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炊烟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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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顶天立地的汉子

在我的眼里,他一直是孤寂的,在心里呢,我不知道,因为,他从未走进过我的内心或是心的深处。那一夜之后,他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汉子,是让我流过泪的男人之一。

C是我们班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站在男生队伍里最后一个,他沉默的能让所有人都忽略他。我们最能想起他的时候,就是发成绩单的时候,因为,谁也不用担心自己是最后一名,只因这个位置永远是他的,他坐这个位置很久很久了。

让我记忆深刻的除了这个时候,还有三次让我至今不忘。

第一次,署假开学的前期,我们村里发大水了,老师们不能如期返校,本村的自然老师就带着我们复习所有他能想起的科目。这天,我们都不想在教室里背书了,就集体起义出去玩,可要出学校必须路过老师的办会室,这可难坏我们了,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想到从我们班最近的一面墙跳出去,这样就可以顺利的到河边,然后再做计划。可是我们这么多人谁也翻不过高墙,这时,我们想到了他,他个子高,腿长,站在窗台上很容易就可以爬到墙上,然后再帮我们一个一个的拉上去就一切OK了。

可惜,C不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们轮流着劝说也没用,他就是摇头,只是保证不告诉老师。我们拿他没办法,就不停地指责他,他默默地坐在那里,在我的视线里他的影子开始模糊了。我们再一次孤立了不和我们一起逃课的他。关于逃课,我们还是成功了,我们集体受到了惩罚。

第二次,一年一度的全乡运动会要开始了,如果是全校的,我们就不让C参加,因为他参加的项目,我们谁也拿不到第一名,全乡的话要为全校争光,我们就开始动员他参加,可是他不敢兴趣,我们集合了大家的力量,他这一次没有抵住我们的攻击。

运动会那天,天气特别的好,我无数次在C的脸上看到了笑容,他的笑感染了我们所有的人,真的是太难得了,也来得宝贵,体育委员不停地把他的奖品领回来,我们不停地欢呼,只是这欢呼里不知多少是为了他,又有多少是为了小小的虚荣。总之,我们学校满载而归,我不记得他拿了多少个第一。但,他跑最后一个长跑的时候,那疲惫的背影一直印在我的脑子里。只是依旧无声。

第三次,那是个电闪雷鳴的夜晚,C成了我们全村孩子的榜样,成了大人们的好孩子,而之前,这些和他一直没什么关系的。

在闪电过后,一声惊雷中,全村都停电了,这本很正常,夏天我们这里总停电,因为更多的电要输送给城市里的人用,我们已经习惯了,春节前也是这样的。农村的线路老化,少人维护,白天让村里的电工修修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围在蜡烛前闲聊着,妈妈忽然说:“小声点儿,我怎么听见外面有人吵吵呢”。我们停止争吵,可什么也听不见,雨太大了。接着我们感觉到了有很大的光不停地闪着,妈妈打开窗户,这时,我们听到了呼救声,有人再喊,着火啦!快救火。。。。。。

我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的雨啥火会这么历害呀?火光汹涌地向我们这边而来,妈妈拎起水桶说,你们别出去,我去救火。

高压变电箱在C家的院子里,因为连日的阴天,又常年没有维护,今天的闪电和惊雷让它承受不住了,一个雷后它就滚出一个大火球来,C家的院子里瞬间就是一片火海了,家里人都被困在了屋子里。

后来的故事是妈妈讲给我的。

知道的人都去了,从河里打水救火,可是火太大了,根本不管用。偏这个时候雨就又小了许多,我们不敢在家,就拉着爸爸不让他去,我们从妈妈的讲述里知道了所有。妈妈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救火了,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出动了,他们最担心的还有就是自己的房子,万一控制不住他们都要跟着遭殃了。火越来越大,这时,才注意到没有他们一家人,村长派两个身强力壮的披着东西进去了,一家人就坐在炕上等着呢,家里能用来灭火的都用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听天由命了。

来人先把C的爸爸妈妈背了出来,奶奶和他不肯先出来,奶奶要救儿子,孙子要陪着奶奶,就这样,最后留在屋子里的是子孙二人。没办法再让人进去了,太危险了。救火的人群在不停地忙碌着,但似乎效果不好。

奶奶很固执,她要守着老房子,不肯和C一起离开,其实,C一个人早就可以出来了,可,他没有,他要陪着奶奶,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在里面面对死亡。村长用喇叭向里面喊话,希望可以劝动两个个,但是一直没有动静,C搂着奶奶坐在他家的窗前就这样看着,看着火把他们包围,看着自己生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失去。

人们都急坏了,可是又进不去,里面的又不肯主动出来,就这样,在不停地救火在不停的劝说,就这时,天公作美,雨又开始下起来了,许多人在那个时候都流泪了,是上天帮我们忙,帮了这对子孙,是它让我们不要有遗憾。

人们冲进屋里的时候,祖孙二人已经昏迷了。C在背着奶奶几次要出来的时候,奶奶都不肯,再也没有力气的他紧紧的把奶奶搂在自已的怀里就这样闭上了双眼。奶奶在他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自己到是满身的伤痕,妈妈是流着泪讲的这一切,那一刻,我心中的他升华了太多太多。

不久后,他远离了我们的视线,在他是个好孩子,是个孝子的光环下,他选择了远离故乡,开始他自己的打工生涯。走的时候笑着说:“我是男子汉,我去挣钱,给奶奶盖新房子”。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就在我离开家乡的时候还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奶奶天天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着他的归来。

记忆中的他还是那样孤独,却多了些许内在的汉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