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已经出现终极BOSS，多对一的局面，一个小时的时间没准还能够他们杀出一条生路的。
伴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周北心跳得越来越快，在他看来，就算没有一个小时的视线，眼下这局棋也不像是能盘活的样子。
温渊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维度错乱？”
周北“嗯？”了一声，抽不出时间想温渊说的是什么意思。出神不过半秒钟功夫，眼前寒光一闪，一只“皮行者”已经张牙舞爪地原地起跳，里出外进的一口歪牙离他的脸越来越近，嵌了脏黄色污泥的指甲却直冲他下腹部抓去。
这是周北第一次看见在攻击模式下，“皮行者”们原型的行动方式。除了长得有点野性之外，它倒有点像是从经典童话里复刻出来的。和《美女与野兽》里那张会动的简直餐桌一模一样，四肢没一个是协调的，像是不牢固地安在垂直于身体的方向上，活动范围不超过四十五度，正面对抗时，它有效攻击距离最长的竟然是那颗格外突出的大脑袋。
他没躲，屈肘一击捣在它的腮帮子上，抬腿绕开那家伙意图偷袭的爪子，回踩时特意后踏一步，正好压住了它的脖子。
根本不给人喘息的功夫，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桌子一样的“皮行者”横冲直撞，奔着他们飞来。
铺天盖地的怪物迎面撞来所造成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被几百只蚂蜂追着跑都是场噩梦，更何况是一群似人非人，像猴不猴，类鬼不鬼的玩意儿。
周北双手掌心里全是不自觉沁出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不能逃避。他，凤黯，温渊，三人是一个整体，无论是谁，都有可能给另外两人带来腹背受敌的致命一击。
他瞥了眼腕表上的“HP”值，咽了口唾液，小幅度地活动一下拳头，掌指关节相继发出清脆的“喀嘣”声。
反正就一个小时，豁出去了，怕什么。
他飞起一脚正中前面怪物的太阳穴，后面一只趁空无缝衔接过来，速度之快，周北能做到眼到脑到已属不易，踹出去的脚却无论如何收不回来。
白北名义上有他半个身子的指挥权，这种情况下居然特别不厚道地选择了袖手旁观。周北微微回缩右臂，等它飞得够近，再对准它的鼻子重拳出击。
只是很快，警报解除，这让做好了被咬准备的周北暗松一口气。
这些怪物和真正的“人”区别很大，尤其是大脑方面，智商和感统都跟糊弄着玩似的。这一点周北心里有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些家伙竟然连基本的反应力都没有。
那对付它们的难度系数就是直线下降。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它们看上去的那么吓人。
因为“皮行者”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们少了几只都看不出来的庞大整体。但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数量优势也会呈现为数量劣势。比如“三个和尚没水喝”，再比如……大量猪队友。
毕竟周北是眼睁睁地看见，后面扑上来那只会被前面的同类卡住上肢，然后压住前面同类，两只一起笔直地栽在他拳头的最佳攻击范围之外。
不仅如此，每一只“皮行者”好像都有自己的路线。丝毫不考虑其他同类的路线是怎样的也就算了，它们竟然也不管自己的这条路上是不是已经存在了障碍物。
猎手们当着猎物的面一个接一个地撞车，被同类压断脖子，划破喉管，最后消失不见，而猎物们在以严阵以待的状态看着它们一点意思都没有的表演。
就好像原本这个范围内的人型生物上都装了磁铁，而它们是一群质量轻磁性大的钢珠，只管往上吸就行了。
凤黯“啧”了一声，“怎么还是这么蠢，长点脑子是嫌太沉了么。”
“你希望它们变聪明？”温渊喘着粗气笑道。他身手不比周北，在对方的蛮力攻势下，他手臂上全是被抓出的血口子，甚至还有上达肩颈的血洞。
“北哥！”
周北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视线一晃，他这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手里已经多出半截“皮行者”被拧断的脖子，上面还连着个脑袋。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他在心下对自己说道，眼前还有不少武力值在线，一心想取自己首级的怪物。
“你还知道那些家伙武力值在线，知道还发呆。”白北冷哼一声，懒懒散散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因为它们脑子不好，就直接当它们不存在呢。”
“北哥！北偏西三十度方向！”
是向晚成的声音，和他之前的相似度很高。周北抿抿唇，抽空张望一圈，隔着茫茫“人”潮，他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唯一和刚才不同的就是，脑海中白北气急败坏地冲他嚷嚷，“你行不行了，还出神还出神！你能不能让我歇歇，你以为我精力多得用不完是吗！”
“那白菜可信吗，要不要去找他们。”凤黯应付之余，偷眼瞥了几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明显是担心，但嘴上依旧很硬，“虽然祸害留千年，毕竟小安他们是无辜的。”
温渊“嘶”地倒吸一口冷气，估计是又多了一处新伤。他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去。”
“同意。”周北心道，那些家伙的脑子应该不支持它们完成混淆视听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吧。
白北迟疑两秒，对他说道，“不好说。其他那三个小年轻的身份我都不太能确定。”似乎不太好开口，白北拖长音“唔”了片刻，提醒道，“这一批确实不太够看，刚才也有冒牌货冒充你拧了其他假货的脖子。”
白北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但周北还是准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些以原型出现的“皮行者”都是修炼不到家的，之前那些化了“人”形的家伙里面难免有脑子勉强够使的。
“闪开！”凤黯是个宜速不宜缓的性子，当即回身揽过温渊，烈焰燎过温渊鬓角的一丝碎发，愣是暴力轰开一条火路。
火路从他们三人脚下一直延伸到十米左右开外的向晚成三人脚下，精准得一分不多一毫不差。
只是凤黯掌心喷出的是真正的“火”，周北能真实感受到热浪烘烤的高温。但看凤黯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趟着火直穿过去。
周北突然就有点不确定了，他们身边的这个“凤黯”究竟是真货，还是隐藏最深的，实力不为白北所知的A货，或是“皮行者”打进他们之中的钉子。
要不是系统维持原外貌设定，来不及扑火的温渊现在就像是在瑟瑟寒风中被吹掉了假发片一样，秃得那叫一个纤尘不染，一根都没给他剩下。但凤黯对此毫不知情，反手扯过温渊，急三火四地催道，“快走，这玩意撑不了太久。”
“小Z提示您，距离一级副本清场还有最后三十分钟。”
机械音冰冰冷冷，刻板做作的笑意配上时不时横加干扰的电流音，诡异得像是午夜荒废院落里的水井，总让人感觉里面会爬出来个披头散发的姐姐。
“咱们今天可能走不了了。”凤黯格挡住离自己最近的怪物，咬牙挤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