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万事儒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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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不换

论坛上留下了几万条的评论,有人称赞他敢于痛陈旧弊,摒弃门户,除旧立新;也有人说他居功自傲,离经叛道,自不量力。

校方对彦波希的这次学术发表,保持了冷静的中立态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这种态度,在世俗人的眼中,就意味着怀疑;而在彦波希看来却是一种难得的对学术探讨自由的尊重。

而更多关注他的人更多的是不理解。因为在他们看来,已近退休的人,又刚刚立功受奖,此时该静待圆满,何必又节外生枝,弄个毁誉参半。

彦波希似乎已经料到此篇一出必会引来争议,所以干脆就在该篇论文的后记中言明:此文只为一家心言,允许任何评论争议,不做任何说明回应!

真是大家风度,狂人言语。

不但没有起到平息争议,反而为探讨起到了添油加柴的作用,引起一次小小的轰动。

郭侠的爸爸郭青云,怕事态发展难以控制,实在忍不住打电话劝他低调:

“你说你现在,在国内中医界,不论是依靠家传背景,还是借着自己资历功劳,本来在学术界、医术界已是德艺双馨,功成名就了,只要守成而归,吃老本、安晚年、享清福,那是多好的事啊?

干嘛非得不知足,非来个主动出击,招惹是非不说,弄不好就是自毁形象、晚节不保啊!”

谁料彦波希听了却哈哈大笑,大不以为然地反唇相讥他:

“老同学,你错了,我这样做,恰恰还就是为了保持晚节呢!

你给我说说,咱医生的节是什么?

难道是紧抱名利、明哲保身,有争不鸣?还是奉病为天、秉持本心、实话实说?”

问得郭青云无言以对,十分汗颜。

因为他们心里都有一杆同样的称,节码十分明晰,答案也不言自明。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你也不能不顾现实吧?”

对着杠子头师弟,他的辩论功夫有点下风。

“现实是什么?“

提起现实,彦波希就生气,他就是为了解决现实的问题才有争则鸣的。他在电话里又质问郭青云:

“尊重现实就是要漠视伪医泛滥,假道盛行吗?

尊重现实就是让我也学那些人,会念几篇古文,就自封国学大师,开坛演讲,误人子弟?还是就因为我读了点内径易经,就自诩是国医圣手,处处招摇撞骗、草菅人命呢?

顾现实,怎么顾?

你不就是让我有言不发,有争不鸣、言不由衷吗?

可我现在只觉得生命尤短,时不我待,再不说几句本心话,我不甘心把它带到坟墓里去!再保持沉默,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职业称呼,更对不起给我们发工资、交医疗费的老百姓!”

郭青云还是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挂断了电话。在心里恨恨地骂彦波希:

就让你个还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究折腾吧!看来你对名利也不怎么上心,只要你高兴,折腾不死就行!!

面对自己这个一根筋同学,郭青云只好把标准降得如此低了。

他原本只是想说说他,这把年纪了,安顿点,少惹是非,过个清净安祥的晚年,补尝一下因为意外失去了苏卿卿所受的那些苦,谁知狗咬吕洞宾,反让他把自己给教训了一顿。

哎!看来这个自己视为兄弟的人,他越老越活回去了!

他这下痛快是痛快了,可他哪里知道,他的所谓保持本心的做法,已经触疼了狠多人的理论体系,甚至很多人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值守初心地折腾?

所以,他被抨击就是活该,自己干嘛多管闲事!

彦波希出的这篇论文,郭青云已在比较早的时候看过了。这得益于他那“混不留”儿子的极力推荐。

文中明确提出治病应遵循“以人为本”的理念,大胆地率先提出“摒弃门户之见,振兴中国医学”的口号。

还第一次提出了改变“中、西医”、中、西药“的称谓,主张“不分中、西医”的思想,都叫国医、能区别于洋医生和进口药就行。

他在书中对此振振有词地发问,“所谓西药,不过是化学药,现在大都已经是中国人自己生产的了,为什么还要加个“西”字?过去“洋油、洋火”这些称呼,因为本国的生产,国人对此已经改口石油、火柴,为什么单单医药就改不过来了?”

“中医”、“中药”这个称谓,倒像是外国人对中华医药的称呼,而我们为什么不称自己生产的药为“国药”?

如果是为了区别,可以称中药为草药、西药为化药。

他还提出,要大力倡导一切以最大化的效果,以最小化的侵害作为医道的最高标准的倡议,杜绝滥用抗生素、开大方、损医德等问题。

因为在彦波希看来,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目标都是治病救人。至于药剂如何采集,用什么形态使用,完全都可以归结到“方法论”的范畴。

既然是方法的问题,那么就可以,趋利避害,取长补短,择优而用,不必墨守成规,目前的分科制度,把原本可以结合起来使用的方法,人为的割裂,这不是自找麻烦,分散实力吗?他极力赞成实行“全科”医生制度。

这些观点,这些理论,郭青云本人是认可的,也知道这样做正是针对时弊,切中要害的,是有效的,可行的,他也是赞赏的。但他知道,那太难了,也只有彦波希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才可能去不遗余力地践行。

他不是他那样的理想主义者,他所站的立场,不是事情对不对,而是对自己好不好!

他知道,他和彦波希不是同路人,但是找朋友,他还是要选择彦波希这样的人。

坦诚、坚定、无私、执着。这些品质,彦波希身上都有,这些都不是金钱能够买来或者用什么物质能够换来的。要想得到它,必须用心换。

因而他觉得宝贵,自然要珍惜。从自私地角度出发,他希望自己的一生,都有彦波希这样的朋友想伴相陪。

他也有做人的良知,但没有彦波希的那种令人敬畏的牺牲精神。

就拿这次彦波希在X国的经历来说,如果抗疫的人换做是自己,他绝不会像彦波希一样拼了命去博那个渺茫的希望。

这次他幸运赌赢了,可万一赌输了,他就会永远失去了这个朋友。

这样想想都后怕,郭青云也就不再怎么生彦波希的气了,他甚至还不愿意放弃劝说他的企图,想再找个恰当的机会旧话重提。

他要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在郭青山看来,只有适应,才会游刃有余,若没有这点修养,自己怎么能建立起这么大一个医药公司,又怎么会在对手如林的角逐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令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却要继承他师傅的衣钵,甘愿放下优越现成的大好前途,甘愿去做像彦波希那样的铺路石。

想到此,郭青山又不得不拾起手里的电话,再度对话一根筋师兄弟。

“你不是不愿听我说了嘛,怎么又打回来找刺激啊?”

电话里传来彦波希揶揄的语调。

“被你气糊涂了,忘了说正事!”

郭青云已经放下对书呆子的反感,再一次对彦波希掏心掏肺。

“噢,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教训我的呢!什么正事?快说!”

彦波希始终是君子,自然不会和自己小鸡肚肠。

“侠儿的事......他真是你的徒弟,不去留学,也不想子承父业,非要去边疆探究少数民族医学,要为你们的草药事业,奉献青春!我说不动他,你帮着劝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