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无妖西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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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朱八戒的急智与韬略

牛角号伴猛兽啸,他乡异客泣徒劳。

将士伏身握铁刀,临危才见低与高。

上一回说到了黄袍、黄风驱出了虎豹,唐三藏一众命在顷刻之间,恰此时东南一个缓坡上来了一队救星。

只听得哐哐哐,敲打铁盆、破锣,并一二十众声嘶力竭的嘶喊。更有两列黑乎乎的巨大事物奔腾冲撞直扑虎豹群。

为首一人却恍然、赫然、毅然决然、理所当然是那朱八戒到了!

自官军们在客栈抓人,就失去了八戒的消息。三藏一众平日里,唯独有苦差事使唤人的时候才想得起来八戒,加上踉跄入狱后一直起伏跌宕,早将这个不起眼的苦力抛到了脑后。

翻回头来却要表一表八戒。

官军一入客栈,八戒最是警醒,一咕噜翻身就翻到了床铺里侧的地上。此时刚好两个军官提着单刀冲进来。八戒来不及唤醒梦里的沙和尚,只得依赖床铺暂且掩护。顷刻捉了沙僧,一个军士将之押了出去。八戒也料知自己的所在必被发现,还是要囫囵被抓起来。忙悄悄将行李箱打开,伸进手去抠出来一锭大银,藏在了怀里。这才小声说道:“军爷莫发威,小的有话说!”言语间,摊开双手平举,缓缓站了起来。军官过来正要缉拿八戒。八戒又道:“军爷抓我一个不多,放我一个不少。我有一锭大大的雪花银锭,情愿送与军爷,但求开恩饶了小的!”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了银锭奉上。言道:“这锭大银是小的半生积蓄,情愿此际买命。军爷收去,小的绝无怨言,感念军爷大恩大德!”

这哈喇啫哩国中,银两何其贵重?那军士登时两眼放光,伸手便将这银锭取了,冷笑一声转身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带上,又去别的客房搜索抓人不提。

八戒也不敢就动,钻到床下悄悄忍耐,直到这些军人们都走了,才又爬出来。寻思了一下,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无所知,只有来的时候在那家卖面的摊子上吃面,又与那卖面的老倌儿言语彼此和善。一念至此,也不挑行李箱,只将箱子里的银子分开,有三五锭预先藏在怀里,余下的都打了一个小包袱背了。蔫溜溜自客栈出来,去寻那面摊子。

转街过巷片刻便到了,外面的摊子早就收了,只有里边一间铺子。八戒不敢大声敲门,只在外面悄声叩门叫唤。老者年迈耳音不佳却是睡觉轻省,更是庆幸果然住在铺子里。

开了门,认出了八戒是傍晚的食客,请进了屋子询问原委。八戒简简单单说了,请问老者这一国无故抓人却是个什么道理。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些不过日子的过路人,竟枉了我一片好心!”遂一一道来。

原来老人所说离得近那一家价格贵了些只是个隐晦的说法。这一国,那守着门口的客栈其实便宜,住的都是远来的、穷困的或者不明就里的客人。凡是抓个壮丁、苦力,皆从这里下手。上一回抓住客去喂虎豹也是从这里抓的客人。本国的百姓俱都知道,只是有暗里的规矩不许点破,不愿损了国体、国威。老者觉得三藏一众点拨了自己那个“背着一座山,生意不兴旺”的风水局,才故意说这一家客栈贵了些。依老人的想法自然都是过日子的套路,出门在外谁会铺张?哪料得这年岁相差、认知不同,时下的年轻人早就不甚在意价钱,只图自己舒坦省事。再者,一个卖面的老人,自也不知道官士们的行动。暗自提点无非是觉得这一家不甚安全,并不知道当晚必定出事。否则,许就说的更直接一点不许三藏去那里投宿了。

自然,人间之事,福祸相倚,若不是唐三藏投宿被抓,也引不出来这许多故事。老者又与八戒讲了官军抓人的缘由、黄袍与黄风的虎豹。叹道:“上一回在客栈里抓了人约是三个月前,当晚抓人,第二日就驱赶上了杀场,这一番怕也一样!”

八戒听了,拧眉而叹,言道:“你这一邦,好不愚昧!驱赶虎豹之法乃是个小门道儿,用于军阵之间,极易破解。何以竟使得如此拙劣法门抵敌?”老者道:“莫非你还通晓军阵之法?”八戒道:“我在家时,也曾读了许多书。我那一方,就从无将虎豹驱上战场的例子,盖因此法用起来费时费力,破起来不过吹灰!凡这吃肉的猛兽都不可用。譬如我那一方,军阵间只敢用牛——唯独这食草的,练好了才可上阵!”老者道:“却是为何?”八戒道:“将草料藏在扎好的纸人里头,这纸人要穿着敌军的衣甲。再将尖刀绑在牛角之上,慢慢训练,让这牛以为敌军那样装束的人,肚子里有草料。战阵之上便去剖开敌军肚子寻找草料。剖开一个没有,便再去剖下一个。而牛在战场上得不到草料,自然一路剖下去。端是厉害!”

老者道:“那又哪里比得上虎豹?”

八戒笑道:“我说那练牛的法子也是只能用一回,一旦训练的法子被看透了,便没了效果。不管是牛还是虎豹,其实关键是不能让这些畜生的嘴在战场上吃得到东西!吃肉的,便给你有毒的肉,吃草的,便给你有毒的草!却不就破了?”

老者闻听,恍然大悟连连赞叹:“还是东土之地学问广大,东土之人见识广博!”

八戒道:“莫说我的同行之人俱被抓了去喂那些虎豹,就是为了解一方的苦难,这一番我也有心去破了那虎豹阵!奈何我一个过路的,只有一肚子谋略,却不得助手相帮。老丈,烦请你相助!去请些人手,我来分派!”言罢,八戒将包袱里的银两摊在桌上,怀里也一并掏出来。

明晃晃十七八锭雪花纹银。

“老伯,这一宿忙活,绝无死伤,我就能大破虎豹阵!纹银你得两锭!却还需要二十个壮年,五个人分一锭银子。余下的还得买些东西牲口,若再剩下,也与大家分了!”那老者连连点头,先取了两锭银子收了,并言:“莫说如此大的富贵,便是为了解救无辜,老朽也随着壮士操劳这一回了!”

这财帛动人心,重赏有勇夫。老者受了银两,依照八戒吩咐,先去叫了左右邻可靠的青壮,自然肥水不流外人田,早将自己那两个伙计算在了其中。八戒又将这些人分成几路。一个机灵的去了城西门候着,有官军出城须要回来禀报;三几个人找牛车,须连着车辕、挂着大车的整架牛车;有的去凑鸡鸭;有的去寻屠户将牛羊肉全都收来;还得去城中药铺,什么砒霜、鹤顶红,凡是毒性大的全都弄来;此外须得请一个手艺好的木匠。

各人前去奔忙,八戒坐镇面馆。各人完工全都回来聚合。

先有一个请了木匠来的,八戒遂将所需对木匠详详细细讲了。木匠听得明白,一口应承。并说只恐木料不够结实,须还得请个铁匠,八戒说此法甚妙,又着人去请铁匠。木匠准备家伙,开始忙活不提。

半个更次之后,陆陆续续回来。

牛羊肉有三五筐,活鸡活鸭五六十只。毒药几大包,分门别类,连毒老鼠的药全弄了来。

牛车整整八挂,正和八戒的要求。

木匠来将车辕先都加固了一番,为后续工作做好准备。与铁匠一并看了牛车,量好尺寸,打造器具不提。

又将牛羊肉用毒药腌上,铺开了扔在牛车之上。活鸡活鸭全都用绳子绑牢挂在牛车四周。

刚好城门望风的回来禀告,牢里头押出来出城去了。八戒忙让众人驱赶牛车,带好锅盆锣鼓,往城门靠靠荡荡而来。到了城门,却被阻住:那门依然关了。卖面的老汉带了五六个人前去说项,表明是要去大破匪寇虎豹之阵。守门的老军看是一众城里的百姓,听着那些说法也有道理,只是奈何法令不允,不敢擅开城门。

八戒赶过来,说退了众人,私下里与老军言道,知道守城看门自有守城看门的规矩。只是这一番人命关天。请老军回头只说被自己打晕,自然免了责罚,如有什么罪名,自己一人承担绝不牵连这守城老军,并说银两皆在面摊子,不曾带来。回头必定给这两个老军分一锭纹银。

两个老军门一合计,此事倒是做得,任由八戒等人开了城门出城。

因出来就比官军晚一些,城门处又有些许耽误,所以一路赶来只能隐隐约约追上官军的朦胧影子。八戒恐被官军误会起了什么冲突,便叫了两个跑得快、会说话的在前面先去追赶,向官军禀明自己这一队的来意。又将整个谋划与这两个人原原本本细述了一遍,叫“不得报错一字一句”。两个人记得牢靠,便努力去追官军。

官军在前面稳住阵型之际,那两个人早追上了官军。只是一时哪得就见那独眼将军?先是与军士们说了,有军士报与了副将,副将听得有理去报独眼将军。将军呼过来两个人详细盘问…….此际,那二百来官军刚开始驱赶三藏等人往前。待得将军听明白了,正好是前面小股队伍开始敲鼓、喊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