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毕竟比较丢脸,是以王国维颇有几分愠怒之色,好像面前的叶维殇正是那个大恶人一般。
屏风后的张抗却是张大了嘴巴,低声道:“雪儿,这老头子是吃错了什么药,八天前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哪有空去奸杀他的师侄!哟,他的那个师侄该不会就是那个李娜吧?”
那个半老徐娘先不说年纪一大把,就冲着她那张晚娘脸,便是她脱guang了衣服求他,张抗也没有半分兴趣,又何谈“奸杀”于她!况且,张抗出道以来还没有杀过人,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污人名誉吧!
这几天一直与张抗待在一起,陈雪儿自然知道张抗的清白,她低声道:“定然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才让对方想要陷害你!”
“萧月舞!”这是张抗的第一反应,视他如眼中钉的人,恐怕当推此女为第一,“哼,居然敢坏了老子的名声,倒要让她试试‘奸杀’的滋味!”
陈雪儿摇了摇头,道:“萧姑娘虽然性情捉摸不定,但她也是女人,恐怕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叶维殇与陈雪儿一般,对张抗的行踪清清楚楚,知道他绝不可能犯下这等神人共愤之事。他皱眉道:“王前辈,既然人已身死,你又是怎会知道是那大魔头下的毒手!”
“哼!”王国维挥了挥衣袖,道,“与我那师侄同行的,还有另外四个同伴,他们亲眼看张抗将李师侄掳了去,等他们追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就只有李师侄赤裸裸的尸体,这还要什么证据吗?”
他这么一说,张抗便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件好事是九华五英中那四个男人干的!只是他们为何要奸杀自己的师妹,将罪名推到张抗的头上来呢?
转念一想,便回忆起当时李娜曾经说回到九华之后,要揭露四人媚敌曲节的丑事,这四人为了保住的名声,便下毒手杀了她!同时还能嫁祸张抗,让师门的高手来除了这个曾经羞辱过他们的大恶人,倒还真是一石二鸟!
除了白二奇外,张抗头一次对别人产生了杀机:奸杀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女人是用来疼的,不论美丑,都不能用这种万恶的手段来对付她!
叶维殇想了想,道:“我听韩兄说,张抗那魔头好像在十天前就已经入了青海!那几位师兄会不会认错了人?”他不好明说张抗早就来到了此地,只好将事情再次推到了韩星子的头上。
只是韩星子刚想站出来说话,却听王国维已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前些日子那大魔头还在张家界那里逞凶,正好与老夫师侄遇害的时间吻合,恐怕韩世侄旁听有误!再说了,要从青海往返张家界一带,也只需要一日之功!”
他的目光中突然闪动起了一丝凶光,道:“这个大魔头既是龙真焰的师弟,又岂会是个好人!叶世侄,你又何必将他往好的地方想呢?”他老奸巨滑,从叶维殇袒护张抗的言语来看,已是对他起了疑心。
叶维殇猛然想起,这九华四老曾经在龙真焰的手上吃过大亏,只是龙真焰行踪莫测,兼且实力超群,这四人不敢找他报仇,却是迁怒到了张抗身上!否则的话,以这四人怜惜羽毛的程度,又岂会为了一个师侄而跑出了九华!他微笑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张抗此人虽然颇有骂名,但晚辈却是从未听说过他有过杀人的恶行,更何况是这等万恶之事!”
王国维怒哼一声,道:“他既是龙真焰的师弟,又哪里会是什么好人!宗九教出来的徒弟,自然都是一路货,上梁不正下梁歪,天下恶人,以他们师徒为首!”
如果只是辱骂自己,张抗还能忍得一时,免得将叶维殇也拖下了水。但听他将龙真焰与宗九都扯了进来,张抗哪里还忍耐得住!不过他好歹还有几分清醒,硬是打开了一个空间,蓦然出现在了叶宅的上空,大喝一声道:“大魔头张抗在此!”
“轰”地一声巨响中,他破开屋顶,挟着漫天的灰尘,从房顶直落而下。
挟着熊熊怒火与无比的威严,张抗向九华四老怒目望去。在盛怒之下,天魔功也燃烧到了极点,黑色光华在他的身上缭动不已,配着他高大的身形,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他的压力之下,那九华四老都是齐齐退后一步。只是他们立刻意识到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自己的这种反应可真是丢人之至!王国维轻哼一声,道:“你倒是耳尖,连远在天边都能听到我们这里的谈话!”
他这个人心胸狭窄,自然不会相信“张抗正好路过,耳尖到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立时怀疑到了叶维殇的头上。以他的为人,必然也将叶维殇当成了敌人。
张抗右手张开,黑色的光华立刻变得浓郁无比。他冷冷地看着九华四老,道:“胆敢辱我天魔门的,必要付上惨痛的代价!你那四个好师侄自己做了丑事,怕被李姑娘揭露了,嘿嘿,居然连这种毒手下得了,不愧是名门大派的人!”
“大胆!”王国维大喝一声,他向张抗一指,道,“既是龙真焰的师弟,便是穷凶极恶之人!三位师弟,先将这个大恶人废了手脚,再带回九华派发落!”
“四位前辈!”叶维殇挺身而出,道,“我可以作证,张兄这些天一直都住在此地,根本就没有可能犯下那等恶事!”
王国维理也不理他,只是将目光盯着张抗,倒是另外一老朱思定道:“叶贤侄,叶家素来是名门正派中的典范,没想到到了你这一代,居然出了你这个不肖子孙!嘿嘿,你可对得起你叶家的列祖列宗!”
叶飞雪暴跳而出,叫道:“喂,你们这四个臭屁的老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我哥是止道阁的主人,便是爹娘回来了,也要尊哥哥为门主!止道阁又不比你们九华派低上一等,你们凭什么说我哥的坏话!”
张抗回过头对叶维殇欠然一笑,道:“叶兄,这件事情原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牵涉了进来!”
叶维殇淡笑道:“张兄也不是帮过我的忙吗?再说了,我既然明知张兄是被冤枉的,若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的话,那还配做止道阁的主人吗?不过——”他指了指头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这可得由张兄出钱来赔!”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神情之间轻松无比,竟是丝毫不将九华四老放在眼里。韩星子看得热血澎湃,也走上前去,道:“大哥,大舅子,不管你们做什么,都要算上我一份!”
叶飞雪听他厚着脸皮称叶维殇为大舅子时,不由地大是恼恨,叫道:“小道士,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来着?”
“现在不嫁,迟早也是要嫁的!”见她虽然颇有薄怒,但却没有拳脚相加,显然对他的待遇提高了不少,让韩星子不由地大喜过望。
见他们几人旁若无人,简直将他们四人视若无物,这让一向倨傲九华四老如何忍得下去。王国维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们几个也要助纣为虐,那也休怪我们四人出手无情!”
陈雪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道:“四位前辈,张抗这几天都与我们在一起,绝没有可能做出那等恶事,请四位三思而行!”她秉承许秋怡的一向主张,以四大派的团结为首要目标。
虽然她入峨嵋不过三年,但九华四老却见过了这个被许秋怡称为继许佳烟之后、峨嵋派的又一天纵奇才。他们四人都是眉头微皱:叶家已经没落,自然不用放在眼里;九华与茅山明争暗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自然不用卖人情给他们!虽见叶维殇与韩星子立挺张抗,但他们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但峨嵋派却是四大派中的王者,这陈雪儿又被许秋怡珍若亲女,若是伤了她的话,恐怕许秋怡绝对会大张旗鼓前来兴师问罪!
四个老头虽然嚣张,但也不愿更是不敢得罪了峨嵋派、得罪了许秋怡。他们几个心思一致,又是王国维道:“既然陈世侄都这么说了,说不定还有几分可疑之处,我等便将那四个师侄带来,与这大魔头当场对质!”
他这是自找台阶,只需陈雪儿应承下来,双方都可以趁势收篷。以他们四人在九华的地位,还不敢贸然开罪了峨嵋派,非得请出再高层的人,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对策。
张抗森然一笑,道:“四位,想要走人也可以!不过,你们既然说出了辱骂我师门之言,难道就想如此轻松地离开吗?”
四人俱是大怒!今天肯收场,完全是因为陈雪儿的关系,哪是怕了他们几个小辈!王国维道:“那你想要怎么样?”看到张抗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他也不敢说些辱骂人的话。
张抗轻哼一声,道:“为你们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小辈,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休要以为我们怕了你!”金唤大怒。
张抗轻轻一撇嘴,道:“我就是以为你们怕了我,想要当一条夹着尾巴偷偷开溜的狗!”
听他骂得这么痛,纵使是再忌惮峨嵋派,九华四老也不可能退步了!王国维道:“小辈,那是你自己寻死!”祸起不由自己,便是陈雪儿插手进来,他日见到许秋怡的时候,也可以站稳了脚跟!只是动手的时候却要格外注意,若是不小心伤了她的话,倒是件麻烦事!
张抗右手一推,早就蓄满了灵力的天魔剑立刻打了出去,向四人飞射而去。他这几天连斗了好几场,灵力修为进步极快,恐怕不消几日,便能达到天魔功的第十九层境界了。
九华四老虽然傲慢,倒也不是无能之辈。四人俱是轻喝一声,在身前张开了一道护屏,“嘭嘭嘭”的闷响中,所有的天魔剑俱是一一弹开。
虽然没有伤着了他们,但在天魔剑的强势攻击之下,他们四人都是被逼退了两三步。如果对手换成了龙真焰,他们还能不以为意,但眼前却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这岂不让他们大丢面子!
王国维大喝一声,身形已是扑了出去。人还在半空,突然右手一挥,打出了一道明亮的鞭影,直向张抗划去。
以这四人的身份,自然不好联手对敌,余下三人便站在了一边,一来观战,二来也防止叶维殇他们做些什么小动作。
张抗夷然不惧,双手推开,再度使上了天魔剑。庞大的灵力化成了千万道利剑,直打向王国维,此时目标只有一人,天魔剑的威力便增强了许多。但那道鞭影却是凌厉之至,将道道天魔剑破开,直划向张抗的胸口。
“天魔盾!”庞大的灵力瞬间结成了坚固的屏障,“啪”地一声,鞭影破开了两尺左右的距离,只以三寸之差停在了张抗的身前,终于威力全消。而在另一方,王国维的手上已是多了一根赤红色的鞭子,在他的甩舞之中,在身前形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影,将所有的天魔剑一一打碎。
这番比拼,双方倒是不分胜负。只是王国维已是出动了法宝,而张抗却只以本身的灵力为武器,双方实力的对比已是很明显了。
九华四老都是久炼成精,心知若是让张抗动上了法宝,论起单打独斗来,他们可全不是他的对手。王国维大喝一声,身形已是扑到了张抗身前,赤鞭挥舞中,带着一道道暗红色的光影,晃动在张抗的周围。
“哈哈哈”,张抗知道对方想要逼得他手忙脚乱,让他没有取出法宝的机会。只是他与紫郢剑已是合为一体,想要施展的话,只需心念一动,神剑便能离体而出!“天魔九字真诀,临、兵、斗、阵、皆、阵、列、于、前!”
他一字一喝,每一句喝声过后,便有十几道鞭影立刻破碎开来。八字过后,已是将所有的鞭影碎开,最后一字如雷贯耳,黑色的光华形成了一个有形的“前”字,直向王国维的身前飞去。
王国维大惊,想不到他已是用上了自己的得意法宝,仍是不能名赤手空拳的张抗收服,反还被他的九字真言反击回来!当年对阵龙真焰的时候,也曾吃过他九字真言的大亏,想不到这个师弟实力却全不在龙真焰之下,也是在最后一字上,逼得他手脚大乱!
“嘭”,王国维硬是以本身的灵力承受了张抗这一记真言击,“前”字在他的身上碎开,打得他飞退出了两三丈。他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忍了一阵之后,终于“哇”地一声,吐出了猩红的鲜血。
指了指王国维,张抗的脸上木无表情,道:“如果不想同他一样的话,就为了你们刚才所说的话而道歉吧!”
余下那三老俱是大怒,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三人都是大喝一声,一个个祭出了自己的法宝,向张抗打了过去。金唤的法宝是个白玉瓶,飞舞到半空之中,立刻喷出了丝丝白气,只是那些白气一触空气,顿时落下了块块碎冰,显然那白气的温度极低。朱思定用的则是一颗火红色的珠子,在天空中放出道道红光,所触之物,无不化为了堆灰烬!而黄连城的法宝最是古怪,是一头似虎如牛的怪物,顶了两个大尖角,向张抗猛扑而去。
见他们三人合攻张抗,叶维殇等人俱觉这四个老头太过无耻,正要插手帮忙时,却听张抗笑道:“你们只需要在一边看着,看我怎么教训这些人自为以是,傲慢无礼的老头!”他轻喝一声,紫郢剑已是从眉头飞出,盘绕在了他的身前,“让你们自食恶果!”
双手牵引之中,天魔逆转将白气红光顿时揉和在了一起。这一寒一冷之物属性相对,况且九华四老修为不相伯仲,正好相互抵消。而在此时,那头大怪物已是扑出来,以两只尖角向张抗顶了过去。
“叮叮叮”,紫郢剑轻轻卷动,锋利的剑芒之下,一对尖角已是被削得光秃秃了。
那怪物倒也反应极快,利器被毁之后,却是没有后退,反是将大口张开,向张抗咬了过去,四颗獠牙尖锐锋利,闪动着白森森的光芒。
“叫你身首异处!”张抗与紫郢剑心神合一,在他的指引之下,紫郢剑盘绕在了怪物的颈间,只是轻轻一划,便将那怪物的脑袋割了下来。
三两下之间,三人的宝物两人无用,一人被毁,让三人都是目瞪口呆。黄连城更是一脸灰灭之色,那头怪物乃是天地间的异兽,名为铁牛,先祖乃是虎牛杂交的后代,天生皮肤坚厚,便是飞剑也能伤害。他当年收伏这头铁牛之际,还是趁它与另一头怪兽比拼受了重伤,这才拣了个便宜,自此之后,他凭着这只异兽,还几未遇到过敌手,也让他大生感慨:若是当年遇到龙真焰的时候,他就拥有这头铁牛,又何致被对方羞辱呢?
没想到被引为致胜武器的神兽居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没有挡住,这岂能不让他脸色惨白,如丧姥妣呢?
才一交手,便折了两人,这场架还怎么打得下去!九华四老面面相觑,俱觉动手不成,不动手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陈雪儿出来做好人,她道:“四位前辈,此事颇有曲折,还是请四位回去调查清楚了,再做论断吧!”
九华四老虽想收场,但却是苦于找不到个台阶下,此时闻听陈雪儿之言,立刻借势下台,王国维道:“既然陈世侄再三强调,我们还是先回去查个水落石出!”见识过了张抗的厉害,他的言语之间已是全无傲气,免得又激怒了那个大魔头。
见陈雪儿拿一双求恳的目光看着自己,张抗虽然不想就这么放过这四个老头,但也不想让陈雪儿失望。他轻声道:“仅此一次,以后你只要待在我的身后就可以了!”
陈雪儿会出来调停,也是因为许秋怡的教诲。眼见张抗颇有薄怒之色,忙乖巧地道:“你不要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见没有人理会他们,九华四老当即向门口退去,直到出了大厅,这才快步向庄外走去。他们四人只在龙真焰的手下吃了一次亏,现在又被张抗羞辱,自然让这四个睚眦必报的老头耿耿于怀,回去之后肯定会搬弄事非,绝不会如陈雪儿所想的一般息事宁人!
张抗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道:“傻雪儿,这四个老头是真正的小人,可不会感激你的!我看,他们会连带着把你一起恨上,说不定还会到你师父那里去告你的状!”
陈雪儿轻轻一撇嘴,道:“我又不是图他们的感激!只是师父说四大道派的稳定团结,才能压制下邪灵之物进入城镇地区,韩大哥是茅山派的,我又是峨嵋的,一旦动起手来,就会加深三派之间原来的矛盾!”
“你先是我张抗的小娇妻,然后才是峨嵋派的弟子,这点你可要记住了!”张抗微微一笑,向叶维殇道,“叶兄,看来此事也要把你拉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叶维殇摇了摇头,道:“我止道阁已经在此地默默无闻了数百年,这次既重得了天精御木的心法,又逢遇逆天圣君的遗宝之事,看来是冥冥之中注定止道阁要重履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