次话,那回我把心里话掰开揉碎都说给他听了,他说是要订婚就等过完年再说,没说一准定坨,还又找借口说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女人有女人的想法,我现在真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人到底有啥想法了?”

柳枝嘴里发出一声轻笑说:“姐,他说的不算是错,我心里知道他说出男人和女人的意思来,咱姐俩是女人,可能大多女人的想法和男人的想法有不一至的地方,从咱们本身角度讲,可能心里对情感这块都很敏感,都会把爱情婚姻和家庭看的特别值重。我听到咱跟前的有人说这样话太多了,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有的说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种俗话我从小的时候就听过,但拿这过去的俗话再摆到现在这个社会,可能就显的老气和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了,咱们仔细分析这些话后就知道了,就是说咱们女人要靠男人来养活,找一个能靠的住的男人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按我二姨的想法就是专一搞个对象就行了。可是咱们没反过来考虑男人心里的想法啊!男人心里在想着婚姻家庭时还要考虑自己的事业啊!可能有些男人心里是要把事业看的高于一切,可能天生就比女人多了一种野心……”

柳枝说完这些话时只是停顿了一会,她的嘴贴着茶坏边又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水在润嗓子,鹊兰爸眼睛直直地盯着柳枝说:“柳枝啊!你这话说的还是八面见光啊!我一听你说出这些话,才知道你爸妈这些年没白供你念书,当初我要是下点恨心就供鹊兰念书,鹊兰现在不比你差多少,还是走不到这地步,她嘴说出话来多少还是能说出点大道理的。”

鹊兰妈在旁训斥鹊兰爸说:“你刚听柳枝说话时眼睛也成直眼了,你还让这孩子说下去,我还没听到她说出一二三(一二三:鹊兰家乡盛产的一种水果)来,你说什么也要从中间插这一杠子。柳枝,你还接着往下说你的,咱们还是说说鹊兰和石锁的事有成没成吧?”

柳枝的嘴里不停地转动他嘴里的那块糖块说:“我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年前我在他商店时听他妈和我说过这事,说石锁算是拿定主意了,就是他爸在这上是强烈反对,为阻止这事还动用了石锁的亲娘舅,石锁的舅舅就拖了好多介绍人给他操办,可能还介绍一个,石锁爸派人把他用车接回去相人,她妈说石锁舅给他介绍的这位论长像论身材都不错,比我姐小两岁,石锁妈说女方的各种条件都比我姐强,女方可能对石锁有意了,只要石锁心里没意见了女方家说过完年订婚。”

鹊兰听了柳枝的话除了心里感到一种不适外但还有一丝疑惑,因为她曾去过石锁商店并和他说过话,她没听到他和自己说过这件事,鹊兰不仅问:“妹,你说的这事我真不知道,年前我在腊八前去过他商店,他真的要是有这样的事,那天他就会和我直说了。”

柳枝说:“姐,我说的这件事是去年临过年没几天的事,石锁妈说石锁可能没同意这门婚事,说是要订婚就和你订,要不订他就有了新的安排,为这事石锁把他的亲娘舅得罪了,还把他爸气的躺了两天炕。”

坐在炕边上的鹊兰妈说:“柳枝,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说什么也知道点事,石锁也不算薄情寡义的人啊!这么说鹊兰的婚事还有点盼头了?你说鹊兰的婚事往后不成她该咋办?”

柳枝的脸上又露出了很甜的笑容说:“二姨,我听你说话有时总比我妈说总话占理,可能你们的头脑中接受过去的东西太多了,可有些陈旧的观念摆在现在不行了,过去咱家这种地就算是大生产,可能男人的力气就是比女人的力气大,男人能驯马辖制牛,能赶车扶犁做地里的活,所以说男人就占有主导地位,当然你说的女人找个专一的男人过日子有了靠山不算错,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现在男人做的了的事女人一样做的了,做起来不比男人差多少,不会扶犁赶车但能开车,有些活就是一按电扭就能做的了的活,现在电脑控制机床和各种机器不用费力气的,女人做起来比男人还强……二姨,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说女人不能过于依靠男人,意思是我姐不能太依靠石锁,我姐对他是有意,可能他心里有其他想法对我姐没意,那咱们还是不能指望他,还是要把这件事看开了好,现在有些事就是顺其自然……”

鹊兰妈皱起眉头子说:“柳枝,你说这一大片我也没听明白什么,你绕了一大圈子也是说他俩的事成不了呗?”

鹊兰说:“妈,这事真的是含糊了,我初一就用手机给石锁他们家拜年来,我听石锁和我说话的口气有点躲闪,他说过了十五和他爸商量通后,就选个日子办事,这样的事还真的等到过十五在说吧!”

鹊兰爸对鹊兰说:“鹊兰,连你说出这些都不把牢,你妈我们俩的心里还是没底的。咱们十六那天就请邹二他们全家上咱家坐坐,石锁有些不能和你说的话能和邹二家的说,他现在知道你心里一盆火似的要嫁他,他心里万一有想法不同意娶你了,他还是不会在手机里和你明说,现在又是大过年的通不的平常素日。”

鹊兰妈的眼光看着柳枝说:“柳枝,你听你二姨夫分析的也对吧?咱们也不能看大面皮上的事,别看现在大过年的谁家都吃饺子,那说什么也是个活个的面,个包个的馅,包出来的大面皮一看也都叫饺子。”

柳枝不仅捂起嘴又吃吃地笑起来说:“我二姨说出来的话,就是逗我乐……”

此时依偎在鹊兰妈身边的春蝶对鹊兰说:“妈,我饿了,要吃饺……。”

鹊兰看着她说:“你等着,我上外屋给你煎几个剩饺子去。”

鹊兰起身上外屋时透过玻璃窗看到三姨和刘婶并着膀进院来的,鹊兰急忙出屋迎接她们俩的,鹊兰和她们俩人拜过年了,看着她俩来就不用再说拜年话了,刘婶满脸挂着笑和鹊兰先打招呼说:“鹊兰,从初一你给你叔我们俩拜过年后,我就不怎么看你出门,刚我在门口站着遇上你三姨了,我就和她一起上你们家来串串门,和你妈你们来说说话。”

鹊兰说:“你俩来了屋里真的就热闹起来了,我爸妈在屋里和柳枝正说着话。”

鹊兰把她俩迎到屋里后就对春蝶说:“春蝶,你要饿先吃个苹果,一会妈再给你煎饺子去。”

鹊兰看着春蝶点头后就给刘婶和三姨倒水的,刘婶接过鹊兰给倒的水说:“我每次来到这,鹊兰都把我当客一样待成,她初一那天上我们家给他叔我们俩拜年,屁股还没在炕上坐稳就要忙着走。也是的,那天槐树给他三大爷拜年去了,二子又招一屋孩子在玩扑克,鹊兰和他叔我们俩又说不到一块去。”

鹊兰笑着对刘婶说:“婶,不是说我和你们二老没话说,就是那天我要按门拜年,我在谁家真的都没怎么站脚,我给你们家拜完年后真的就忙着去给我的大媒人拜年去了。”

鹊兰妈说:“我看槐树和鹊兰现在都犯一路毛病。学的跟过去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初三那天槐树上我们家拜年来,鹊兰正好上她三姨家,他在这屋里也是连屁大的工夫都没呆,说几句拜年话就忙着出屋了。”

鹊兰姨坐在炕檐边上嘴里嗑着瓜子说:“他们俩都有个稳重劲,柳枝年前年后的一点都在屋里坐不住,她没事玩她的笔记本电脑时,还算有那么一会老实气。我就看不惯她手里攥着那个手机不撒手啦!和别人通话时那小脸笑的一朵花似的,露出那笑脸来平时她爹我俩都少见,把那手机当成爹啦!一会发信息,一会通话,年前那么几天她教石锁学电脑就罢了,从大初三的就上她同学家逛门子数板子去啦!她就是在外边呆长呆野了,心里就总想着进城找她的事,一会和这同学这这事,一会又和她那同学说那事,我都不知道都在想要做啥事啦?”

刘婶说:“她这个岁数交往多是好事,她读这么多年书,同学准少不了,槐树要赶上她一半的交际就好了,在搞对象上就不用别人给介绍,俩人谈好了,到时就让他爸我们俩往出掏钱一张罗有多好啊!现在可好!他爸我们俩还要陪着笑脸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有时还要用自己这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脸子。”

柳枝听了她们俩人的话嘴里只是笑着不说话,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鹊兰,鹊兰还是随着柳枝的笑开怀大笑起来,鹊兰心里知道刘婶说这话有些是说给母亲听的……鹊兰姨眼睛白瞪了柳枝一眼,嘴里往出吞一个瓜子皮问刘婶说:“我听说年前有人给你家槐树当媒来,听说女方是个手艺人,会美发还会美容,有人说要在正月订婚啦?”

刘婶脸上露出笑容说:“你的消息还很灵通啊!是有介绍人给槐树提个头,人家女方从那方面都能说的过去,就是要的条件太高,女方上我们家相人相家都没意见。也是的,要的这个条件高的高过了头,就是让槐树在县城里投一处三室一厅的楼房,能答应下来这条件,这门婚事就铁定成。”

鹊兰妈嘴里发出一声笑说:“你年前是和我说过这事,你说槐树看着这姑娘第一眼心里就乐意了,我还鼓腾你们说什么也要给槐树订下来,他过多少茬子就遇这个茬对上了他心思,他瞅着对眼的你不给他订?你们当老家的就不怕往后落埋怨?槐树这人眼光高这门婚事才对他撇子,象他心气高住高楼也合适,他就不当庄稼人了也能当个城里人,你们老两口也能沾他光上城里落户去,到时候我想你了,就把咱家的沙果什么的摘下来几个,到城里去看看你这个老姐们。”

鹊兰妈这一番话说的全屋里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了,把鹊兰笑的吃的半截不落没来的及往出吞瓜子皮都卡在舌头上了,就连不明白事理的春蝶还跟着大伙张着嘴笑了起来,座在炕边的刘婶也跟着笑的拍大腿的程度说:“哈哈……嫂子这大过年的,你可别用你这轻巧话来埋汰我了。我跟你说过我们俩口子的想法吧!他爸我们俩为他的婚事还真能豁出去,只要他点头我们砸锅卖铁折家卖产都认,去找取借有门的亲戚家去坼去借,总能把他的婚事办的要脸面有脸面要体面有体面。我们老俩口还不认熊(方言:指不行),槐树他就先认上熊了,那脑袋耷拉的跟招了秋霜的烟叶子一样蔫下来了。也是的,他自己就犯起愁了,他犯愁的是他到城里去干啥营生啊?总不能按他现在的心思在城里养蜂子吧?最后他爸我们俩看他摇头和说了些泄气话后,我们俩才没往深沉给他张罗。”

鹊兰姨说:“现在城里楼房是有剩余了,往出卖楼盘的做广告都做到我炕头上啦!那我一点都不动心。槐树就说是上县城里住上了楼房的话,当然说他养蜂子不行啦!他会开车会电焊,我去年还看他开着车往出卖过菜,他在城里做个买卖的总行吧?”

刘婶说:“他不会做买卖,你看他往出卖菜时可赔多了,他要会的话就不出去打工和惦记着养蜂子了,就说他在城里住楼房能维持生活吧?能打工能开车,别的营生实在做不了还能做捡破烂的营生。也是的,我要随他进城能有营生吗?我在家这些年又养鸡又养猪的总算有收入,我不能跟着他去住楼房再在楼下喂一头两头的老母猪吧?再说城管不会让我养的。”

鹊兰爸又点燃一棵烟说:“当然就是请你去你还是不去的,你的眼里把地土看的金贵,就说是让你整天不做活老实在楼里呆着,就你这些年起早贪晚不停的干活,你要去呆着连一天准保都呆不住?”

刘婶接茬说:“那是了,我这几年在家能顶住一个壮劳力,槐树和他爸俩人常年在外边飘着打工,家里这十多亩地还不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就说没他俩外出挣的多吧!家里从吃粮零花上就宽裕,粮食上的收入不说,就说我养那头老母猪吧!一年产的崽就供上二子上学的零花。”

鹊兰听了刘婶的话心里一阵阵的发热,她就给刘婶的茶杯里又添了些茶水说:“今天我才听到我婶要说起话来还是真多的,平时我当不住不怎么留意,我就听到你没有今天这些话……”

鹊兰妈打断鹊兰的话说:“平时她那么多活还做不过来,省下说话的工夫出门猫下腰还能捡棵柴禾,把柴禾往大灶一烧也管热炕头的。猫腰打个蚂蚱还能回到家里给鸡喂口食吃,到时鸡也能下个蛋人还能落的吃一口,她说什么也是不能总打开话匣子嘞嘞起来没完没了吧?有点空她还要喘喘气多歇会。到当忙耪大地时她中午都带着干粮下地,也就风也就雨的嚼干粮喝小凉水,有时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那时我和她说句话听她发声都和平时两样,也就是说连往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和这大正月天咱们没活才在屋里拉长谈一样?那说什么也是门也没有的。再说当忙时你想和这些人说点想说的话,说什么都凑不到今天这么齐整。”

柳枝在沙发上笑着说:“我今天来了在这听你们说话就是逗乐,我平时可能总不在家就很少听你们在一起说话,现在听起来你们说话都跟说相声一样,我听着有捧哏的还有逗哏的。这一阵阵笑的我肚子疼……”

鹊兰爸看着柳枝又发起言来说:“柳枝,你还是没和我们呆长,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说出的话就实落,实落的把说出的话扔到地下,都能把地砸出个坑来。你从书本上搬下来的话听着是顺耳,成本大套环扣环的听着模模糊糊的是回事,我琢磨来,大多数是中听不中用的费话……”

鹊兰看着柳枝被父亲的几句话说的脸变红了嘴还不断往起撇,鹊兰就笑着对父亲说:“爸,这大过年的咱们真的要说点拜年话,说点吉利话,说些乐哈话,这样咱们大家伙才有好心情。”

……

鹊兰就在这大年初六的上午在屋里总听三姨和刘婶她们说话,她从玻璃窗透进那块阳光看出太阳有些偏西了,她心里总认为和她们说话心里很开心,从她们嘴里她知道了各家在新一年中的各项计划,还听到了她们对过去一年的总结,她还听到了她们说的那些她平时对周围不清楚的人和事……鹊兰的心里悬着的最重要的事还是自己和石锁的婚事,她总留意从柳枝嘴里说出来的话,柳枝模棱两可的话语更加让她对自己的婚事感到了焦虑不安……快到做晚饭时,刘婶就忙着回家去做晚饭,鹊兰妈和鹊兰姨想强制留下她吃饭,她找借口说槐树和他爸不会做饭就没留住她,她走后屋里的那种热闹劲一时就减去了很多,鹊兰妈才放话让鹊兰剁饺子馅和开鱼膛的,柳枝要动手帮着鹊兰做活被鹊兰妈阻止了,鹊兰真的乐意没事时自己调理伙食的,她就独自上外屋默默动手操持全家人的饭菜。

鹊兰和三姨两家每年都在初六在鹊兰家吃聚餐的,鹊兰知道往年三姨夫是来的,今年他有了特殊情况就没有到场,鹊兰把菜面和馅都准备好后,全家人就都动起手来帮着鹊兰炒菜炖鸡煎鱼和煮饺子的,人手多做起饭菜来就很快当,鹊兰把一样样菜往桌子上端时,鹊兰爸就说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等太阳卡山时这顿晚饭就吃完了,事实上这顿晚饭正如鹊兰爸说的这样准,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晚饭后,柳枝忙着骑车回去看电视,鹊兰往院外送她时西边的太阳正悬在山尖山,似落似不落的真象是卡在西边最高的山尖尖上一样。

鹊兰二翻脚返回堂屋时,母亲正在炕中间盘腿大坐的和坐在炕边的三姨说话,春蝶挨着母亲还在低着头在扒糖果,鹊兰爸正好出屋给饲养棚里的大青骡子添草添料,鹊兰妈看鹊兰进屋了就对她说:“鹊兰,外屋的活你一会再干,你也歇会听你三姨我们俩说会话。”

鹊兰妈看鹊兰坐在沙发上了就把声音压低了对鹊兰姨说:“柳枝走了咱姐俩才背着她说点话,我也听到邹二家的和我恍的惚的说过柳枝的事,她说的恍惚就罢了,我听村里有人说她和石锁俩人有点要掺和上了,石锁为这事才把鹊兰晒到了一边,按鹊兰爸我们俩的意思,就想着年前让这俩人订下来,有柳枝在当中插这一脚后,这年前他们的事说什么也没个动静,石锁又把婚事推到年后,这不,鹊兰一门心思在傻等着听喜信吗?”

鹊兰看到鹊兰姨在炕檐边上真的是坐不住了,她漂亮的脸膛上一时变了颜色,她还把喝到嘴里的那口茶水吐到了地下,她的手就指着悬在屋顶上的灯泡说:“姐,这事我敢对着这灯泡跟你起誓啦!根本就没那么八宗子事。就石锁那样色的?柳枝能相中他?就是咱跟前没有了好男人时柳枝都不会样上他。姐,你别听别人背后没事瞎给编排的事啦?要是这事从二娘们嘴里露出来的?那她就是第一个拉老婆舌头的人,姐,你还就先别在炕中央大排二排的盘腿坐着啦!下地穿鞋咱姐俩为这事就要走一趟,这就去西头找二娘们去对证,这事是真是假都要抖擞个水落石出,追到底都找不出我们的短来,我亲生自养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啦……”

鹊兰妈嘴里笑着说:“这大过年的你心里也别着急,这事说什么也不是着急上火的事,咱们找邹二家的去不更是没事找事吗?你还嫌咱家的家丑不多吗?咱姐俩说,这样的事说什么也不是起誓发愿的,也不是大面皮能看的过去的,你就没听到柳枝顺嘴和你露过什么话?”

鹊兰姨摇着头说:“没有,她只字都没往石锁这人身上提头。要按你猜的是真的话,那柳枝就太不是人啦!那有妹妹抄姐姐后路的?再说天底下的好男人有的是啦!鹊兰回来就这么几天,左挑右选的就恋上这一块料了,俩人正处的红火时,她再从中往上给拨冷水?不主动上前搭台还背后拆台子?她要是这样我打断……”

鹊兰急忙打断三姨的话说:“三姨,大过年的咱们真不能说不吉利话,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胡想八想才提念起这事的。关上门这屋里没有一个外人,咱们几个在这说了就在这了了,这样的事咱们谁都不能把它带到门外再说道去。”

鹊兰姨此时对鹊兰瞪起眼睛说:“鹊兰,这事我听着就是你在你妈耳朵里吹的风?不然你妈不会把这事摆在桌面上和我讲啦!是不是你从石锁嘴里掏出话来啦!石锁红嘴白牙的就和你直说他和聊枝处上啦?”

鹊兰面对三姨这样质问的眼光和质问的语气心里一阵委曲,她抑止不住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出来说:“三姨,这事我真的敢和你起誓,你和我妈是亲姐热妹,你再问我妈,我在她跟前提过柳枝和石锁的事吗?我在家里说话一点一滴都没往这俩人身上提念,就说过柳枝教石锁学电脑的事。就是往后石锁我们俩的事不成,我真的不能怪柳枝,柳枝教石锁这样的是好心。她是为我们俩能凑到一起才实心老意教他的。如果说柳枝要不看在我的面上,石锁就是敲锣打鼓的用八抬大骄去请她,柳枝都不会往他门口迈半步,再说柳枝教他真没图他一丝一毫的金子银子。”

鹊兰妈看着鹊兰流下委曲的眼泪后,她在炕中间有些做不住就对鹊兰姨说:“鹊兰回到家说什么都不会和我说这事的,邹二家的和我说这事时都把鹊兰蒙在了鼓里,邹二家的说的有些含混的没明说,就是咱村里有的人看到他俩在一起很亲热,说话间带出来俩人象是搞对象的。现在这事真的假的咱们也都别当成一件事,看开了想开了就是有什么事都不算是事了。”

鹊兰姨又对鹊兰说:“鹊兰你现在心里别着急,不管是谁说出的这件事,我心里板是的知道柳枝和石锁俩人没事啦!她住家领来的小伙哪个不比石锁强?她怎么会瞎眼模糊的看上石锁啦!他那样色的从哪点上招人爱啦?连你和他处对象我心里都不原意,我考虑有春蝶这孩子拽拉你的后腿,能将就的就将就啦!”

鹊兰用手背擦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说:“三姨,我听你说这些话真的知道你的想法,你知道我没和我妈说这事就行了。”

鹊兰姨嘴里发出一声冷笑说:“哼!你们俩还不知道吧!我现在都给柳枝在家订上规矩啦!往后就不让他总往家招引那些男同学和朋友啦!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的,你说让我烦不烦?我家里不是开着大车店的,她想领来就领来想送走就送走?她眼里还没有她爹妈啦?就说她往后真的和石锁这号的掺和上啦?就从我这眼皮底下她都过不去,她把他在领回家来让我看看试试?让她爱往哪领往哪领去……”

鹊兰妈说:“对,家里没个规矩也不行,一个个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样下去家里还不乱了套?你这一说规矩也算提醒我了,这大年快的一抬眼皮的工夫就过去了,平常日子才慢的跟老牛拉破车是的……在新的一年的开头,我说什么也要给鹊兰订个规矩,就是让她遇到什么事都要和她爸我们俩说一声,回到家里商量一下什么该做和什么不该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自作主张背着家里做事的。就拿她头一次搞那个对象来说,俩人谈着时就用电话和家里说一声多好?她爸我们俩心里有底也能给她出点主意什么的?可她却有个老主意,总说在外边干的傻好傻好的,直到最后她蔫不叽的把春蝶抱回来了,她背着家里在外头偷着搞对象还有了孩子的事才露兜。”

鹊兰不想过多的听母亲说这样沉重的话题,她从心里上还是不想再往下听母亲和三姨再往下说话的,她听不到烦心的话心境自然会好些,于是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三姨说:“三姨,你在屋里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和我妈说着话,你们俩都别往我身上和柳枝身上提头了,你们俩说点你们年轻时的高兴事,这样你们心情真的就显得年轻多了,我还是上外屋去收拾碗筷吧!我这样的多做点家务活,就让我妈在炕上多歇一会。”

……

鹊兰对今天是正月十六这个日子心里真的就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大年初六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就对她的心理上有了一种触动,可今天这日子要和初六那天和三姨家聚餐是有所区别的,今天鹊兰家要请的人物在鹊兰心理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就是自己的大媒人邹二嫂,因为只有她出面才能把自己和石锁的事真正挑明,成与不成的今天真的就是个定铊的日子,鹊兰还没起炕母亲就在外屋里吩咐她说:“鹊兰,今天你也别躺在炕头上睡懒觉了啊!从今天往后这大年算是过去了,咱们就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咱们今天先老早把饭吃了,吃完饭你就开车把邹二他们全家请来,然后你在去刘婶家把他们一家人给请过来,说什么咱们这几家也要凑在一起热闹热闹的。本来我打算十五之前就把这两家人请到一起聚聚,一想大过年谁家都有好吃好喝的,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开这个头,显的别人家过年少吃少喝了,显得咱们家不懂礼节了……”

母亲这类似命令的话一下子就给鹊兰提起了精神,她看到身边的春蝶还睡的正香,她就不声不响迅速地从炕上坐了起来,迅速地在穿自己的衣服……她穿整好了上外屋对正在灶前点火的母亲说:“妈,咱家的酒菜和肉还齐整不?家里有是有缺的样数,我吃完早饭就上镇上去买。”

鹊兰妈说:“你去看看的,你一会看看咱们缺什么就去买什么,你要挑最贵的和最好的往回买。”

鹊兰在这个十六的日子里心里跟装着十五个吊桶一样真的感到有点七上八下了,心里主要是盼望着邹二嫂这个大媒人的出现,邹二嫂今天一准会把石锁的真正意图带到鹊兰家的桌面上来的,这样她心情里就有了一种兴奋和不安,她满怀信心地开着车上镇上买酒买菜,满脸带笑的把邹二嫂一家人和刘婶一家人都请到家里来了,所差的就是槐树清早起来就和他爸赌气坐早车上南方学养蜂了,这两家人还真的一点没驳鹊兰的面子,鹊兰说明来意后他们都高高兴兴的在鹊兰家聚齐了。

邹二和刘叔鹊兰在年前就跟他们说过话,他们俩人常年在外一般都到年跟底子才回来,说是在正月底还是要外出打工,所差的就是邹二要出国开车去。在鹊兰的眼里刘叔可在比自己的父亲身体强壮多了,从穿着和言谈上都要比鹊兰爸讲究,鹊兰一看邹二就知道他长期出车跑外见的世面宽,他的长像真的有些出众,他和邹二嫂并膀地坐在鹊兰家的沙发上,鹊兰看出了这俩人真的是郎才女貌搭配的很像回事,刘叔对坐在沙发上喝茶水的邹二说:“二子,我从前就听说咱们跟前打工的都没有出国去的,你怎么想起来要出国打工给人家开车啊?”

邹二笑起来说:“叔,早就有的,叫劳务输出。咱国家过去就给老外修了不少桥和路,只是咱平时不留心这方面的信息,咱们赶上了这出国打工的机会,心里或多或少的才掌握些这方面的丁点信息。”

刘叔又问说:“二子,你找的地方挣的多,你和你的工头说说,象我这样的能和你一块去不?那地方缺电焊工不?”

邹二笑起来说:“叔,你年龄偏大是不行的,你往年在你们那工头的工地干的就不错,你今年还上熟悉的地合适,你在那干长了往家里拿钱方面把握点。”

……

鹊兰总不能在屋里听他们几个人说话的,她就上外屋帮着母亲为请来的客准备饭菜,大正月天还算是天短夜长,鹊兰妈还是吩咐她早点下手准备饭菜,鹊兰妈和鹊兰爸在屋里陪着请来的客人说话,说了一会话后邹二嫂几个人就在屋里玩起了扑克……鹊兰在外屋洗洗刷刷的准备着,邹二嫂家的小雨蒙和刘婶家的二子领着春蝶在屋里屋外的出来进去,他一会上外边扔个摔炮春蝶也跟着他绊绊拉拉地跑,后来小雨蒙和二子没耐心烦了就出去和那帮大孩子玩了,鹊兰还是把春蝶从外屋抱到里屋让母亲看管的,鹊兰耳朵里传来了屋里阵阵笑声就是没听邹二嫂说自己的事……

鹊兰把一切准备好了母亲就下地,当然刘婶从鹊兰妈下地后她就跟着她一起在外屋烧火做饭,她蹲着烧火时对鹊兰妈说:“槐树昨晚就和他爸说不出去打工,坚持着要出去学养蜂,他爸我们俩给他摆了出路,他就是不听。也是的,他爸我们俩商量着让他打最后一年工,年底给他张罗着订婚,过年给他另盖一层新房。”

鹊兰妈在桉板上切着菜说:“你俩说的路也是个出路啊?咱姐俩这么说,槐树走养蜂的路也不算对,按你们老俩口摆的路也差不了的。”

鹊兰对母亲说:“妈,你刚在屋里听邹二嫂说我和石锁的事来吗?”

鹊兰妈说:“我在屋里刚往这事上一提头,她就把话茬子给差过去了,说什么也要等吃过晚饭在说道正事,我再想问她这老客时,她却和你爸和你叔他们玩起了扑克,在乱乱哄哄的牌场上,我也更不能往深问了。”

刘婶说:“今天你们请客我心里高兴,我看着槐树他爸玩扑克时脸上笑了,就知道他今早和槐树生那一肚子气消点了,也是的,槐树是做的不对,就说是不乐意出去电焊学养蜂吧!总要等他爸消完气在走,这一个大正月十六的,说走就二话不说拿腿走了。”

……

鹊兰家请的这些人吃过晚饭后,邹二嫂坐在沙发上开始发话说:“今天我婶家请客,我们吃了喝了都很高兴,接下来就要听我安排了,凡是这屋里的当家人都上我刘婶她们家玩牌去,给我们这些家庭妇女腾出个地方,我们几个妇女要在一起说会话……”

邹二抽着烟喝着茶说:“咱家你是当家人啊!怎么在这你又把话调过个说上了?”

邹二嫂笑着对邹二说:“你们听,我的话音还没落套,还没等我说下回分解,这就鸡一嘴鸭一嘴的上来了,说你这个老爷们当家就是应个名的事,你总在外打水飘你能管的了家里事?家里大事你能做主,有些小事还要我们这些老娘们办理,我们今晚上说的事就没有你一点事,你们老爷们就是在外挣钱的耙子,我们老娘们就是给你们装钱的匣子。我知道在你们心里就怕老娘们在家不好好过日子,你们在外边挣回来一块板来,怕的是老娘们在家里给弄坏一扇门……”

坐在炕边的刘叔对邹二说:“二子,听出来吧!你媳妇这些话一说就把咱们给开出去了。咱吃过了喝过了就没咱的事了,你和我上我们家去玩扑克吧!咱们总不着家,在这坐着没劲气,让她们几个在这唠家长吧!”

刘婶对刘叔说:“我知道二子媳妇今晚要说的事,她是鹊兰和石锁的大媒人,她要在这和鹊兰她们商量俩人的婚事,咱们回去,我给二子你们俩沏茶上烟去。”

鹊兰妈对鹊兰爸说:“你今晚上也出去上鹊兰婶家串串门,要不你在这屋里总抽烟,二子媳妇她闻不了烟味。”

屋里的几个男人随着刘婶走出门后,小雨蒙想和邹二嫂一块走,但还是让邹二嫂给撵的和他爸一起去玩了,屋里人少了鹊兰感到屋里清静下来很多,没有了那么多烟味屋里的空气就显得清新起来,鹊兰妈就露出笑脸对邹二嫂说:“你是鹊兰的大媒人,早我们就有心想请你来上家坐坐,就是平时倒不出工夫,找你几次你家着忙说什么也不愿登这个门,你为鹊兰的婚事跑前跑后也操心了也受累了,今晚上我也能听到你说出个定准的话了。”

邹二嫂说:“哎呀!我这个媒人就是搭个嘴的事。婶,你这些客套话说的是远了点,但我听了心里还是很高兴,你这些话比拜年话还说的我心里乐哈的,我年前为鹊兰的事顺脚去石锁家去过一趟,赶巧那天石锁没在家,他爸妈就和我说起了这事,石锁妈和我说他爸死活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就嫌鹊兰领着这孩子是累赘,还把石锁的一个舅舅搬出来拦挡这事,石锁的舅舅没几天就给石锁拖人介绍一个,这个女孩我认识的,说心里话从各方面咱们这方面抵不住人家,女方要条有条要个有个还比鹊兰小两岁,论身条要比鹊兰还要高出一头多,女方从各方面说都同意,相了家相了人最后石锁摇头吞口把这婚事第一个给否了,把他爸和他舅都给得罪的不轻,把他爸气的还卧了炕,先散在石锁身上这门婚事就黄汤子了。”

鹊兰在旁听了邹二嫂的话就知道她说的话和柳枝说的话有一致的地方,她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地要听邹二嫂往下说事的,她提着暧壶给邹二嫂往茶杯里续水时就从她留露出的神情看出了一种预兆,她心跳的就不停地打起鼓来。

邹二嫂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婶,你们知道,我是石锁的远房嫂子,当初我把鹊兰的事是一五一十的说给石锁和她妈听的,俩人都点头说是处处看,我才敢上你们跟前捅破这层窗户纸,鹊兰你是明白人,我用我这张嘴算是把你们俩的鹊桥给搭上了吧!你们俩怎么处和我就不能再上前了吧?我当时就说临着我上前时就听你们俩最后订出的结果,可现在的结果我不说鹊兰你心里都会有约摸的,就是石锁他先撸了狗尾巴(方言:指说话不算数),挺大老爷们说撸扣现在就撸扣了,在临年跟子时,他就给我打手机说不和你订婚了,还嘱咐我让我过年不和你说这事,怕你这个年限过不好……”

鹊兰一时觉得自己的心里透心地凉了起来,她都不敢再看邹二嫂的脸子了,只是把自己昏昏的头低了下来,心里不时往上涌动着苦辣酸甜的滋味,她脑子里不时回忆着和石锁相处时的一个个情景,紧紧遏制自己眼里要流出来的泪水,心里想要和邹二嫂说的话语真的不知怎么说出口来。

鹊兰妈在炕头上冷笑一声说:“她二嫂,你说出的话我也听出点事,他亲娘舅给她当媒人他不应,你给她提的鹊兰这头他也不订,石锁这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临到最后他的婚事到底说是有什么打算?”

邹二嫂把声音放低了说:“婶,别说你讷闷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这块木头疙瘩在想啥?他的想法咱俩不知道还能说的出,鹊兰应该是最清楚的了,鹊兰都和他瓜瓜拉拉的处和的那么长时间了,要是摸不透他的心就是说鹊兰无能了,别看他亲娘舅出面给他保媒,那管不多大事,就说那姑娘长的再好再俏,家庭各方面都好,那只不过算是走马观花的事,就是相人时俩人白看那么两眼,有鹊兰这头拴着石锁不会轻易点头,鹊兰和他处这么长时间多少处出点感情,说最简单的她还能摸索他一把,要是再抓不住他的心?是不是说鹊兰本身的问题?”

鹊兰被邹二嫂的质问心里委曲的一时说不出来话了,委曲的泪水一时从脸上流了下来还是没接茬说话,鹊兰妈说:“她二嫂,说什么我也知道鹊兰心里的想法,在去年腊月前后给鹊兰当媒人往我门里送脚印的也不少,给她介绍的对象也有一大摞子了,挑吧挑吧总有对上她撇子的,在她跟前给提的哪个头她都不往心里去,就死心塌地恋上这头了,到头来还是石锁没把她放在眼里,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邹二嫂嘴里发出一声笑说:“婶,咱们不能说石锁身上就有毛病,是不是鹊兰和她提出来的条件太高?石锁达不到才先撸了狗尾巴?”

鹊兰从兜里掏出手绢擦着眼里的泪水说:“我现在真不怕我妈你俩在这笑话我了,我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向他提出眶外的条件,说是他真要娶我这样的话,我爸妈不伸手向他要一丝一毫的彩礼,在我眼里有个窝能趴下都行,结婚后我把车都开到他家去,把倒贴的话都说出口了,我把自己真的都舍给他了,就差我给他跪一脖了盖子求他娶我了,就差把我的心用刀剜出来给他煮熟剁碎,再给他端上去让他蘸咸汤吃了。”

盘腿坐在炕中间的鹊兰妈伸出腿就坐在炕檐边上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把咱家这最不要脸的话也说出来了?你这一刷子把咱家祖宗八代人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净了,连你妈我这张老脸都替你羞的害臊。咱们说什么也不能上赶门求他啊!难道这也叫你们年轻人说的爱?死了也要爱啊?”

邹二嫂说:“哎呀!我现在总算听明白了,我当介绍人连管带不管介绍成的有一大摞子了,我就没遇见过鹊兰这样一个不管不顾的人,我听着心里都噌噌地往出窜火苗子,石锁知道鹊兰这样的再不动心?那就是他的眼里起盲子了,准是他的良心让狗给叨走了,错过了鹊兰,我看他还上哪找对他一心一意的人去?”

鹊兰对邹二嫂说:“二嫂,现在我心里真的算明白了,我妈嘴里经常和我说的专一是说对了一半,我头一次跟春蝶她那个死爹搞对象就够专一的了,就说我那时年龄小从情感上不禁招引,走错这步我真的长心了,这次我在石锁身上真是慎重考虑的,我专一指望石锁成一家人又没指望上,我本指望一棵树吊死偏偏就没被吊死……”

邹二嫂说:“鹊兰,就是石锁这事不成你还要沉住气,咱们还要擦亮眼睛慢慢找,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不可能个个都是负心汉,二嫂往后在这上多给你留点心,遇上了和你一般一配的痴情汉,我就主动上前给你划拉划拉,总会遇到合适主子,这世界上总是一个萝卜要顶个坑的,咱们现在从石锁身上挑不出多大毛病来,他年前要是答应你年后订,他现在要是变主意从我这说都饶不了他,关键是你们俩年前就没把这门婚事订牢靠。”

鹊兰妈对邹二嫂说:“你看鹊兰说什么也不是提起一堆扔起一块的人吧?下雨天她知道能背雨,肚子饿了也知道能做饭,会开车知道治个车能挣钱……她要是呆傻痴苶的我也不给她找婆家了,就是他爸我们俩把她养的烂到家里都认头,就是身后多个春蝶她对象不好处,石锁嫌她也就嫌她这上了。话又说回来了,鹊兰爸我们俩为什么不要彩礼是有道理的,就是想让鹊兰找个好婆家过上好日子,咱们做老家的一切都要为孩子着想,说什么也不能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此时在炕上玩耍的春蝶就有些玩不住了,她用手揉着眼睛对鹊兰妈说:“姥,我渴了,要喝水。”

鹊兰急忙提着暧壶上炕边上给春蝶往茶缸子里倒水说:“春蝶,你喝着水有会老实气,你姥我们几个说会话。”

春蝶只是向鹊兰妈咧嘴一笑低头就喝起水来,鹊兰妈接着对邹二嫂说:“你说鹊兰的婚事不成和柳枝有瓜葛吗?前年就柳枝和他有过来往,你给介绍鹊兰他不订,他亲娘舅给他保媒他也不订,说什么我都不信他到订婚年龄不订婚?不是他本身有毛病就是柳枝给她灌了迷晕汤……石锁他是潘安还是武大郎咱们不说他,要是柳枝在这里起了梗子,那就是鹊兰和他舅介绍的那姑娘两人绑到一堆,也不试柳枝一个人的个。鹊兰都和他处和有多半年了,柳枝认识他才三天半,就让柳枝……”

鹊兰急忙制止母亲的话说:“妈,这没踪没影的事不能乱猜,我和石锁的婚事不成就是我的事,咱们真的不能往别的地方想,你往后不能和我三姨说这事,我二嫂在这听着的,咱们今晚在这说就真的在这了了。”

邹二嫂笑着对鹊兰妈说:“婶,鹊兰说的对,不能成为事实的事咱先不说,成了事实的事到那时咱们再说一点都不晚,鹊兰和柳枝虽说不是亲姐们,论血缘还是两姨姐们,不能说为一个臭男人说掰就掰了,说断就断吧?他们姐俩往后还要走动的,现在我心里知道他们俩绝对是不可能的,柳枝从那点上说都不会看上石锁的。”

此时在炕上坐着的春蝶又伸出手递过茶缸子说:“姥,我还要喝水。”

鹊兰妈看着春蝶说:“现在什么也别说了,鹊兰往后你就多挣点钱吧!你往后把春蝶的脑瓜门子上绑上它十万块钱,到那时你找对象再倒贴,我看看你倒贴出去了不?”

……

鹊兰把邹二嫂从到刘婶他们屋里时,邹二和刘叔要把她留下玩扑克,她的心情不好就婉言谢绝了,邹二嫂知道鹊兰的心思后就让她早些回家,鹊兰出了刘婶的屋里往自家门口走的过程中,嘴里呼吸着外边清新的空气沉闷的心情有些开朗,她不时抬头端详着悬在头顶上那轮正月十六的月亮,明洁的月亮在她的眼里是水水灵灵的滴溜溜地圆,篮莹莹无边无际的天上真的是月明星稀,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她真切看到了牛郎织女星,两颗隔河相望的星星在她瞳孔中在闪烁着在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