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鬼门关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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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夜

“他的家属呢?”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

“这……”

“没事,周叔,就算帮小侄一个忙了,只是诊断而已,实在不行,我会再想办法的。”

“想办法?”那名周姓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转而说道:“你这小子能想什么办法?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但如果情况恶化,医生的天职就是努力的负责到底。”

“谢谢周叔!”周半听到自家叔叔说的后半句话,一阵激动,有了眼前这位资深精神科医师的承诺,他感觉自己的好友终于有救了。

周半再次走入精神科内,想要看看自己好友的情况,可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马沐宿瘫坐在椅子上,口中不断喃喃低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消失的,怎么可能消失,哈哈,不可能的,不可能……”

马沐宿听到了周半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抬起了头,看到周半进来,嘴角咧开了笑容:“小胖,我大伯来了吗?”

周半刚有喜悦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

………………

周半思来想去,猜测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状况,完全有可能是因为马沐宿几天前请的那一次病假,可惜周半对于那时的情况完全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在他走之前,对自己说了句:“小胖,我家里可能出了点状况,我得回去一下。”

然而就在周半想要更深层次的回忆自己的好友,最近发生过什么异常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胖胖,我已经在好几个搜索引擎上查过了,根本查不到鼓栲村。”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

周半听着那青涩但又明显有着休息不足导致的鼻音的声音,仿佛早有预料那样,没有丝毫失望的说道:“我就说吧……”

没等周半说完,电话对面已经抢先说道:“哎?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错别字或方言的原因,导致无法搜索到准确的结果?”

“我说大睿子,你那从二道贩子淘来的破电脑真的管用吗?”周半稍微调侃了一下,然后又觉得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对面却抓狂了:“写书人的事,你懂甚么?你就是现在去网吧里折腾个半天,也不如我这台破、电、脑!”开什么玩笑?都公元2000年了,竟然还有这种信不过数码科技的人。

毕竟有着一年多的相处,宿舍三人的感情是非常好的,对于这样的调侃,其实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好了好了,你胖哥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那就照你刚刚那个思路,再查一查吧,马哥的事,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这些我都知道的,毕竟这种事情太……太奇怪了。”胥睿竟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想起马沐宿请假回来之后,在宿舍里的种种表现,不禁一阵苦恼和发寒。

………………

与此同时,太平洋对岸的某处。

一栋毫不起眼的民宅内,三个富有学者气息的中年男子,正尝试着翻译面前摊开在木质长桌上的一幅巨大的羊皮卷轴。

他们手里的钢笔不停地在平铺在桌上的白纸上沙沙作响,与周围夜晚宁静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他们的身后,昏黄的灯火所不能及之处,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夜晚与煤油灯所带来的昏暗中,若不是手中还未熄灭的雪茄所带来的光点,在夜晚视力差的人根本想不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此时的他正出神的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照片,照片上包含他在内有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还有两个打扮土气、五官异常相似的大汉分别抱着小孩在笑,可这样的笑中,却能够细细的品味到一丝悲伤。

突然,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目光一凝,快速的皱起了眉头,刀削般的脸庞露出了一丝沉重,照片上的另一个大汉以及那个大汉他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分别上翘了一些,这使得他们原本的微笑,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那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想都没想,戴着黑色手套的拳头,就已经猛得上去了三个来回,震的墙壁发出了三声沉闷的响声,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实木框已被破坏,可那照片依旧镶在墙上,不曾有一丝移动,那诡异的笑容依旧挂着,在夜晚的昏暗中愈发明显。

“撒圣水,撤离!”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有条不紊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有力地惊醒了后面三位因突然降至的变故而愣住的有学者气息的男子们。

“好的,会长……这羊皮卷轴怎么办?”

“留下,待会儿我来处理,你们边撒圣水,边撤离,小心黑暗!”

“是!”

待那三名有着学者气息的男子们撤离这里,那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一阵苦笑,随即他的双眼在昏暗中变得更加黑色幽邃……

良久,黑风衣走了出来,手中正跳跃着一把古铜色的匕首,看着在马路对面老旧路灯下等待的三人,不着痕迹的眨了眨发涩的双眼,对着他们说:“通知老于他们来收拾一下,今晚辛苦了,羊皮卷轴的翻译工作先暂停一会儿吧。”

“是,会长!”三人恭敬而又崇拜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请示道:“会长,我们可以进去把资料收回来吗?”

“可以,但是记着,千万不要把羊皮卷轴带出来。”

“是!”

待其中一人打完给“老于”的电话,三个人才小心翼翼的相伴走进那栋从外表看起来陈旧了不少但又依旧不显眼的民宅。

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内,以及布满了细小刀痕的墙壁与长桌,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看着刀痕截然而止的羊皮卷轴,三个人又沉默的、飞快的收拾起了桌上已经出现大面积损坏的文件。

就在屋外,黑风衣又点燃起了一支新的雪茄,深吸一口,缓缓地吐出了烟圈,低沉的感叹道:“大洋的对岸,现在是白昼……”

………………

雾涯市第一医院南城分院,三楼精神科内,身穿一尘不染白大褂的周医师,正平坐在马沐宿对面,此时的马沐宿至少从表面状态上来看已经有了略微的理性,较之早上冷静了许多。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马沐宿。”

“性别呢?”

“……男。”

“年龄?”

“……20。”

“能够讲一讲最近有受到过的……刺激吗?”

“你想听吗?哈哈,你会不想的……”

“不,我认为你的精神状态其实并没有过大的问题,至少我可以笃定的是,我们之间是绝对能够正常交流的,嗯,这是我多年行医以来的经验。”周医师扶了一下眼镜,转而用温和的话语询问道:“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你确实已经对自己进行了伤害……关于你的自我伤害行为,我认为是受到了刺激,别怕,听我讲,既然是刺激,你只要说出来,我来帮你找出病根……”

“不,你不明白的。”马沐宿使劲地眨了眨因长时间流泪和严重的睡眠不足而导致发涩的双眼,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别忘了,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心理医生,我什么样的话没有听到过?”周医师自嘲一笑,转而再次温和的询问。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周医师都很耐心的询问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患者避而不答而感到恼羞成怒,反而在他看来,马沐宿有这样的表现,反而是刺激过深,这让他不禁在内心叹息了几声。

对于这个话题,周医师一次又一次的温和提问,在春风化雨般的言语中,马沐宿在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终于张了张嘴,吐出了周医师期待已久的“病根”。

马沐宿此时的嗓音早已沙哑,可这并不妨碍他讲出这个奇怪的“故事”:“我母亲在生我时难产去世,我父亲在我六岁那年背井离乡、杳无音讯,所以……我们家只有我、妹妹和大伯。

平常我和大伯都是约好了十天一次的书信,可是前几天,我寄回去的信竟然五天没有回,家里并没有座机,我也没有手机,因此我也只好向我的朋友借了一部,打去了村头的小商铺——那是村子里唯有的一部固定电话,可是很奇怪,前前后后打了三次,早中晚都没有人接电话,我心想可能是,这一天他不在村子里而是去临镇上接货了,是在第二天八点多的时候,我又打了一通过去,依旧没有人接电话,大伯第六天也没有回信,这让我坐立不安,于是请了病假准备回村看看。”

周医师再次扶了下眼镜,坐正了自己的姿势,真的看着对方,摆出了努力倾听的表情,但其实内心正在分析着,“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看样子这跟他所受到的刺激无关,毕竟不接电话和不回信,也不是什么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对,其实仔细想一想,还是感觉有点奇怪啊……”周医想着想着,不禁又扶了一下眼镜。

马沐宿也没管对面到底在干什么,只觉得心头有一阵说不出的畅快,仿佛压抑许久的乌云变薄了一些,只是可惜这乌云总的体积还是未变,仅仅只是平铺开来而已,不过能有一个倾诉对象,仿佛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因此,他转而继续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