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皆因听了三藏等人的谋划,广谋、广智去找金池长老问计,不想老院主彻头彻尾的佛子,并不相信人心险恶,由是广谋、广智只得私下里计较。那广谋言道:“唐朝的四个贼子独住一间禅房,本就孤立,再添些浇了灯油的柴草,一把火起来,必不可救。这袈裟确须先偷出来,只是为了免得师尊生气,你我却不能去,也不可再叫寺里的师弟。”见广智要发问,广谋急急摆手,要广智听讲下去:“后山那黑乎乎的黑壮士,能在平地里逐上白兔、山林间逮着松鼠。这些年蒙我们关照,砍了柴来全是卖与我们,老院主宽厚,从来只有多给柴钱,不曾有过拖欠。你现在就去找那壮士,请他来先去将我们的袈裟偷出来。我去准备柴草并淋上灯油。等袈裟偷出来,你我便点火。约莫时间纵赶不上子时,也还能赶得在丑末寅初之前!”
广智称赞“这计却好!明日里师尊问起来,我俩均推做不知。这袈裟却如何还给师尊?”广谋打了广智光头一下,道:“这却简单,只扔在禅房废墟里,说这佛门至宝果然百灵相互,凡间之火奈何不得便是!”
广智连连点头道:“师兄但放宽心,我识得那壮士居所,脚程也快,往来不过半个时辰!”广谋嘱咐道:“夜路难行,你须多加谨慎!”广智应了声,便大步流星往后山而去。
且说这后山住的黑壮士,皆因生得太黑,都呼为黑子。山里人家,也不计较,一来二去早就没人记得姓名。这日正睡得香甜,忽闻院子里犬吠,夹杂着有人小声呼唤:“黑壮士醒来,黑壮士醒来!”黑子忙隔着墙喊了声:“晓得了,且住,便来!”乃披衣出来,喝止了自家的犬吠,依稀见门外站着个和尚。
广智在院子外见黑子出来,也急急说道:“不是外人,是禅院里的广智!”
黑子也识得广智,道:“却原来是广智大师,不知深夜驾临,有什么事情?”说话间,已经打开了柴门。广智挤进来,拉住黑子手臂道:“时间紧急,先进屋,你换衣服,我来讲述!”黑子与广智进屋,广智要黑子换上一身黑色的衣裤。并从旁说道:“今日我寺里,赶上有些烂事,须得外人相帮。你也不要多问,事后也不要乱讲,只信我禅院的道德,信我们不是为非作歹即可。稍后你随我去禅院之中,我带你到一间禅房,你悄悄摸将进去,找到里边的包裹、行李,翻出来一件八宝攒就的袈裟,拿将出来与我。则观音禅院,上上下下感激壮士功德!”黑子穿就衣服,道:“此事简单,手到擒来!禅院里多年关照小人,这一番正见我的手段!”一路随广智赶回禅院。路上,高高低低,曲曲折折,那广智失神跌了一跤,黑子却在这山里赶惯了路的。广智又嘱咐,那禅房之内,住着四个外来的和尚,不是什么善类,叫黑子小心提防。黑子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反复打听袈裟的样子。
却说到了禅院,广谋早准备了两捆柴草。每捆有十余斤,浇好了灯油,把柴草浸透,这一节,也有说法,留在后文,这里不表。只等那黑壮士盗出菩萨袈裟,便可放火。见广智带了黑子来,向黑子客气了两句,遂用手一指禅房,言道:“便是这一间禅房,烦劳壮士将袈裟取来,禅院上下感激不尽。”黑子也不说话,一伏身,两个起落已经到了禅房门外。真个是腾挪辗转如狸猫,窜蹦跳跃赛虎豹。加上穿着黑衣,影在夜里,着实难以分辨。
黑子到了禅房外,用手探了探房门,一吃劲儿,便不再动,知道里边落了栓,再使劲就有响动。要说溜门撬锁,黑子的确不曾干过,可是人急生智,加上黑子一心报答禅院,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于是摸出来一柄小刀,插进门里,慢慢靠上门栓,一丁点儿一丁点的扒拉,虽然慢了些,却天幸并无什么动静。片刻,将那门栓拨开,将门略开了一条缝,一侧身,挤了进去,急匆匆又将那门关上。
广谋,广智在禅房外,早寻好了隐蔽僻静的所在,焦虑虑地等待。毕竟不知这后山的黑义士是否盗出了那宝贝袈裟,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