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无妖西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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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咋就黄了呢?

这事儿为什么黄了呢?唐三藏真的不知情。悟空悟净不知情。

这都很正常。

但是为什么一直操纵整个事件的朱八戒都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呢?

且说唐三藏当堂十分愿意与那妇人就四对婚事一股脑儿就实打实的敲定。但沙僧示怒意、八借说不妥,三藏又素来以为悟空西行之意最坚,哪敢擅专?是故推托云:“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妇人其实并非真的盛怒,实在是略略恼羞成怒兼之无有台阶可下,只得半真半假佯作恼极,拂袖道:“你们几个和尚,忒不识得好歹。看你们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才与你们几分颜色便欲要开间染坊么?你要商量,便让你们商量。明日一早听你们的结果!”言罢,扭搭搭转进屏风去了。

八戒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只道:“你们商量,全凭做主!我只放马去讫!”虽无人搭理,那八戒也自顾出了门,牵马去了。

牵着白马转了两转,哪管有草无草,只是二目乱望,转到后门,只见那妇人正坐在石墩上拿着一柄团扇发呆,更有三个水灵灵的女子在看菊花耍子。八戒咳嗽了一声,那三名少女见了,俱都掩着脸闪了去。八戒急匆匆将马匹栓了,踉踉跄跄跑过来,在那妇人面前纳头便拜。

妇人搀扶八戒,命坐在旁边的墩子上有话慢讲。

八戒道:“女菩萨不知,小生原本也是读书人家,家里有屋有田。只立志文章中,誓显赫庙堂上。”妇人其实一早就最中意八戒,四个之中,年貌、气质、勤恳,八戒样样强过其他三人多矣。“既是书香世家,何苦千万里随几个和尚奔波?”妇人不解。

八戒道:“女菩萨哪里知道?这几个泼才哪里是什么取经的和尚,天朝的圣僧?不过是几个到处烧杀的强盗。我家便被这几个畜生毁了,因见我厚道勤恳,才留了我性命,只一路当做小厮使唤。见女菩萨有意招赘,特来暗自禀报,万不可结纳收留那三个东西,只明日里送他们些盘缠打发了便是。小生却愿留在府上,诚心诚意的做一个入赘的女婿,读书之余陪伴娘子,耕种闲暇收拾屋舍。若得女菩萨将我自这几个泼才手中救了,大恩大德犹如再造!”说着又跪下,嘣嘣嘣一连串的响头。

此事说来,不怨八戒阴毒。想这一路,八戒最是忍辱负重吃苦耐劳并得不到同等认可。不由得心里觉得自高老庄出来只是逃出虎口,性命再无挂碍。但是劳苦以外哪得自由?是故见此机会,不由得一心把持,从中作梗。依八戒所想,若得入赘在这里,哪管夫人的丑姸贫富?总是胜过给三藏一众做苦力。然则八戒又恐怕四个人一并留下,那自己怕依旧是整个家里的苦力。乃生了些心思,妄图只留下自己一个入赘却将那三个打发去了,才得自在。

妇人闻听八戒说了,道:“你既如此说,我心中有了数。你且先回去莫做声张,待我明日施展,将那三个打发了便是!”八戒闻听再三叩首这才牵了马回去找三藏等人。那妇人见八戒去了,长舒一口气紧赶慢赶回了内室,唤过三个女儿道:“为娘自思家中没有男丁主事儿,所以才与这东来的和尚相谈,说要招赘他们,不料却平白惹了祸端。里边倒是有一个人品相貌不错,也是读书的出身,奈何其余三个皆是匪类。娘恐走了风声,将那读书的稳住了。事不宜迟,我们只收拾些细软,并备好五七日的饮水、干粮,且到我家地窖里藏着。不管这一众贪图我家什么,任他们拿走就是了!”三个女子哪有不从之理?一个个慌忙忙去收拾细软干粮。稍后聚齐,与妇人娘们四人,一起到地窖里战战兢兢匿藏去了。

八戒回去后,故作平淡,低头不语,然则心头紧紧张张里透着喜悦,寻思若得躲开三个魔头,独自留在这庄上,也算是脱开樊笼、顿开金锁,那时节只须维护得丈母、夫人欢心,却不是个如意的员外郎?这一想起来,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恍忽忽竟已经窗外透明,天光渐亮。

沙僧却先起来,推了推三藏。三藏这一宿,也睡得不早,只是怀着心事反复思量。终于下定决心将婚事推了,好言相求令那妇人赐些粥饭,吃了便去。唤起来悟空、悟能,三藏将继续西行的想法说了,悟空苦笑道:“除了饿一宿肚子,倒无别的不满。”八戒随在后面,附和了一句:“但凭大家的主意!”心下却想:万千被妇人招赘了自己才好。

不料想,却找不见那妇人。先时还在门前呼唤,到后来院里院外扯着嗓子喊遍了,也不见应声。这却不是奇了?

悟空对三藏道:“想是那妇人昨日自忖做得有些绝情了,今日不方便出来与我们见面。且不管她,不如到灶下先寻粮米,升起灶来将饭做了,吃得饱了再做计较不迟。沙僧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便拉了八戒去灶下寻找。到不消费力,五谷尽有,还有些木耳、山荪、肉脯、肉干之物,满满熬上了一大锅粥,先将肉脯肉干与大家分食了。皆不是真和尚,谁管荤素之戒。

这一直将粥熬熟了吃净了,肚子溜圆也不见妇人出来。只八戒最是心焦却不敢表露。实在无奈,这才不得已求三藏道:“师傅,礼义为先,我们不告而取多有不当,还是再呼唤呼唤那妇人为是!”悟空却过来踹了八戒一脚道:“果真是个呆子!叫她们作甚?我们本是路过之人,良善本分,确实主家无理,不晓得待客之道,害我们饿了一宿。今日那婆娘不在却好,我们刚好挑挑拣拣,将入眼的东西一股脑入了包袱,卷了便去才是养家的道理!”

沙僧闻听,起身便去翻找值钱的家什,三藏也在一旁道:“悟空说的确有见地,实而务实。”只是苦了八戒急得无可奈何。

这婆娘家端的是个殷实人家,三藏、悟空所见颇有些好物件,尽皆取了,塞在八戒包裹之中,到后来那行李箱子上面的空层也都塞得满满当当,无奈只得将挑出来的物件胡乱丢在了屋中,一行人喜洋洋哉离了宅院,欣欣西行。

唯有八戒闷闷不乐耿耿于怀,反复思量:“到底差哪儿了呢?咋就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