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如期而至,照在亮着烛光的房子上,书院已到了熄灯的时间,整座书院都处于黑暗之中,只此一间屋向外透着光亮。
屋子里,铁青本就严肃的一张脸此时更向外透露着焦虑说道:“那井壁上为何会出现剑痕?”
当然,铁青并不是担心书院中的学生们知道剑痕的存在,不过枯井而已,不过剑痕而已,这些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大家都在乎不过来呢,谁又会在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呢?
铁青忧虑的是,究竟是何人在井壁上留下了剑痕。
老院长道:“阿青,那剑痕我也看到了。”
铁青道:“留在井壁上的那剑痕很深,应该是个用剑的高手留下的,难道是他?”
老院长道:“莫慌阿青,后来我又独自下井仔细看过了井壁上的那些剑痕,那剑痕浅深不一,与其说是他留下的,我倒猜测是一个用剑还不算很稳定的家伙留下的,况且如果是他,他为何要在这井中出现?还要刻意留下这些剑痕。”
铁青道:“我看那剑痕很新旧不一,料那人已潜伏在我们书院有几年了,他意欲何为?”
老院长道:“最新的剑痕应该是几日前留下的。”
铁青道:“无论是谁在井壁上留下了这些剑痕,我们都不该对这件事情调以轻心,他为何要在我们书院中潜伏了几年?又为何要在那枯井中留下这些剑痕?况且这口井连我们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发现它的?我从今夜起就开始盯着这个井,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老院长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过小心些也是对的,那就辛苦你了,阿青。”
铁青道:“还是躲不掉吗?”
老院长道:“或许躲得掉,也或许躲不掉。”
铁青叹气道:“想从江湖中抽身出来,真的这么难吗?”
老院长道:“江湖之所以是江湖,就是因为有着太多的爱恨情仇,只要踏入了江湖,就无一人,身上不牵连着万缕的爱恨情仇,想要斩断它们,谈何容易?”
铁青道:“我早已放下了它们,我现在只是个教书的先生,也只想做个教书的先生。”
老院长道:“你真放的下吗?就算你放的下,也不会所有人都放得下,只要还有一个人放不下,我们就无法从江湖上全身而退。”
铁青笑道:“辽阔大地,好像哪儿里都躲不掉江湖。”
老院长也笑道:“辽阔大地,何处没有江湖?”
铁青道:“你早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老院长道:“你也早些休息,阿青。”
铁青道:“会的。”
铁青的背影仍像许多年前一样刚强,无论再过多少年,这背影都是刚强的。
没有了亮光,不代表黑暗中的人们已入睡,
入夜,
往往是人们胡思乱想的开始,
有悲伤的,
有欢愉的,
有呻吟的,
有孤独的,
当然也有那种什么也不想倒头便睡的。
南江子与王子胜的屋舍里,南江子取笑着子胜道:“平时你不比猴子都精吗?这下怎么这么狼狈的掉进井里了。”
王子胜说道:“谁会知道在那杂草边还能有口枯井!不过说到底,你还要感激我呢。”
南江子笑道:“还要我感激你?是你脑袋摔坏了还是嫌今天折腾的不够?”
王子胜说道:“我这算因祸得福,而你因为我的祸也得了福。”
南江子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子胜道:“什么福?你脑袋当真摔坏了?要不要我再把你带到老院长那,让他给你看看?”
王子胜说道:“这个夜晚你我能躺在这里,而没有面对面的看着青先生,你说这算不算的上咱们两个的福。”
南江子笑道:“肯定是青先生有了什么要忙的事情,不然你认为他会顾忌你是个瘸子而放过你吗?你倒好,还在这沾沾自喜。”
王子胜说道:“我不管,反正你我现在能悠闲的躺在这屋舍里,你就要感激我!”
南江子皱眉道:“行行,谢谢你,这总行了吧。”
王子胜一脸轻蔑的笑道:“这还差不多嘛!”
“就不跟子胜计较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他才落入井中伤了脚,也算是我间接伤了他,不过院长明明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老人,只不过身体好一些,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凭院长的见识应该能识出那些痕迹是由剑所划出的,他却又为何一点都不惊讶呢?奇怪奇怪。”
王子胜透过窗子看着月亮说道:“今晚的月光看上去真好看”
南江子也向月亮望了过去,道:“月亮还是往日的月光,只不过你心情比较好吧。”
王子胜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他看着月亮,忽问道:“你说杜若很喜欢我吗?”
南江子说道:“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你,不总和她接触。”
王子胜叹了口气笑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杜若最喜欢我的时候,我却伤了她。”
南江子道:“你还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吗?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们现在不也很好吗?”
王子胜道:“杜若与那时不一样了,成熟了很多,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一层隔阂。”
南江子道:“你不要多想,既然杜若姑娘现在能与你在一起,她一定是喜欢你的。”
王子胜道:“若是那个时候,我没有送回她给我的香囊,我们现在或许会一直坚定的相信,对方深深喜欢着自己,相处的简单又各自欣喜着。”
南江子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
王子胜笑道:“你不懂。”
都说在爱情里先动情的人就输了,但谁又能确保后动情的人不会输得更惨?