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是很好理解，却是用来搪塞人的最佳选择。
比如直觉，再比如游戏里的未知设定。
“我怎么记得刚才天还没亮呢，现在……”向晚成不经意地一瞥天气，再一看腕表，长腿一滑，差点就从沙发扶手上栽了下去，“怎么这么快就下午了，是它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
窗外的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去，腕表上的时间显示，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一个白天过去得太快，周北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也许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有白昼的存在。
他这次学聪明了，没再凭着自己定了个闹钟就敢睡过去，拉了把椅子就要往桌子边一坐，大有和桌子一刚到底的架势。
“北哥……”不知道是不是和向晚成在一块的时间有点长，安宁的脑回路竟也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它不会真的是桌子里面长出来的吧？”
桌子里面长出张纸……他不仅敢想，还真敢说。周北用手一扶桌面，这才没坐到地上。他也是缓了几秒，这才组织好语言，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桌子里长信？”
安宁也就算了，他唯恐向晚成也是这个想法。万一那小子脑子一抽，未必不会做出什么暴力举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向晚成走过来上下端详着桌子，随口说道，“不是你说的，后面的信和这一封的出现方式相同的吗。”
周北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句话。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说梦话的毛病，但又不好承认，只能默默看着向晚成再桌子上敲敲叩叩，又像拍西瓜一样拍来拍去地听声，他心里“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桌子往旁边挪了挪。
“不要损坏道具，谢谢。”
向晚成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不知道，我可是密室逃脱一把好手。你们出去以后打听打听，J市密室有哪个不知道我向大杀手的？”
周北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向晚成这么深藏不露，不禁一乐，“怎么，你收人保护费了？”
向晚成摇摇头，特别拽地一翘拇指，“就他们那质量，没有我撬不了的锁，改不了的电路，扒不开的门，撞不倒的墙。”
“……你厉害。”周北舔舔唇，他是真的无言以对。他现在是真怕向晚成说顺嘴了，再在后面加上一句“劈不开的桌子”。
得到了周北肯定的向晚成越发得意。他双手一撑，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顺势曲起一条腿踩上桌面，胳膊肘随意地往膝盖上一搭。
那模样别提多潇洒了，围个虎皮裙就是孙大圣转世，留个络腮胡就是鲁智深重生。
总之不像是能安稳的就对了。
向晚成仰着脖子，像只要掐人的大鹅一样，一点都不忧郁地叹了一声，说道，“后来实在是能玩的几家都把我拉黑了，这才开始玩的虚拟真人。不说别的，就这道具……”
周北一惊，赶紧擒住他的手腕，“就算它坏不了也是你手疼，你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呢。”
虽然说这是一款求生恐怖类游戏，但不得不说，他们现在有点闲。就那张纸，哪怕揉烂了也看不出什么头绪，他们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剩下几张出现。向晚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正巧勾起了其他人的回忆。田之初双眼一亮，一拍沙发，立刻打开了话匣，“对对对，他们道具画面boss设计什么的都特别良心！我记得我最早大概是在二一年，还没有Z公司，规模最大的Z科玩算是现在Z公司的前身。那时候还不成气候吧，每次奖金给得就那么一点点，好像还有时间限制是不是，我印象中有小一个月的，结果最后才三五千吧。不过也是又好处的，一旦规定的一个月一个星期还是什么的时间截止，无论是死亡还是存活都是能回到现实的。哪像现在真的很是过分了发现没有，进来别的不说就先让你签个生死状。”
“也许是这样才比较刺激？”温渊微笑道，“好像也没听说过真的被怎么样的例子，对吗田律师？”
“也对……不过我还是喜欢曾经的Z科玩，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开始的时候有通关就可以获得下一个游戏入场券的奖励，结果好像几十个人里面也没两个选入场券的，估计是打击到了策划部吧，这个奖励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知道最近这两款才又恢复了这个奖励，结果还是没人拿得到，上次的‘星云暗影’是一共就五个组通关，上上次的‘水晶眼’就只有三组通关吧，听说入场券的能额外获得相关的开局奖励……”田之初突兀地放缓了语气，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视线缓缓移到了周北身上。
周北心下警铃大作，他果断选择了先下手为强，趁着田之初话还没出口，他抢先问道，“你没通关？”
“通关嘛肯定是通关了，我是谁啊，但是上上次奖金有四十多万吧，上一次是五十万？啊对了那个什么，我和砸无可砸那白菜不一样，我本来就是急用钱才报名的，它又只能是二选一，那最后现金和入场券里我肯定是选现金啊对不对对不对，毕竟谁也没想着它还能越办越大嘛对不对。”田之初讪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爱财之心。
上上次是四十万，上一次五十万左右，周北不仅好奇这次的奖金会是多少，而且好奇Z公司是在靠什么赚钱。
传统电竞基本是靠大量底层玩家，比赛门票，广告费一类。可这些对于这种一次性的大制作而言，都几乎是不可能。
它根本没有面向大群体，玩家就只有最开始也是最后的一批。至于比赛门票？广告费？得了吧，这里面估计能有几百上千个场景不说，一万多号人呢，还夹着不少一轮游的菜鸟和他们这些岁月静好的主儿，让观众看谁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周北笑笑，“入场费多少？”
向晚成一挑眉，转转拳头，“十万。”温渊在一旁笑着补充，“持入场券免费。”
周北回想一下自己六七年前的寒酸样，感觉自己不像是能掏十万不眨眼的阔绰人家，但他也真的不记得自己这几年干过什么了。万一中过彩票呢。
田之初两眼冒光看着周北，“哎哎哎，当时有个一号是真的强，也是真的怪，独行者那种吧，谁跟他组队才是真幸运，开局挂都能赢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这人每次都是首位通关，前面每次都选入场券，从我玩的时候就是，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老玩家聚会什么的都见不到他，更神秘的是，这人连个真实名字都不给。每次播通关公告都像是在侮辱人，零零零一号倪爷爷，我就不信真有人姓倪，起名倪爷爷。”
“你怀疑？”周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没把话问太透。
田之初点头，安宁从信纸上转过视线，缓缓点头，温渊微笑颔首，周北刚想解释什么，再一回头，发现向晚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外加恍然大悟的表情，捏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相面似的上下打量他。周北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沉迷于他的俊朗外表就对了。
“开局奖励不会是预言吧。”向晚成看了半天，得出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结论。
周北满脑子问号，“啧”了一声，直接给他从桌子上拽下去了。
天黑了。
就在同时，外面最后一丝光亮突兀地消失，原本昏暗的室内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向晚成险些坐到了地上，踉跄几步才站稳了。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唯一的灯闪烁几下，竟然亮了。
“你还真……？”向晚成目瞪口呆。
田之初几步上来勾过周北的脖颈，大分贝的声音震得周北感觉自己离聋的传人再进一步。
“你还真的是一号大神？我的天真的假的周哥你深藏不露啊，这是什么运气，我这是见到活的一号大神了吗？哎对了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虚拟圈里都说你是个神话你知不知道，和聚宝盆阿拉灯神丁一样的存在……”
“那是阿拉丁神灯。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周北见他有趋向疯癫的苗头，掰开他的手臂，看了眼腕表，一阵无奈，“我只知道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有三个小时左右，这里……”他说着，敲敲向晚成刚才坐过的地方，“会出现一张信纸。”
向晚成本来还不信，一看腕表彻底惊了，“这么快就八点了？这里的时间按什么算的，随机数吗？”
“八点零九。”腕表上的数字一秒一换，周北以前以为打游戏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只是相对错觉，现在看来，好像不完全是。
“八点二十五。”
“八点四十七。”
“我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上面只有电子时间没有机械表盘了。”田之初小声嘀咕了一句，“指针它根本就转不了那么快嘛，再快就成碟仙了，一天到晚就看一个圆盘在那里转圈圈了……什么玩意？！”
就他说话的功夫，时间已经跳转到了九点十九。
周北有种预感，好像越到后面，时间就流逝得越快。如果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一个循环的话，那么最特殊的时间节点应该就是午夜十二点整。
九点五十六，十点四十，周北竖起食指挡在嘴边，又无声地指向了房间正中的桌子。
十一点三十三，所有人摒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向这张雕花木桌。
十二点整。灯灭了。
众人在黑暗和静谧之中面面相觑，连周北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通过环境中没有丝毫异响来确定，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
有人扯扯他的一副，是温渊压得很低的声音，“围成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