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不能抵挡季风的侵袭,我去哪里藏身
秋季的风像一把把利剑,划过早已血肉模糊的心房,血,一滴一滴垂下,落在草丛里,簌簌作响。
天空灰暗如昨,阴沉可怖,却不曾掉下一颗雨滴。云朵浮在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聚积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只等一声令下,便将整个天地吞噬。
天空中不时传来一声一声哀鸣,凄厉,悲惨,叫人心里发慌,却不知晓是何因由,令它至此。
漫无边际的稻草已由生机盎然的绿色转为枯黄,没有了生机的稻草城陷入一片死寂。远远望去,暗黄色的汪洋,突然有一种死亡逼近的感觉,沉闷,压抑,甚至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踉跄的行走在稻草丛中间,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即便这种可能性会危急我的生命,可是,我并不害怕,死,又何尝畏惧呢?我害怕的是,没有微微陪伴的日子的孤单寂寞。
如果死是一种解脱,那么我选择做一条游鱼。飘浮在发出腐臭气味的护城河里,随着逐渐腐烂的溃叶,凋残的落花,甚至会有几只死去的蜻蜓,一起葬在河水之中。时光流逝的岁月,我会变得越来越臭,直至腐烂成碎屑,溶于河水。即便死,我也不想留下任何灵魂或躯体的东西,因为,我早已不再眷恋这个泯灭温暖的世界。
只是我还活着,依然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我继续漫无目的的踉跄行走,好似在寻找什么,却又无从知晓究竟是要寻找什么。迷惑,甚至于精神异常,我想,我已病的不轻。
今朝有酒今朝醉吗?呵呵,醉了真好,至少不再惦念你是否还会归来。酒壶再一次瞄准嘴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咽下。呛,喉咙烧灼似的疼,只是我却爽朗的大笑,至少这样的疼能缓和心间被利剑划破的伤口带来的刺痛。
天旋地转,跌倒。哪里才是天?哪里才是地?哪个才是你?哪个才是我?咳,剧烈的咳,好像要将我的生命带走一样,只是我不在意、
当我慢慢的安静下来,大脑已变得模糊,我真的醉了。
“年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话,如此熟悉。
“微微?微微!微微!”我大声的呼喊。
“年生,你怎么能这样糟践自己?”微微像是被惹怒了一样,大声的呵斥道。
“微微,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很想你。”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直接表明我的主张,与以往的风格迥然不同。
“年生,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的等我回来,我只是短暂的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再回来找你的。”虚幻的声音响在耳畔。
“微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还会再回来吗?”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好似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样。
“年生,照顾好自己,我还会再回来的,我可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哦。”语气愈来愈缥缈,随着风渐渐消散。
“如果你能回来,我答应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微微,我爱你。”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声音渐渐虚无。
突然起身,发疯似的找寻。顺着声音飘走的方向奔跑,大声呼喊你的名字,跌倒,爬起,再追逐。驻足,四处观望,只是,哪里都没有你的身影,微微,原来又是幻觉。
我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倒在地,瞬间,眼泪从脸庞滑落。原来,爱一个人如此艰辛,原来,思念一个人是如此痛苦。
天空,你为什么还不下雨?此刻,我是多么想要一场大雨来浇灌我的忧愁啊。只是,连你都欺负我,给我带来希望,却默不作声的看我笑话,不发出任何动作。我讨厌你将太阳遮蔽,我讨厌你将湛蓝色的天空换城阴暗,我讨厌你将白色的云朵化成乌云。我讨厌你阴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风开始缓缓加速,如我愤恨的咆哮。喊累了,喊哭了,喊的声音嘶哑了,喊地沉默了,可是心痛的滋味却无从排解。我想借风,替我捎走些许忧愁,我想借风,替我化去些许心伤,我想借风,替我风干挂在脸上的泪滴,我想借风,替我吹净已浑浊的灵魂。
身体感觉有些冷,许是这个季节的风掺杂了许多凉意。我没有了心灵围墙的保护,心也开始变得冰凉。这座城池的季风也该来临了吧,只是,不能抵挡季风侵袭,我去哪里藏身?谁能给我一个温暖的避所,谁能给我一个让灵魂心安的角落?
枯黄的稻草,随风飘摇,整个稻草城都开始摇晃,发出咆哮的声响,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吞噬。咆哮声震击着我的耳膜,我胡乱的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呻吟。
冷,彻骨的寒,我仿佛失却了温度,全身冰凉。痛,锥心的疼,我仿佛被万箭穿心,撕心裂肺的剧痛。麻木,整个人像是瘫痪一样,突然安静下来,像死人般平和。爱,另一个人发疯。
心里筑起的围墙塌陷成一片残疾的废墟,季风掠过,灰尘卷上天空,昏暗,迷眼,呛喉。咳,又一阵巨咳。身体颤动,全身无力,感觉已病入膏肓。
安然,淡定,等待着死亡的侵袭。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年生,我恨你。我恨你这么作践自己!”一个严厉的声音穿过厚厚的云层,传进我的耳朵。
我模糊的意识开始慢慢清醒,仿佛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
“年生,我恨你!”声音越来越大,后来随着风,开始咆哮。
我突然变得惶恐,我怎么能死,我怎么能死。死了就再也等不到微微,死了就再也看不见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吃力的爬起,我要活着,我要活着等她回来。
疾走,左右摇晃,跌倒,爬起,继续奔袭。稻草屋,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抵达。
头痛欲裂,四肢无力,疲倦,真的好想睡去。
“年生,我恨你!”好像在驱赶,驱赶我奔回稻草屋,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努力的摆动双腿,奔走,跌倒,稻草屋近在眼前。再无气力站起,爬,用力的向前爬去。不知又爬了多久,像是花费了一光年的时间,用尽了毕生的气力,才终于抵达。
微微,我会活下去。微微,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